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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喂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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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绯一出电梯, 远远地听见邻居家门口传来谈话声。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先跟我说,你不要瞒着我。”

    “什么都告诉你, 那还叫狐狸精吗?那叫良家妇女。”

    “……我们总要结婚。”

    少女正在锁门, 咔哒一声。然后她便开始笑, 仿佛觉得奸夫的提议分外可笑:“又提结婚?吓死人了,你下一句是不是要我当贤妻良母?”

    说完,她自己先笑出了声。

    他们一齐向电梯间走来。

    不期然的相遇,狭路相逢。

    湛南将女朋友拉到远离危险分子的一侧。

    原绯打招呼:“林同学, 湛学长。”

    林湘说:“原公子。”

    她和湛南手牵手进了电梯, 门关上了。

    原绯没急着离开。

    电梯下沉,声音却没远去。

    “他今天在学校挑唆余斯。”

    “挑唆余公子做什么?”

    “……骂我。”

    “岂有此理!太坏了。明知道我的湛学长不善言辞,吃了不会吵架的亏。”

    “不跟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这就对了,湛学长只要在家烦我的耳朵, 对我说教。”

    “……”

    “不如今晚教我怎么从良?我演妖女, 你演和尚。”

    “林湘!”

    “哦,忘记了,你们这儿不兴妖女和尚。我演女巫,你演审判官——”她嘴被捂住了。

    “……你少说两句。”

    原绯叹一声,向家里走去。

    死气沉沉的安静的家。

    他把钥匙一扔, 在沙发上坐下, 对又想火热起来的扫帚说:“离我远点再起火。”

    他实在不喜欢火系魔法。

    火凤凰高冷地飞走了。

    原绯打开冰箱, 整整四排,全是酒。

    白酒,米酒, 洋酒, 果酒, 啤酒,应有尽有。

    他拿起一瓶啤酒,坐到客厅,慢慢喝。

    一只刻了一半的木头狐狸,静静地躺在拥挤的茶几上,他拿起来把玩。

    他不喜欢火,可他喜爱那只酷爱放火的小怪物。

    她本身也是如火的性子。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不同时期的自己,甚至是向往中的自己。

    他停滞了的人生,他被剥夺了的灵魂温度——炽热,明亮,耀眼。

    原绯掏出口袋里的信。

    草绿色,绿幽幽的。他越看越嫌弃。

    在帝都一周,好不容易情绪调节完毕,一回来,她又主动送上门,又是虚情假意。

    湛学长有什么好?整天告状,多无趣的男人。

    原绯闭上眼,后背陷进沙发,冰凉的啤酒灌入喉咙,无论喝下多少,永无醉意。

    妖女和尚他可以啊,女巫审判官他也行,修女恶魔更刺激。

    她想试什么,他都奉陪。

    ……怎么就眼光那么差呢,小怪物。

    *

    下午,湛南回到审判院,刚进办公室便收到通知,韩总执事长要见他。

    他深信,来者不善。

    果然,一进门,办公桌上放着一封拆开的情书。

    韩谨岩嘴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喜怒不辨:“这你也接受?”

    “……她爱玩。”而且讨厌你。

    “……”

    韩谨岩沉默几秒,笑了声,毫无温度:“湛南,林湘给你下了多少剂量的爱情魔药?”

    青年面无表情。他说:“林湘是我未来的妻子,请您尊重她。”

    韩谨岩捡起那张荒唐的贺卡,冷冷道:“我是你老师,她尊重过我么!”

    “您逼她远走永夜森林。”

    “……好,你说的对。”韩谨岩冷笑,“那你呢?你自称是她男朋友,她批发情书,你也没意见?”

    “这是我们的私事。”

    韩谨岩从办公桌后盯着他,仿佛在思考怎样才能矫正青年扭曲的爱情观。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湛南——”他停顿,“我最后劝你一次,林湘动不了我,但她迟早会毁了你。”

    湛南沉默,后悔没把早写完的转职申请表带上来。

    他想回去拿:“总执事长,我先——”

    “你留下。”韩谨岩淡然吩咐,“就在那罚站。”

    “……”

    韩谨岩拉开抽屉,拿出下属刚送来的一只新手机。他重新登录鲸遇,点开林湘的头像,发出语音通话请求。

    铃声轻快。一秒,两秒,三秒……接通。

    没有任何声音。

    对方沉默,耐心地等他主动开口。

    韩谨岩说:“林小姐,好久不见。”

    “韩总执事长。”少女懒洋洋的抱怨,“你一直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谁能忘的了你。”韩谨岩讥讽,又转变语气,淡淡道:“最近有事,冷落了你,别放在心上。”

