第18章 献祭仪式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穿着讲究的男士走到这位年轻女士对面的空椅上坐下，看似随意地开口道：“你好啊这位漂亮的小姐，你是一个人吗，不介意我坐在这个位置吧？”
女士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说：“没有人，不介意。”
男士开心地调整了下坐姿，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有在奥利耶城见过你。”
女士暗暗叹了口气，她不太喜欢这样的交际。
“我叫……”
“先生，”女士打断了男士的自我介绍，礼貌地对他微笑道，“请问您是来找我占卜的吗？”说着，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九颗精致小巧的晶石，九块晶石，九种色彩。她将水晶石平铺在桌面，像寻常帐篷店里的占卜师一样耐心地看着眼前的访客。
“你还会占卜吗？”男士称赞起来，“太棒了，我可以请你替我占卜一下接下来我们会一起度过一段有多快乐的时光吗？”
女士当然知道这位目光火热的男人想做什么，她从容地开始移动水晶石，将它们围成了一个圆圈。然后，女士打了个响指，组成圆圈的红色晶石开始发出光亮，紧接着，光芒折射，在圆圈内形成一道模糊的光幕，过了几秒，光幕消散，女士抬起头，说：“接下来你会回到家里，陪伴你的妻子和孩子，并带着他们一起前往中央剧院，参加今晚献祭仪式的观摩。”
男士的神色露出了些许不自然，他极力维持着笑容说道：“啊哈哈，您可真是位实力雄厚的占卜师……请问，我该为此次占卜付多少钱？”
女士看了眼桌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对他说：“我的咖啡还没有结账，如果你愿意帮我付这杯咖啡，我想这就是您的占卜费用。”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帮您结账。”男士说完就起身快步走到收银处，对店员说，“您好，我帮坐在窗边的那位女士买一下单。”说着朝女士坐的方向指了下，然而，转头看去，窗边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桌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证明着有人来过……男士不敢久留，付完钱就急急忙忙赶回家了。
旅馆内，这位年轻女士扣起手敲了敲前台的台面，正在台下打盹的接待员一个激灵直起身子：“您好，请问是要办理入住手续吗？”
“我找十二。”女士说。
“您是……”接待员试探地问道。
“狄刻。卢琳夫人找我来帮你们。”
与十二小队的成员以及其他人简单打过招呼后，狄刻简单安排道：“献祭仪式今晚举行，地点在中央剧院。你们到时候在外面做好接应就行，我会把至尊之梯的核心给补上，顺便把那两个孩子带出来。”
十二完全看不透，眼前的位年轻漂亮的女士竟然就是拥有那种恐怖力量的援兵？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他们？
她的皮肤看上去像婴儿一样娇嫩，她的双眸像星空之外的天空那样深邃。缇和雅看着眼前的狄刻，两人明明很想上去与她搭话聊天，却又都被自己的潜意识压制在原地。
交代完安排，狄刻干脆利索地离开了旅馆，开始她的单人任务。
会议室里，众人久久没有交谈，不知过了多久，十二才打破沉寂道：“好了，既然如此，我们也都准备准备，去剧院外接应吧。”
“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有人提问。
“行还是不行，等今晚的结果吧。”十二心里也没有底，但如今除了去相信援兵，也没有其他办法。
……
剧院的准备厅里，兰迪和安普尔安静地并排站立。
过了一会儿，卡雅从里屋内走出来，对他们说：“长老大人已经吩咐过了，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去净身室，把你们体内的污秽和体外的污秽都清理干净，完毕后再过来由长老大人为你们做下一步的准备。”
卡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兰迪就已经透过窗户看到了身着洁白斗篷的人正经过走廊朝他们而来。这就是带我们去净身的人吗……兰迪心想。
从净身室出来，兰迪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从里到外的舒爽。唯一不太舒服的是他现在穿着白衣白裙，里面的职员命令他必须穿上。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安普尔，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岁的人似乎不爱与人交际，除了诵文的时候，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显得不停搭话的兰迪有些聒噪了。
回到准备厅，长老似乎已经算准了时间，只见她从室内走出来，身后卡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碟墨水和一根洁白的天鹅羽毛。
“把上衣脱下来。”长老对兰迪和安普尔说。
两人乖乖照做，接着，长老用手指捏住羽毛基部，把羽片的头端浸在墨水里。兰迪这时才看出来原来墨水是红色的。看到羽片被染上颜色后，长老将其拿出，开始在兰迪的胸肚上绘制图案。冰凉的触感，略带腥臭的气味，羽片划过的地方似乎是墨水带有一点黏性，让兰迪感到有一点紧绷。
画完兰迪身上的图案后，长老又开始画安普尔的。被勒令站的笔直的兰迪稍稍偏过头，努力地瞄向安普尔身上的图案——和他猜想的一样，是那个符号！
