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迎的下海经商之道
不过，即便是络绎不绝的客人们反复提起狮子林南门前的搬家“盛况”，江迎、高小妹二人也没多在意。
当天二人忙到人定之时，才堪堪点帐造册。
“张家二小姐定如意锦绣桌旗一张，现银十四两八钱。”
“王家大夫人定寿山图蜀绣一副，现银二十二两八钱。”
“李相公定缠枝莲绣帕……嗯五方？……现银六两……姐姐，你说他卖五根一模一样的帕子干嘛？”
江迎“两”字一笔勾完，头也没抬：“这位李相公是不是生的斯文，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
高小妹回忆了一下：“确实，男子来绣坊的极少，我对他印象还挺深的，是个白净相公。”
“那就对了”江迎笑了笑：“这种白面书生最会骗人了，他这一样帕子，能送五位佳人，还能从佳人手里捞更多好处呢！”
以前她们学校里有点姿色的男学生那一个个可都是狐狸！什么捞女在他们面前都是小鬼。
“啊？真的吗？”高小妹像在听话本子。
“过一阵我们就知道了，”江迎扬扬下巴：“继续。”
“吴员外妾周氏定雨打芭蕉双面绣屏一架，现银三十九两八钱。”
“今天就是这位周氏娘子得了三尺蜀锦？”江迎粗略一算，今儿再没有比这大的进项了。
高小妹连连点头：“正是，姐姐你没看见，这周氏排场大的很呢！自己没出来，吴员外家来了三个嬷嬷替她相看，进来就要最贵的，直问我买多少能得着蜀锦。”
江迎听这个架势，应该是个极受宠妾，不禁八卦：“让我猜猜……她的蜀锦，是不是让我们给她做肚兜？”
高小妹一拍大腿：“嗨！真让姐姐说中了！这蜀锦做肚兜放到铜城也是个新鲜事，这位呀，可真敢想。”
江迎账本一合：“我猜她明儿还要来！而且搞不好，吴员外的家眷能在咱们这打起来。”江迎略一想：“小妹，明天闭门谢客。”
说完江迎翻出张红纸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个闭店三天的通知——
感谢姑苏城和大家的热情，开业第一天天迎绣坊就面临爆单，为了保证各位消费者拿到的都是精工细作的绣品，本店决定四月十六、十七、十八三日闭店专心于绣工，敬请见谅！
收拾好了店铺，江迎走进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她们从今天开始就在这住下了，以前没发现，这小院子赏月别有一番静谧意趣。
正仰头看着本白色的月亮，十五月圆日，江迎不免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不知道现实世界里的爸妈怎么样了。
突然天边一道光点吸引了江迎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小火球，正在飞速下坠！它的速度很快，几息间就落在了……街对面的狮子林里！
江迎僵在院子里，高小妹跑出来问她刚才是什么动静她都没听到，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小火球上，站着一个人……
在那人的坠落之后，空气中的灵力含量突然高了起来。
要么是这个人散功了，要么是狮子林水底的泉眼叫他砸开了。
江迎神情变得复杂，半晌后：“那啥，我给自己整整容。”说完一头扎屋里去了。
第二天全城都传遍了：狮子林这位新主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匪类，一朝洗白跑到姑苏城来做富贵闲人！老天爷看不下去，昨夜降下火球要砸死他！据说现在人已经进棺材了。
江迎再出屋时，已经是个一身横肉、一脸麻麻赖赖的寻常男子了。她整了一夜，才把自己搞成这幅面目全非的样子。
“这下，凭他的脑子不可能认出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江迎信心满满。
“砰砰砰！”是铺面外传来的，江迎翻身扒在墙头看去，是三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妇女在哐哐拍门板，旁边牌子上的闭店通知权当没看见。
她马上想到昨天高小妹说的，替周氏来买绣屏的三个嬷嬷。
果然又来了！
原本客人们看了闭店通知就散了，但来了这么三个老货，渐渐地也有人聚在这里不走，叫着要兄妹二人出来接待。
高小妹累了好几天，本想多打会儿坐，这也坐不成了，只好出去看看。
江迎从墙头跳下来：“你甭去，都是那个吴员外家的嬷嬷搞出来的，你去了她们更来劲。”
说完江迎一闪身就不见了，高小妹直到她“闪势”离开，才认出那是江迎……
“这也太丑了吧……”
江迎一路到了吴员外的大宅子里，抬腿就往外走，果然到了大门处，小厮把她拦住了：
“干什么的！你从哪进来的！？”
江迎抡圆胳膊，直接一个大比兜，当然，她收了十成劲，免得打坏了人：“周夫人叫我去潘儒巷抢蜀锦，你敢拦我？昨天我们花了四十两才拿下，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凑了一百两，要是耽误了，小心夫人把你打的屁股开花！”
说完趁小厮眼冒金星，往他怀里塞了点碎银子，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跑了。
果不其然，江迎回到潘儒巷后没多久，吴大夫人就坐着轿子带着家丁把潘儒巷前后堵起来了。
“把那三个老货和那个……一脸疙瘩的胖子都给我抓回来，那对开店的兄妹也叫来！”
周花花那个贱人，拿着老爷给的私房钱抢什么蜀锦？这城里有什么好东西，竟轮不到自己这位大夫人，净便宜她一个贱妾了？
只见四五名壮实家丁扒拉开围在天迎绣坊的人群，单单把穿着土橘色绸衫的三名嬷嬷架出去了。
江迎在墙这边适时地喊了一嗓子：“官府的人来了！”
很快门口的人就做鸟兽散了！看来还是强权管用啊！
等人散的功夫，高小妹已经运着功法把雨打芭蕉绣屏修了三分之一，她努力不去看丑的惨绝人寰的江迎。
“姐姐，咱们定价是不是太高了，姑苏城绣娘不少，这个双面绣，以前给皇帝绣龙袍的绣娘也就卖二十五两，我们卖四十两！要是没有蜀绣的噱头，指定卖不出去。”
江迎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妹啊，寻常绣娘，绣一座双面屏要多久？”
“一个人的话个把月吧！”
“可是你不到一个时辰就绣了快一半……”她目光幽深地看着高小妹。
高小妹盯着她的眼睛，慢慢懂了——
她因为身具修为，比寻常人快约莫六十倍。如果和他们买一样的钱，出货速度却快很多，便会把普通人逼的做不成生意。
这不是她们入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