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灵
半个时辰后，一群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在天空不住地盘旋，一声声叫声似在向将亡人发出魂升的邀请。树下，李杨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双手已经彻底耷拉在了地上，意识之火支撑不住，就要熄灭。
突然从李杨腹部，蓦然传来一阵火热，瞬息间流遍全身，李杨的意识也随之突然清醒。
“回光返照吗？”李杨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一片漆黑的树林，耳边传来让人烦躁的乌鸦叫声。
他苦涩地笑着，准备迎接生命的终结。
但他却发现，自己身体的疼痛正在逐渐变轻，刚刚那种就要撒手人寰的感觉也慢慢消失。
“这回光返照，也太强了吧。”李杨有些惊讶，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又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李杨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又艰难地爬起来，向着林外小院的方向走去。
“赶在回光返照结束，我要回到我的房子，穿上我娘来时给我做的衣服。”李杨喃喃道。
一步、两步、三步……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李杨有一种踩在云端的感觉。若非是身上的疼痛越来越轻，李杨肯定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亡。
直到走出柴林，踏上上山的台阶，李杨身上的疼痛终于消失，但那因为濒临死亡，来自灵魂的虚弱却并未好转。
李杨几乎每上一个台阶，额头就会渗出汗水。但他仍然一步一步，向着小院走去。
“这是我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希望在临死前，有家人的陪伴。”
此时夜已深，山间的冷风呼啸而来，将山峰的一草一木包裹。
但李杨的浑身，却是炙热。这股炙热，让他浑身发汗，却也让他双目明亮。
这台阶，让他越爬越有劲。
“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累了？”李杨停在一处台阶上，疑惑地看着自己，甚至还在原地跳了两下。
“厉害。怪不得我听人说有的人死了之后，回光返照起来还能生个儿子。”李杨思索间，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趴在门外听了一下，见李果和王胖不在，便蹑手蹑脚地跑进自己的房子，关上门，换上来时母亲给他做的衣裳，平平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一闭，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炷香。
两炷香。
三炷香。
李杨始终没能等来死亡，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精神，他睁开眼，疑惑地望着天花板。
“难道是我躺的方式不对？”
他将双手一叠，平整地放在腹部，然后又郑重地闭上眼。
“这次总对了吧。”
可还没等他将脑袋放空，一阵暖意似又从丹田处传来。
“嗯？”
李杨心中更加疑惑。这时，丹田处的暖意，又缓缓向全身流去，所到之处，先是温暖，随即又是轻微的麻木，最后便成了撕裂的疼痛。
而此刻，在李杨的丹田处，正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种子缓慢形成，而从那种子的雏形中散发出来的金色的光点，沿着经脉流遍李杨的全身。
从丹田到腹部，又到胸部，最后到四肢，那种如血肉被生生撕裂的疼痛传遍全身，让李杨不由得蜷缩在一角，浑身颤抖。
那金色的光点所到之处，李杨的所有血肉如干涸许久的土地终于降临雨露般，缓缓出现了生机，一丝丝灵气竟出现在身体内。
在这种疼痛下，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微微亮，李杨身体的疼痛才终于停住，取而代之的，是身体的一股生机勃勃之感。
李杨坐起身，擦擦额头的汗，跳下床，摸摸自己的胳膊，又捏捏自己的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我又活过来了？昨晚那个样子，难道是因为红夕果？”李杨想起昨晚在柴林，王胖临走时说的话，隐约有些猜测，“仙果就是仙果，不错不错。”
他握起拳头，一拳打在墙上，只听咚的一声，一道细微的裂缝从拳头处延伸出几尺。
“吃了仙果，那我是不是就能修炼了？”李杨一拍脑袋，盘膝坐回床上，双手手心朝上，闭目凝神。
少许，便在心中默念起开灵师叔教他的寻真诀开灵口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拜我仙祖，赐我灵秧。”一句口诀念罢，李杨体内零散的灵力如同受到了指引，尽沿着身体经络运转起来，但运转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李杨赶紧又默念起第二句，“以被我体，以沐我殇。以滋我神，以御我乡”，念起这句时，停顿的灵力又运转起来，终于在运转完一周后，回到了丹田处。
就在这些灵力回归丹田时，李杨体内的那颗若隐若现的种子变得清晰起来，一颗金色的种子静静地漂浮在丹田中，颇为奇异。
但这种子仍然只是外边的一层轮廓，里面却是空的。即便如此，阵阵灵力仍然从这种子中散发出来，令人心惊。
在念完这两句开灵口诀后，李杨顿时感觉脑海中如被打开了一座闸门，他的所见，所想，皆与之前不同。
“这就是开灵么？”李杨长舒一口气，眼中透出明亮。
随即，脑海中又出现了几句口诀，口诀浮现后，一句威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以此口诀，运转灵力一周天，是为炼气一层！运转十周天，是为炼气二层，以此类推，炼气期，共有十层。以炼气期十层修为圆满，方可冲击筑基期。”