    林湘笑:“您老人家贵人事忙,我怎敢介意。”

    韩谨岩自动过滤‘老人家’三个字,说:“你送了一封情书到我家。”

    “你数错了,我送了两封。”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发你的信息,你都没看啊?”少女娇嗔。

    韩谨岩喉咙一紧,面上却笑:“说来巧,上个月手机在石子路上摔坏了,今天才换新的。”

    “呀,这么不小心。”林湘失望地叹息,“我发了你好多情话,你没看见,多可惜。”

    韩谨岩心想,他恨不得这辈子真没见过。

    林湘又说:“我在永夜森林谁也不惦记,就只想你,你是我在人类世界唯一的牵挂。没有你,我也许就不回来了。”

    她声音轻软温柔,带着些许委屈。

    韩谨岩瞥向罚站的青年,问:“前男友也不惦记?”

    “他有什么好想的?我们才是爱恨交织的老冤家。”林湘软声说着,突然语调一变,命令:“湛南别听了,当心气的耳朵流血,别管你老师怎么说,你走你的。”

    韩谨岩:“……”

    湛南:“……”

    他不作声,也不走,冷冷望了韩谨岩一眼,甚为讽刺。

    林湘讽笑:“韩总执事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么小众又独特的癖好,我喜欢,只叫我前男友听,多无聊,就该让全世界一起听听你我有多恩爱,不枉我们一场朝生暮死的露水姻缘——”

    韩谨岩关掉免提,手机放在耳边,对湛南挥了挥手。

    青年不动。

    韩谨岩说:“你可以走了。”

    湛南这才离开,脸色冰冷。

    “韩谨岩,你是不是吃醋了?”电话里,林湘故作惊讶,“不然你为什么折腾湛南?整天挑拨离间,不就想拆散我们?你嫉妒就直说,也许我会选择你呢。”

    韩谨岩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他养的植物永远欣欣向荣,他耳边的少女永远热衷于挑衅。

    “湛南走了。”他说,“你不用再演戏。”

    少女轻笑:“你怎知我在演戏?我认真的,会选你。”

    韩谨岩沉默,按在窗台上的手,过于用力。

    林湘接着说:“所以你什么时候才来抓我?我等着和你在刑狱再续前缘,等的快不耐烦了。”

    “……林湘。”韩谨岩沉声道,“你一再有恃无恐的底气,谁给你的?”

    少女不答。

    韩谨岩仿佛听见了她的呼吸声。

    那一定是幻觉,因为手机并未发出任何响动,可他听见了。

    她的呼吸,她嘴角的弧度,她眼底的光。

    她翕动的红唇,她伸向他的手,她细长而纤弱的脖颈。

    她身上缭绕的香水,那曾经染上他长袍的清甜的香气。

    ……他真该将她送上火刑架。

    林湘缓缓的说:“韩谨岩,这该由你审出来。”

    *

    林湘才挂断,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刚才和韩谨岩的通话没结束,湛南的电话就一个又一个不间断地轰炸,她不得不按掉。

    又来了。

    林湘接起:“你就不能下班了回家再——”

    湛南:“前男友?”

    “……你有没有别的话?没有我挂了。”

    “林湘。”他一顿,“我现在递辞呈,要求解除师生契约。”

    “原长娇还要几天才上任,你急什么?”

    “急于摆脱和你有一段恩爱的露水姻缘的上司。”湛南冷淡又生硬的说。

    “过几天吧。”林湘敷衍,“坚持到月底,然后随便你。”

    湛南皱眉:“月底?为什么?”

    林湘:“你听我的。”

    她丢开手机,回到自己的狐狸洞。

    角落里堆放着好些书本,凌乱地散开,主题大同小异:《公民的名义》,《天网恢恢》,《十大贪官法庭实录》,《演讲的艺术》,《法律的尊严》,《正义长存人间》……

    她耐着性子一本一本全看完了,除此之外,还观看了不少相关的电影、戏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等着韩谨岩。

    *

    周日晚上,例行会面。

    秋天,水果丰收的季节,钟妈买回来了葡萄,林湘带到二楼租的房子吃。

    林湘以前很少吃如巧克力、葡萄等食物。电视节目说,这些东西对犬科动物的肠胃不友好。

    当然,对她这样的上古大妖,自然无影响。

    但她在老家也不怎么吃,因为老家偶尔会有单尾狐狸来串门,有的小狐狸甚至还未修成人形,林湘怕它们误食了拉肚子,熏臭九尾一族的隐居圣地。

    现在不用管了,爱吃多少吃多少。

    那只魅魔晚上又喝酒了,他总是会小饮几杯。

    今天许是喝多了,开始唉声叹气。

    林湘问:“大人,你怎么了?”

