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绣球

    花阳节，是古楚国建国以来便流传下的习俗，为祈盼来年五谷丰登。

    这日，少年早早处理好案几上的奏折，用过晚膳，便换了一身便衣，同丰宴乘马车早早便来到中央大街。大街上，一些小贩刚刚挂上五彩花灯，摊贩正在整理晚上夜市所需的各种物品

    “殿下，前面是碧昂轩，听说今晚那里会非常热闹，有各种歌舞表演。咱们去那儿坐坐？”丰宴此时已向一只被解开了绳索的小猴儿。少年全当出来散散心，便未做具体安排，点头示意丰宴前方带路。丰宴这可一下子就来了劲儿，三步并两步走上了前去。

    走进碧昂轩，入目的满眼花红柳绿，还未到夜晚，此时已是高朋满座。少年刚入座，便一眼看到了坐在对角线角落的云巅太子一行。

    “殿下，您看，云巅太子们在那边呢。”丰宴瞧见后，忙用手指指向对角线的方向。

    “嗯，他那样子放在人群里想让人看不见都难。”少年一想到那天挨的一巴掌，没好气地说道，顺手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丰宴听出了少年言语里的不屑情绪，又不知为何，赶紧闭上了嘴，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将少年位置周围擦得干干净净。

    “殿下，为何今日不愿同云巅太子他们一同出来啊？多些人不也热闹些？人家毕竟是客人，咱们不也得带着他们，不然在街上碰到了，人家觉着咱们自己玩儿，也不带他们，可尴尬？”丰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丰宴，你是不是挺喜欢那个云巅太子啊？怎么开口闭口都不离他？原来你喜欢小白脸的长相的？”少年白了丰宴一眼。

    “不是，殿下，奴，不是从正常角度分析的嘛。”丰宴委屈巴巴地说道。

    “他们玩儿他们的，我们逛我们的，一大群人走在一起，也不方便，容易引起别人注意。还是分散点好。” 少年拿起酒杯，一口饮下。

    丰宴听了，未再追问，赶忙将少年的酒杯添满。突然这时，碧昂轩整个店堂里悬挂的红灯笼瞬间亮起，一群身着舞衣的姑娘伴着朵朵散落的花瓣，从天而降，舞台前忽而升起一张红幕，幕后隐隐现出一个妖娆的倒影，这时，所有灯火忽灭，只舞台上留下四只灯火，而红幕此时亦褪去，走出一身红衣的姑娘，脚上绑着两串铃铛，无论走到哪儿，铃铛声便响到哪儿。这样的开场，引得台下阵阵掌声。少年坐在雅间厢房里，向下望去，距离舞台前排的全是一众年轻的王孙公子，中间与后排的皆是家境富裕的士绅。少年瞥了一眼对角线上的云巅太子一行，只见此时云巅太子正趴在雅间的窗棱上，探着脑袋往下望。

    “一看就是好色之徒。”少年见云巅太子那巴巴的样子，白了一眼，不自觉地又喷了一句。而此时，似乎对面的人也发现了他，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少年感知到了对方的眼神，内心毫无波澜地迎面对了上去，可就这一刹那，双眼对视间，少年脑中突然又出现了之前在梦中见到的那位红衣女子的那双眸子，于是不自觉地将眼神移开，看向了舞台上的舞者。

    对面的年轻人看到少年与其对视后，对他并未予以理睬，便亦面无表情地扯过脑袋看向了下方的舞台。舞台上一片旖旎，舞台下阵阵欢呼。正这时，迎来了全场的高光时刻，一红衣女子站在台上，高喊：“今日花阳节，正是一年一度绣球接缘活动，凡接中此绣球者，将拥有一次与本店首席包厢畅谈的机会。”说罢，便将绣球往高处抛起。台下众人哄抢声不绝，随着你来我往、你争我赶，绣球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一会往高、一会往低，伴随着此起彼伏；突然，绣球被众人之力一下子拱到了半空中，众人有的直接跳起来抢，你一手我一推，“咣当”一声，那绣球直接从窗中跃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少年座位前的桌台上，底下众人一片惊呼声，有的投来愤愤不平的声音，有的满是羡慕。少年端坐在案几前，全当没有看见一样，底下传来的声音更是不予理会。

