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不能再查下去
来开门的是孙氏。
见是大理寺的人,她不由自主露出警惕的神色,瞪着穆重阳。
“你又来干什么?还嫌害得我家不够惨?”
穆重阳感到莫名其妙,他跟萧长秋是有恩怨,但害得萧家沦落至此的,不是他吧?
“我是来找二小姐的,东巷出了一桩命案,有人指证是她所为,我带她回去问话。”
“胡扯!”孙氏两手握着门边,不肯让开,“二小姐昨日一整天都待在家里,怎么可能与命案有关?”
穆重阳轻轻蹙眉:“我可没说是昨天的命案。”
孙氏一怔。
该死的,她给说漏嘴了!猪脑子啊!
“你大早上的过来,不是昨天的命案能是哪天的?总之与我家二小姐无关,给我滚蛋!”
说着便要关门。
穆重阳给左右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差役便上前把门抵住,强行推开。
一行人就这么闯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闯入我家?你们欺人太甚了!”
孙氏骂骂咧咧地扯住穆重阳,被边上的书吏拉开。
许佩闻等人听见动静,从堂屋走了出来。
一家人将门口堵住,唯独不见萧长思。
“见过夫人。”穆重阳近前客气地见了个礼,“敢问二小姐何在?”
许佩闻面色如铁,冷声道:“昨天就已经离京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离京了?”穆重阳诧异。
莫非是畏罪潜逃了?可这跑得也太快了些。
吴氏哼道:“现在可以滚了吧?”
穆重阳不做搭理,兀自吩咐:“来人,进去搜查。”
“且慢!谁准你们搜了?给我起开!”萧长悦狠狠地推了穆重阳一把,恨不得给他一嘴巴子。
可想到殴打朝廷命官要坐牢,又硬生生忍住了。
“谁也不准动!”
穆重阳渐渐没了耐心,语出警告:“窝藏逃犯比逃犯还罪加一等,我可以把你们都抓回去。”
萧长悦瞬间瞪圆双目,扯着嗓子叱道:“你敢?”
就在这混乱之际,萧长思却从里屋出来了。
“不用为难我的家人,我跟你去就是。”
“思儿?”许佩闻拉住女儿,“你别犯傻了,大理寺那种地方不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去的。”
话到此处,她忽然压低声音。
“听娘说,一会儿你只咬死了人不是你杀的,让我跟他们去。”
她是想为萧长思顶罪。
萧长思摇了摇头:“不行的,昨天有好几个小厮看见了我,他们不可能指认你为凶手,再说我不能让您为我顶罪。”
不待母亲再言,她便走向了穆重阳那边。
“走吧。”
穆重阳看她形容憔悴,身子单薄,好似风中落叶,一吹就要倒,忽而心生出一丝不忍。
可人毕竟是她杀的,齐家那边又逼得紧,不能不抓。
“带走。”
萧长思最后望了家人一眼,含泪离去。
许佩闻倒在地上,只感肝肠寸断,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嫂!”吴氏等人连忙把她扶进屋里去,个个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氏抹着泪道:“二小姐此去是凶多吉少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何况死的还是文昌伯的儿子,齐家岂会容她活着?
“这种事要在以前,根本不是事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萧长悦皱眉道:“你就别叨叨了,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救二姐吧。”
孙氏颓然坐到床边,“还能怎么救?咱们现在这个身份,连大理寺衙门的门都进不去。”
“不能这么干等着,”吴氏站起身,满脸愠色,“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广阳侯府求助,一路去卫国公府求助,两家的老爷子总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和外曾孙女含冤而死。”
广阳侯府是许佩闻的娘家,卫国公府则是萧振先已故母亲的娘家。
此时孟氏掐了许佩闻的人中,人已渐渐恢复了意识。
听见吴氏的话,挺着身子起来。
“我亲自去许家。”
虽然知道父亲出面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要试试。
于是几人立即出门,由孙氏和萧长悦陪着许佩闻去广阳侯府,吴氏与孟氏则去卫国府。
然而毫无意外,在许家这边吃了闭门羹。
许佩闻跪在侯府门前,磕得头都流了血,请求父亲出来见一面,但广阳侯始终没有现身。
老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出来相劝:“大小姐,你还是走吧,老爷既说了不再认你,便不可能见你的,不要折腾自己了,夫人若是看见你这样,会心疼的。”
广阳侯夫人近年来身体不好,几乎足不出户,外面的很多事自然也不会报到她那里去,许佩闻心想,此事母亲应当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不管。
“走。”
孙氏忙把她扶住,“真就这么走了?老爷他……”
“不用求了。”许佩闻抹了把额头伤口流下来的血,头晕得很,身子晃了几晃。
萧长悦看向侯府大门,恨声道:“想不到他们这么狠心,连二姐的死活都不管,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三人相携离开了侯府。
后院内,广阳侯夫人不安地在屋里走动着,愁容满面。
“老爷,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了?佩闻毕竟是咱们的亲生女儿。”
广阳侯两眼盯着手中的书,十分闲适,倒是丝毫看不出愁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保住自家是紧要,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现在风头还没过去呢,他若与萧家人接触,传到圣上那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亲生女儿也只能先舍了。
另一边吴氏和孟氏的卫国府之行也不顺利。
她们倒是见着了府里的老夫人,但老夫人明确表示,不会插手萧家的事,两人无功而返。
萧家小宅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大理寺。
萧长思刚被押到堂上,文昌伯夫妇便冲上去,哭叫着要她把儿子还给他们。
“好恶毒的小贱人,我要杀了你,为我的轩儿报仇!”
萧长思任由他们打骂,站着一动也不动。
穆重阳见太不像样,忙吩咐下属:“还不拉开了?”
差役小吏们齐上阵,紧急将夫妇二人拽开。
上首的案前,穆重阳端坐在位,抓起惊堂木一拍,堂内很快肃静下来。
“萧长思,齐轩是不是你杀的?”
萧长思垂着眼供认不讳:“是。”
小吏呈上证物,穆重阳又问:“这把刀就是你作案的凶器?”
“是。”萧长思仍旧没有抬眼,紧咬下唇,两只手攥得指节泛了白。
文昌伯怒吼道:“我儿究竟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杀他?”
萧长思深呼吸了片刻,终于抬头:“他该死。”
“岂有此理!”文昌伯目眦欲裂,捞起袖子又要打人。
差役上去把他拉住。
不等穆重阳再问,萧长思毅然道:“大人不必问了,人是我杀的,我随你处置,其余的我不会再说。”
穆重阳面露错愕。
她怎么非但不喊冤,反而还有种急着认罪,促使此案快速了结的意思?
“先带下去,押入大牢。”
两个差役当即领命,把萧长思带了出去。
文昌伯夫妇立即又吵闹起来。
“我知道萧家与你结过亲,你若敢包庇那个凶手,我就是告到皇上那里,也绝不饶你!”
穆重阳不理会他,径直拂袖而去。
萧长思清楚,自己与齐轩的事一旦传出去,不管齐轩有没有得手,外人都会传她的闲话。
到那时她自己的清誉受损不说,连同整个萧家也被人看笑话。
不能再让穆重阳查下去了……
因此被押进牢里后,她便立刻一头撞了墙。
“大人!”
狱卒大惊,疾步跑去通报,“人犯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