    魅魔又叹气,深深凝视她:“我听人说……你一次给我戴了三十顶绿帽。”

    林湘开始笑:“这样不好吗?是你嫌我过的太平静。”顿了顿,她淡哼:“你是前夫,不要强行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魅魔说:“这三十个人,你都喜欢?”

    林湘吃完葡萄,心不在焉:“对,每个都喜欢,实在分不清更喜欢哪一个,好烦恼。”

    魅魔看了她一会儿,说:“林湘。”

    他问她要葡萄吃。

    林湘大方地递给他一串,从镜子里传过去。

    魅魔摇头。

    “干嘛?”林湘皱眉,“你不会要我帮你剥皮吧?我才不干。”

    他说:“馋你手上的。”

    “……”林湘的语气微妙:“要我喂你?”

    魅魔点头。

    林湘盯着他,眼神不怀好意。

    他要一只九尾狐喂他吃葡萄,他可真是小机灵鬼。

    相传当年妲己娘娘入宫勾引纣王,经常喂他吃葡萄——婆婆说这是假的。莫说当年还没葡萄,娘娘懒的要命,真要喂,只有大王喂她的份。

    可故事这么传了下来,久而久之,喂葡萄这一举动,在狐族的意义,和递上‘我要你的命’战书差不多。

    魅魔居然主动要求。

    林湘慢吞吞地吃完一粒葡萄,才问:“大人,你有亲人吗?”

    魅魔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关心他的事情,一会儿才答:“没有,我只有你。”

    林湘笑了。

    很好,如果有一天他当真死了,她作为前妻,不,作为他亲口承认的唯一亲人,唯一遗孀,理当继承他的遗产——断崖山蜘蛛洞。

    林湘柔声说:“喂你吃。”

    魅魔便靠过来,倚在镜子前。

    他好高兴。

    “大人。”林湘闲话家常,“前段日子我去了黑市,在那里碰见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从前在巫神木树下翻滚缠斗,真的有人这么干吗?”

    “有。”魅魔回答,“你想去吗?”

    林湘笑:“你带我去啊?”

    魅魔也笑:“最好别。巫神木会偷看,我更喜欢和你独处。”

    林湘说:“那个人还讲,他得过巫神木族长颁发的什么最佳前戏王大奖。”

    “那是我不在。”魅魔大言不惭,“要不哪儿轮到他。”

    林湘又笑。

    那只少女娃娃曾说,世间自大的男人太多,可不就是说的魅魔本人吗?

    唔,其实也不算自大。

    他确实强,身为魅魔,就该有这份不可一世的傲气和自信。

    他长进了。

    林湘兴冲冲的说:“大人,说的好,有志气!巫神木族长的奖项分男女吗?以后我们一起去,你挑战男性分类大满贯,女性分类的我包揽了,前戏正戏事后一条龙,我第一名!”

    魅魔大笑。

    “林湘。”他说,“你怎么那么好玩?”

    “谁跟你玩?我认真的。”

    “好。”魅魔点头,侧眸对她微笑:“我们一起去,包揽男女冠军。”

    *

    魔王的寝宫外,两只小精灵面面相觑。

    蝴蝶说:“陛下笑的好开心……”

    蜜蜂狐疑:“陛下不打算向小新娘兴师问罪吗?”他一想起前女主人,打起了哆嗦:“上帝呀,小新娘已经癫狂了!父女、夫妻,她……她太凶残了,她怎么想的出来?难怪桑德那么怕她!”

    蝴蝶说:“前天路过娜娜莉大人的村子,女巫们也吓傻了,还问我陛下情况如何,有没有受太大的刺激。”

    蜜蜂拍了拍额头:“早知道就不跟她讲芙蕾大人的四十六个情人了,我怀疑小新娘从中得到了什么奇怪的启发——”

    蝴蝶突然提高声音:“芙蕾大人!”

    蜜蜂吓了一跳。

    暗精灵凭空出现,穿墙而来:“我听说破海回来了,他在吗?我找他问点事。”

    蝴蝶恭敬的回答:“破海大人之前来过一趟,和陛下小酌一杯,又走了。”

    “唉?”芙蕾挑眉,无奈,“可真任性。”她的目光落在寝宫的入口,摇头:“……两个人都是。”

    蝴蝶和蜜蜂飞到过道两侧,让开路。

    芙蕾大人和破海大人,伟大的暗精灵公主和强大的堕落巫师——他们是大家公认的魔王的左膀右臂,在暗之国的地位非同一般。

    不久,魔王从寝宫内出来。

    芙蕾:“破海回来过?”

