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我要跟他和离
收拾了行李?
穆母面色一变。
瞧这情形,应当是回娘家去了!
“这还下着大雨呢,怎么走得这样急?”
穆重阳脸上露出微讶的神色,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穆母焦灼地来回踱了两步,回头瞪向儿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追!”
“我不去。”穆重阳分毫没有慌张迹象,仍旧如往常那般,对萧长秋的事漠不关心,“过两日她自己就回来了。”
说完,为防母亲再唠叨,径自出了屋子,冒着大雨离开。
穆母捶了几下桌子,恨声道:“这个逆子,真是让猪油蒙了心了!”
丫鬟连忙过来给她拍背顺气,“老夫人莫要太过着急,夫人兴许只是负气回去小住两天,等气消了就会回来,她对侯爷一往情深,不会真记恨侯爷的。”
“希望如你所说吧。”穆母心下仍是不安。
重阳回来大半年了,他们夫妻不像夫妻,倒像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姚清楣,重阳那死小子又不知避讳,成日与她出双入对。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坐了一时半刻,外头的雨渐渐小了,穆母再待不住,吩咐丫鬟道:“传命备车马,我要去一趟定北侯府。”
大雨停歇之后,太阳从云层后面探出脑袋,黄灿灿的日光投射在洛京城中。
微风习习,空气中夹杂着颇为浓烈的泥土气息,还有淡淡的腥味儿。
萧长秋下了马车,直奔后院拜见父母。
早有小厮丫鬟们进去禀报,待抵达母亲许氏的屋里,定北侯萧振先已先她一步到了。
双亲坐在上首,受了她一拜,见她半边脸肿着,四只眼睛的瞳孔俱是一震。
“这是怎么弄的?”许佩闻起身过来,小心捧起萧长秋的下巴尖儿查看,“谁打的?”
以女儿的身手,除非她故意不躲,否则没人能伤得了她。
不等萧长秋开口,仍端坐在位的萧振先冷哼出声:“不用猜也知道,是穆重阳下的手。”
许佩闻愕然:“真是他打的?”
萧长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她整个左脸都是肿的,五指印格外清晰,美目澄澈,泛出莹莹的水光。
“我要跟他和离。”
屋内沉寂了一瞬。
萧振先怒眼瞪去,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喝道:“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萧家还丢不起呢!动不动就跑回娘家,越大越任性了,赶紧回去!”
当初不让她嫁,死活非要嫁过去,现在能说离就离?
信她个鬼!
萧长秋杵着不动,满脸倔强,“我就是要和离。”
萧振先暴脾气立马被点着,嚯地离了座位。
“少给我丢人现眼!路是你自己选的,爬着也得走完!”
“老爷,你别这么激动。”
许佩闻看他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忙挡在父女俩中间,护住女儿。
“秋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头不痛快,一时犯糊涂也是有的。”
萧振先哼道:“受委屈那也是她自找的!”
当初穆重阳失踪,他就想让萧长秋回娘家,另找婆家改嫁,可她愣是不肯,非要守着穆府。
萧长秋抿着唇不语。
确实是她自找的。
去年穆重阳带着姚清楣和两个孩子回来之时,她就该走,是她不死心,竟还妄想与他重新培养感情。
“秋儿,”许佩闻拉着女儿坐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夫妻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他对你动手,确实不对,但他也是受了蒙蔽,你好生解释,把真相说开就是,想来重阳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再说还有你婆母做主呢。”
“你这样什么交代也没有,突然跑回来,那边侯府的人会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畏罪潜逃呢。”
萧长秋手指扯着衣角,垂眸撇嘴。
她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就畏罪潜逃了?
外头婆子禀道:“老爷夫人,荣安侯府的老夫人来见。”
许佩闻听言,命请到厅上招待。
随后抚了抚女儿没肿的那半张脸,柔声道:“定是来接你回去的。”
“我先去会会。”萧振先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老爷,你客气点儿!”许佩闻连忙去追。
萧长秋进到里间,倒在母亲的雕花红木软榻上,直直睁着两眼愣神。
当年与穆重阳在关外相识相知,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穆重阳不在的三年里,她就是凭着那些记忆挺过去的。
可如今穆重阳人回来了,往事却如梦似幻,已变得不真实。
萧长秋吸了吸鼻子,闭上双眼。
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滴在瓷枕上,发出嘀嗒一声脆响。
倒厅内,萧振先与许佩闻听着穆母赔罪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看。
“重阳是爱子心切,一时让怒火冲昏了头脑了,等回去,我定让他当面给长秋赔罪。”
许佩闻沉着脸,对这番话很有意见。
萧振先挑眉:“亲家母的意思,是认定秋儿虐待了你的孙子?”
“也算不上虐待,只是……”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就是再看那女子不顺眼,也绝不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许佩闻终于没忍住反驳。
穆母沉默不言。
当娘的护着女儿,再正常不过。
她来是想接长秋回去的,不是来跟他们吵架。
萧振先拧了拧眉,说:“秋儿就在娘家先住着吧,什么时候穆重阳亲自登门赔罪,什么时候再回去。”
“亲家公,这……”
“就这么着吧,亲家母请回。”
穆母一语未完,已被萧振先下了逐客令。
许佩闻素来好脾气,眼下也给不起好脸了,“小莲,送客。”
夫妇两个出了倒厅,独留穆母一人在原地凌乱。
丫鬟小莲走过来,恭敬道:“老夫人请。”
穆母无可奈何,只好先回。
回至府里,天已黑了。
用过晚膳,穆重阳领着姚清楣过来定省。
穆母没给姚清楣一个正眼,只捧着茶盏,拨了拨水面上碧绿的芽尖儿,抿了两口。
“明天一早,去定北侯府赔罪,接不回长秋,你便也不用回来了。”
寂静的上房内,她的嗓音格外柔和,却也透着不容违拗的威严。
穆重阳动动唇角,想说什么,被穆母截住:“我绝不只是吓唬你,长秋回不来,你我就断绝母子关系,从此以后,穆家没有你这号人。”
沉吟半晌,穆重阳回了个“是”字。
姚清楣蛾眉轻蹙,眸底掠过不悦。
听说萧长秋走了,她还高兴了好一阵儿,以为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现在看来,希望怕是要落空。
“退下吧。”穆母揉了揉眉心,让丫鬟扶着,起身回内室歇着。
穆重阳与姚清楣离开上房,一路无话。
待回到住处,姚清楣终于忍不住问:“子异,你明天真要去接她?”
子异是穆重阳失忆期间,另外取的名字。
“这毕竟是母亲的意思,”穆重阳轻轻扶额,似是叹息,“今日确实是我鲁莽了,不该下那么重的手。”
姚清楣面露愠色,咬了咬唇,这抹愠色又隐了下去。
“接回来也好,省得老夫人记恨我,弄得好像是我逼走了夫人似的。”
穆重阳将她揽入怀中,心里满满的内疚,“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