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我没这种东西
褚雪商并非皇后所生,其母乃是皇帝的第一任皇后大苏后,即现任皇后的同胞姐姐。
因母亲的死与这位姨母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打小他就痛恨此人,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从不会给半点好脸。
苏皇后早见惯了他的忤逆,倒也懒得在意。
“两县水灾的案子,你都查到了哪些人?”
褚雪商淡漠道:“无可奉告。”
不想跟她多说,踱步走向大殿。
苏皇后气急,拔高嗓音道:“不管你怎么查,若敢拿你舅舅开刀,我绝不答应!”
受灾的两县属于洛京的直辖县,去年蕻江的堤是工部侍郎,也就是褚雪商的娘舅苏琛,亲自主持修缮的。
褚雪商并没停下脚步,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回复:“你答不答应,在我这里并不重要。”
苏皇后气红了眼,偏又无可奈何,只能赶紧回去,找苏家人商量。
两日后,褚雪商将抓来的官吏以及他们的口供带到皇帝面前,揭开以苏琛为首的蕻江修堤贪污公案。
之所以江堤如此轻易被大水冲毁,导致淹了两个县,全是去年负责修缮江堤的这些官员贪污公款,偷工减料所致。
工部官员加上两县的官吏共有十几人牵涉在内,而今东窗事发,从苏琛到下面的官员,再到地方官员,一级一级往下推卸,最后竟将两县近十万百姓之死的责任推在两个知县身上,工部那几人摘得干干净净。
褚雪商早料到会如此,遂将郑方藏起来的那三本账册呈上。
之所以派人去抓郑方,就是为了拿到这些账册。
东江的知县是个没主见的,几乎事事都听从这位下属,连私人的账也交给他管。
郑方为人精明,不可能不为自己想好后路,偷偷留下了保命符。
这三本账册就是他的保命符,上面清楚记载了户部派发的公款抵达县里之后,分别去了哪些人的口袋。
“苏琛,这就是你之前跟朕保证的,绝对不曾染指公款?东江县四十万两,汲县三十万两,你一个人就贪了三分之一!好啊,你这个工部侍郎当得好滋润。”
皇帝板着脸,将账册扔在苏琛面前。
册子打在地砖上,发出嘭的三声巨响,苏琛身躯猛然震颤,额头冒出许多冷汗。
“圣上明鉴,这账册是伪造的,是他们在诬陷微臣!”
“谁吃饱了撑的诬陷你?”皇帝已恼火到极致。
原本还想着,只要他老老实实交代了,把贪去的公款吐出来,有悔改之意,便从轻处置,谁曾想这厮竟如此不争气。
“这……”
苏琛一噎,转头看向褚雪商,放出求救的目光。
“太子,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我可是你亲舅舅!”
褚雪商掀动薄唇:“我没这种东西。”
什么亲舅舅?
当年联合皇后煽动文武百官上书废黜太子,企图改立老七为储君之时,他怎么不是他的亲舅舅?
苏琛急得一下子拔高嗓音:“你,你这样待我,待苏家,对得起你母亲在天之灵吗?”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褚雪商目光一凛,黑瞳覆上阴戾之色,“当年要不是你从中做媒,促成姨母与父皇暗通款曲,我母亲怎么会受刺激早产,最后一尸两命?”
见他又旧事重提,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两声,打断道:“你用词能不能别这么犀利?”
褚雪商冷笑:“父皇嫌我说话难听,怎么不嫌自己当初做得难看?”
“你别没完没了!”皇帝怒而拍案,有些绷不住。
这小子说的话总跟刀子似的,直戳在他心口,又毒又狠。
褚雪商拱了拱手,装模作样地请罪:“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皇帝冷哼一声,对门口喊道:“来人!除去苏琛的官服,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处置!”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苏琛嘴里叫喊着,被拖拽了出去。
皇帝压了压额上蹦起的青筋,脸现倦怠之色。
“你也下去吧。”
褚雪商应了声诺,缓缓退出大殿。
继苏琛之后,另外几个有份贪污的官员也在一夜间被革职查办,算是在朝野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隔日苏皇后又来找褚雪商,想让他去皇帝那里为苏琛求情。
“苏家毕竟是你的母族,你储君的地位想要稳住,离不开苏家的支持,毁了你舅舅,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褚雪商只觉得她聒噪讨人厌,很不耐烦地道:“从册封为太子那日,熬到今天,我从没靠过苏家,苏家人也从没支持过我,他们支持的是你的儿子。”
苏皇后的儿子便是七皇子褚煦,这些年苏家人数次鼓动群臣上书改立太子,从没消停过。
“你是非要将你舅舅逼死了?”苏皇后胸腹内剧烈地喘着气,一张脸变成了菜色。
褚雪商漠然视之,缓声道:“是他自己找死。”
苏皇后怒极,扬手扇过去。
手腕被褚雪商扣住,整个人向后一退,被推开数步之远。
“你有什么脸教训我?”
苏皇后被他眸中射出来的杀气吓了一跳,没敢再停留,慌张地走了。
褚雪商瞥眼看向那张方才被苏皇后坐过的酸梨木圈椅,嫌恶道:“扔了。还有,把这里的地板也冲洗一遍,去去晦气。”
“是。”宫人叠声应诺,立刻忙活起来。
萧长秋的伤日渐地好了。
她本就身子骨硬朗,不论是生病还是受伤,总比别个要好得快,养到第九天便已接近痊愈。
不过,既然褚雪商给她放了半个月假,她就索性继续在家里蹲着,并不去复工。
这天晨起,想到之前答应过要给萧长思买笔墨纸砚和作画的颜料,趁着有空闲,便出去逛逛。
萧长思和萧长悦都要在家里帮忙做刺绣走不开,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去。
走了好几家店,没遇到价格合适的,又来到另一条街。
又逛了两家店铺,终于碰到一家颜料便宜些的,几十种颜色的各都要了一些。
吩咐老板打包,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嘲讽声:“没钱就不要买这些高雅又昂贵的东西,一介罪民,本就不配碰这个,买了也是糟蹋。”
萧长秋转头去看,见柜台前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轻蔑地用笑眼看着自己。
这姑娘她不认得,可很显然她认识她。
“敢问姑娘是……”
“你不认得我?”对方有些意外,“倒也不奇怪,咱俩没有正式见过面。”
她放下手里的笔架子,朝萧长秋走近,边打量她边说:“我是封家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