那声音如钟，回荡在李杨脑海内，久久方才散去。
“炼气一层？”李杨心中激动，立刻闭目默念口诀，推动灵力在体内运转，数息之间，便运转了一周天。
在一周天运转完毕后，以李杨为中心，房间内的灵气竟全部向李杨丹田汹涌而来，李杨丹田处立刻传来肿胀之感，随着灵气涌来越来越多，李杨丹田处的肿胀疼痛之感愈加强烈，他的丹田竟缓缓有被涨破之感。
但就在这时，李杨丹田处那金色的种子突然明亮起来，将涌入丹田处的灵气全部吸走，在李杨的丹田内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半个时辰后，那旋涡终于消失，李杨的丹田也重新归于平静，一层薄薄的黑色杂质从李杨的皮肤泌出，随风在体外消散。
“太险了，差点就自爆了。”李杨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对刚才的危险仍然心有余悸。“昨天那个果子真不错，我再去找找。”
李杨跳下床，刚打开门，就看见李果和王胖从外面回来。三人六目相对，神情各异。
李杨看见王胖李果，双眼一缩，暗含冰冷。
那李果眼睛一转，立刻有戏谑之意。而在王胖那里，确实暗含了一丝庆幸和放松。
“你个废物，还敢回来！”李果厉声喝道。
李杨面无表情，没有理会李果王胖二人，径直向院外走去。
“站住，让你走了吗？”见李杨视自己如无物，李果的脸上戾气更重，伸手拦在了李杨面前。“想走可以，跪下来给我认个错，我就……啊……”
李杨丝毫不想听李果的废话，抓住李果的手腕，猛一用力，生生将李果的手腕掰断，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声传出，让旁边的王胖愣了一下。
“炼……炼气一层，你竟然……是炼气一层。”李果被李杨捏得直叫，但李杨却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他的手还在用力，又一声咔嚓声传出，李果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是给你的教训，不要再惹我。”李杨松开手，理也不理那李果，朝门外走去。
李果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断低声呻吟，引来了众多弟子围观。
“这不是那个李杨吗？听说开灵三次都未成功，让开灵的师叔很是生气。”人群中立马有人认出了李杨。
“就是他，我听说为他进行入门测验的师叔，因为此事被其他师叔嘲笑，已经闭死关了。”
“那他为什么不仅开灵成功，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入炼气一层了，从开灵成功到炼气一层，至少也需要一年啊。”
众多弟子看着在地上呻吟的李果，又望向已经走远的李杨，议论纷纷。
这时，从天空御剑飞过的一名中年男子注意到了此地情形，从天空向这边飞来，站在半空问道：“你等在此喧闹什么？”他刚才在半空中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果和那在外门中颇有“名气”的少年，“还不快快散去。”
“拜见刘师叔。”众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剑上的那中年男子，纷纷恭敬地抱拳拜见后，离开了此地，只剩下还在地上呻吟的李果和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王胖。
那刘姓中年看了李果一眼，御剑离去，却在离去时向李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昨天还听说这李扬开灵失败，今天就已经到炼气一层，有趣有趣。”
待那刘姓中年离去后，李果才站了起来，往口中塞进一粒丹药后，眼中露出凶狠，“李扬，看我怎么收拾你！走，去找赵师兄！”
说完，便拉着王胖朝山上走去。
在半山腰上，有不少单独的别院，星星点点坐落在一片翠绿之中，这是外门弟子中的天资者所居住的地方。
在其中一个院内，一个青年正在屋内打坐，似遇到了修行的难处，眉头紧皱，许久，他的身体一颤，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冲击炼气五层，又失败了！”这青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准备再次入定时，门外传了李果的声音。
“赵师兄，师弟李果、王胖拜见。”
“李果，王胖？不知道他俩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这青年目中一亮，蕴含了几丝期待。他袖袍一挥，那门便打开，露出了外边满脸谄笑的李果、王胖二人。
“你的手？”这青年大有深意地看着李果悬在半空中的手问道。
“小伤而已，小伤而已。”李果嘴上说着，却露出十分疼痛的神情。
“说吧，谁弄的，竟敢伤我的人，我定不饶他。”
这青年话刚说完，李果便跪在地上，如倒苦水般诉说起来：“赵师兄，这都是那李扬所伤，他竟然已经修炼到了炼气一层。我都给他说了，是您给他安排的差事，但他不但不听，还将我打伤，打伤我不要紧，但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就是就是！”王胖觉得李果说的很在理，连忙如捣蒜般点头。
那青年听着李果的话，心中渐渐有了沉思：“先是不知用何方法骗过测验的师叔，又是一夜之间开灵，而且修炼到了炼气一层，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那青年心中疑惑，但却不表现出一丝一毫。
看着眼前可笑的二人，他沉声说道：“不干活也就算了，竟然还打伤你等，明日叫他来见我！至于你的伤势，吃下此丹后便可缓解。”那青年右手在左手上一抹，一枚丹药便拿在手中，扔给了李果。
“多谢师兄。”李果接住丹药，却看见了那青年左手无名指上的一颗戒指。“储物戒指！听闻只有内门弟子才可有资格获得，赵师兄竟然也能获得一个。”
“你俩走吧。”那青年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眼角却是露出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