    魔王:“已经走了。”

    “好歹多留几天啊。”芙蕾说,“九月了,今年他总共才回来几天?前几年还算勤奋,这几年神出鬼没,也不知在忙什么。”

    “在玩。”魔王说。

    芙蕾看着他,目光有点凉。

    魔王便加上一句批评:“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差劲。”

    芙蕾挑了挑眉:“陛下,当年是您交代我,内城的事,小事我自己决定,大事征求您的意见,不大不小的事找破海——现在不大不小的事特别多,他人不在,您要我怎么处理?”

    魔王:“找别人。”

    “能找谁呢?能管事的都不想管事,只想提升实力、变强。”芙蕾想了想,“您把娜娜莉叫回来,让她与我一起——”

    “恐怕不行。”魔王遗憾的说,“娜娜莉准备和相邻的两个女巫村合并,形成一个大型女巫活动区,这得忙一阵子。”

    “陛下!”芙蕾接近发飙,“您不能一再的压榨我仅剩不多的留给情人们的时间!”

    “明年开春前,我一定找到人帮你。”魔王保证,“我会从人类大陆物色一个负责任有使命感,热爱工作能力出众,又经验老到的顶尖人才。”

    芙蕾持保留态度:“有目标了么?”

    魔王:“有。”

    芙蕾见他答的笃定,思忖道:“是那一位……?”

    那位倒真的是稀有人才,居然上钩了么。

    “是。”

    芙蕾暂且接受。

    魔王抬头,仰望内城的人造星空,慢声道:“……我也会忙一阵子。”

    芙蕾说:“忙小前妻的事?”

    魔王不悦:“小新娘。”

    “小新娘群发情书,那就代表步入人生新旅程,您应该尊重女人的决定。”芙蕾平静的说。

    魔王抬起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草绿色的信,薄薄的一张纸一张贺卡。他说:“其中一封在我手上。”

    芙蕾:“……您听上去十分骄傲。”

    “先把名分占下。”

    “您决定把人留下了?”

    “没想好。”

    “……陛下,您的拖延症会招来大麻烦。”芙蕾提醒,“如果您要留下她,就不该让她在外面乱跑。”

    “那只小怪物,留不住心,就留不住人。”魔王的语气有无奈,也有蓄意的纵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她一生气,真把我当成必须征服才能操控的对象,一心扑在我身上,花样百出——”

    他突然沉默,讽刺:“到时我把持不住,裙下称臣甘当昏君,这么多年的辛苦全作废了。”

    仿佛只是自嘲的戏言,可那双如血的红瞳冰冷。

    芙蕾不作声,魔王有他自己的答案。

    “现在不能强留。”魔王判断。

    说完,正要离开,又停下:“芙蕾,你经常去巫神木树下。”

    芙蕾怔了怔,失笑:“不,陛下。从前经常去。”她强调从前,“那都多少年前了,我前夫有这无聊的爱好,我陪他。”

    魔王追问:“巫神木族长颁发的奖状都有什么?男女分开评选吗?”

    芙蕾:“……”

    *

    文理开学的第二周,校门前的桂花树开花了,香飘十里。

    同学之间久别重逢的兴奋退散后,校园生活的节奏又慢下来,和上学期、上学年,没多大区别。

    校园往来的人少了一部分老面孔,又新添了朝气蓬勃、青涩的大一新生。

    每年都是一样的剧本,变换的唯有名字。

    大同小异。

    就连校门口的桂花树也没怎么变,还是那个花开时节,还是那个沁人心脾的香味。

    下午四点,校门口正热闹。

    到处都是人——回家的,回临街宿舍的,出去玩的吃饭的,来接人的,熙熙攘攘。

    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停在校门口。

    周围的人注意到,多看了几眼才走,也不算太惊讶。

    文理校门前不让停车,但这辆可以。

    黑色车牌,纯血世家的私家车。

    有人问:“韩大小姐今天这么早走?平时起码四点半,家里才来人接。”

    旁边的人回答:“好像不是韩家的车。”

    的确不是。

    司机下车,打开后车座的门。

    少年弯腰出来,身穿醒目的南异校服。

    来往的行人瞬间石化,呆愣在原地,止步不前。

    这、这是……

    少年对旁人的注目礼习以为常。

    迎面走来一名抱着几本书的女孩,她低头看路,没注意前面有人,差点撞上才发现,忙站住。

    少年上前:“同学——”

    “你?你……”女孩说了两个字,猛眨眼,又用力揉眼睛,不敢相信:“原……”

    原绯。

    原绯?

    他为什么在这里?!

    女孩张着嘴,过多的问号,过多的情绪堵在胸口、喉咙,她发不出声音。

    “同学,我找林湘。”少年温声说,“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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