    “上面的公子，可否下来一叙？” 这时传来台上红衣女子的声音。少年坐在雅间，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饮下。那红衣女子叫了三声见无人应答，便自己走了上来。叩开了门，发现此时整个雅间里已空无一人，桌上只留下一行字：“请对角那位公子代劳。” 红衣女子见状，径直走到对角的雅间，叩开门发现里面坐了3、4个人，一个粉琢玉器的华贵公子、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还有2、3个随从模样打扮的人。“对面刚刚接到绣球的那位公子说他将共叙的机会让给这个包间里的公子。请问是哪位呢？”红衣女子扫了一眼，想着话带到，随他们自己安排，反正自己也不过只是完成下店主安排的任务。

    “对面包厢的公子？他人呢？” 年轻人不禁问道。

    “对面包厢的人已经走了。只是留下一句话和这个绣球，说把机会留给你们。”说着，红衣女子开始有些不耐烦，毕竟自己从来都是被人捧来捧去的，在他们这儿，却落个推来推去，搞得像谁也不待见一样，想想都来气。“你们若是没想好，那这个机会就被取消了。不能耽误了别人客户的时间呐。”说完，转身便下了楼。

    年轻人看着桌上的绣球，愣了半晌，让身边的随从下楼西向这红衣女子传了一句话：今晚备好酒菜，会与接到绣球的公子一齐到宴。

    “净燚，走！我们去街上逛逛！”说着，便带着小姑娘出了店。一路上，两人看看这，玩玩那，好不乐乎，在一个面具摊位前，顺手买了一只老虎、一只狐狸的面具，两人戴着，走在街上，像极了被平时关久了，一时间被放了出来就猛逛的富家儿女。

    “皇兄，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净燚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半蹲着，半天动弹不得。年轻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叫身边的随从陪着净燚回别苑，“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办完事，立马回。”说着，让随从把之前来时的马车收拾好，将净燚带回了宫。两个随从都回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人，年轻人这边走走那边停停，一路上看了不少在云颠国不曾见过的新鲜东西，“若是这些东西也能到我们国家去卖，多好。”一边想着，一边径直往前走，此时，丝毫没注意从后疾驰而来的快马

    “当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还没来得及找寻声音的出处，一个身影忽地一下，从其背后一把拦腰将其抱住，转身间躲过了快马，待其缓过神来一看——救下他的居然正是少年，此时少年因刚刚在碧昂轩喝了点酒，加上外面冷风一吹，脸色异常红润。虽说两人年纪相仿，但从个头上，少年身形还是略壮士高大些，年轻人抬头正对着少年的眸子，一时间慌了心神，半天没缓过神来。少年看着这双眼睛，又不自觉地联想起了梦境中的那双眸子。

    “起开！走路也不看着点儿。万一被撞死了，本王可回去交不了差。”少年略带责备地说道。

    年轻人未作回答，站起身，整理了几下自己的衣衫和发冠，小声嘟囔着：“谢谢殿下搭救。” 说着，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妹妹和随从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少年看了看四周，发现他身边人都不见了，不禁疑惑地问道。

    “他们先回去了，我一会就回去。”年轻人小声地说道。

    “你一个人？你胆子可真大啊！”少年听到如此回答，气不打一处来。“既然陪你的人都回去了，接下来就和我们一起吧，一会儿我们逛完，也回宫。”说着，便径直往前走去，眼神示意丰宴在一旁多盯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以防止他一个人到处瞎跑惹出事端。丰宴收到少年的信号，亦点了点头，回了一个“领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