当初找的没错，这真的是献祭的符文，兰迪面不改色地快速思考着。那么现在即将到来的，是往生的祝福，还是邪神的降临呢……
“好了。”长老说，“把衣服都穿上吧。”
看到两人都穿好了衣服后，长老继续说道：“接下来，就跟我一起前往至尊之梯吧。”
此时，剧院花园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人们有的自己低头祈祷，有的在与旁人交谈，在他们的身后，花圃旁的一根长凳上，狄刻安静地坐在上面，眼睛一直看着至尊之梯核心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听人们的交谈，是长老和幸运儿来了。狄刻回过神，望向他们过来的方向，人们开始簇拥在一起，层层叠叠，狄刻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至尊之梯下早已准备好了两张盖上了白布的长桌，兰迪和安普尔一左一右躺了上去，闭上双眼，双手交叠放于胸口。长老站到众人面前，开始做最后的宣讲。
“哼，可笑。”
兰迪微微一颤，但还是维持着姿势，心中暗道：“听错了吗？刚才是谁在我耳边说话吗？”
远处的狄刻黛眉一挑，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事物。
“你能听见我的声音。”这是肯定句。
兰迪不知道这个好听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既然对方有意同自己讲话，回应一下又如何呢，反正自己已经躺在献祭仪式上了。
正当兰迪组织语言准备回复她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就是兰迪？”
兰迪有些惊讶：“您认识我？”
“看来卢琳说的没错，你果真能听见我们的本源声音，你真的是个特殊的孩子。”
卢琳夫人……她既然直呼卢琳夫人的名字，也就是说她的辈分要么比前者大，要么与前者同辈。她出现在这里，多半就是来救我的？原来莱里面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本源声音”又是什么？为什么她能在我的耳边和我心里说的话产生对话？
“你的好奇心很旺盛。”
兰迪连忙止住自己的思考，生怕自己再在心里嘀咕出什么会让对方生气的话出来。
狄刻笑了，这个孩子挺有趣的。
“我名为狄刻，在这次任务之前还没有在莱里露过面，但我有预感，我们在将来会见面的，我很期待。”
这句话之后，无论兰迪怎么在心里呼喊，狄刻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兰迪很焦急，为什么这位叫狄刻的女士连个计划都没有跟他提起，这是让他老老实实被献祭吗？她真的是来救人的吗？难道莱和长老真的是一路人？……不对，不对。她刚才说了，我和她会在将来有机会再见，也就是说，我今天不会死在这里……行吧，至少还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此时的狄刻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本源力量，这样可以不被兰迪觉察。她此次出行本已经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没想到还得因为一个小孩再上一道。狄刻自嘲着摇摇头，站起身，看向正式开始的献祭仪式——
长老戴上山羊骨面具，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句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听懂，因为长老用的不是他们的通用语言。而狄刻却知道，长老此刻进行的，其实是将这两个年轻人的灵魂力量汲取给她自己。
再让她念下去，可爱的小朋友就真要被祭了。狄刻在人群中悄悄抬了抬手，一股压制的力量便笼罩在长老的身上，长老虽然被她压制，却也没有明显的动作，狄刻也有意控制，两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面具下，长老无声地开口：“我记得这力量的感觉，我知道是你，狄刻。”
狄刻也同样无声地张嘴说道：“好久不见，卡喀亚。”
明明两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但她们却都能够清晰地听清楚对方的话语。
“你和你姐姐一样令人厌恶。”长老说。
“我喜欢这个孩子。”狄刻说，“我不能让你杀掉他。”
“呵，我可以不管不顾，大不了换个壳子换座城市，而你，狄刻，却需要顾虑这些人的生命，这座城市的未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座至尊之梯。”
狄刻脸色一暗，警告道：“卡喀亚，你认为我来见你会不做准备？你现在已经衰弱到需要纯洁的灵魂力量来补充自己了，我可以轻轻松松地抓住你的本体，羞辱你，折磨你。”
狄刻说的没错，虽然长老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个躯壳，随时可以丢弃，但一旦她真的顺藤摸瓜抓住了虚弱中的卡喀亚，那就真的结束了。
桌台上，兰迪和安普尔痛苦地抽搐着，身上的符文稳定住了他们的身形，但他们俩身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桌上的白布。兰迪感觉那个符文在烧灼，自己很想蜷起身躯却根本动弹不得，有什么东西在经由符文离开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