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咬舌
自从发生上次岸边射杀事件后，少年已有七天未出过湖心小筑。丰宴的伤势也日渐好转，再过一阵子便可完全恢复。
“殿下，明日您去钱塘江边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些。那里风高浪急，如若有人要在那里下杀手”丰宴未再说下去，自经历此事以后，丰宴警觉性大大提高了许多。
“无事。倒是你，你伤还未好，这几日就在这儿养好伤，无需跟着我。”少年看了一眼丰宴的手臂。
正此时，皮元一人自殿外走进来，见少年正同丰宴说着话，忙作了个揖，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殿下，明日的行程，下官已安排妥当，备了40名侍卫跟随。并安排了30名弓箭手暗卫。明日我等先行去往钱塘江，而后去到钱塘门外城。殿下，这样安排可否？
“嗯。皮巡抚安排的甚为妥当。”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皮元再进一步，凑到少年耳边，低声说道：“殿下，那日您与丰侍卫在钱塘大街遇刺客一事，卑职已有眉目。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少年二话不说，直接问道。
皮元看了看一旁的丰宴，又看了看端坐在案几边上的少年，犹豫了半天，“丰侍卫一起听听，无妨。”少年看出了皮元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听少年这么一说，皮元便直接说道：“这还要从丰侍卫救下的那位姑娘说起。”
丰宴一听，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这一串的事情，居然是自己惹出来的。
“殿下，据卑职这几日细查，发现之前丰侍卫在路上所救下的姑娘姓田，从小被寄养在钱塘姑母家，有一个长期未谋面的哥哥，听说是在都城做事，时不时常常寄些银钱和信件回来，卑职命人检查了一些信件，那信件上落款的名字是“归”字，估计她哥的名字叫田归。”
“田归？”少年与丰宴异口同声，相互对视了一眼。
“怎么？殿下认识？”皮元惊异地问道。
“见过一面。”为不打断皮元继续，少年随便搪塞了一句。
“后这几日他那哥哥未再寄任何钱物过来，他姑母便不愿那个姑娘再在她家住了，便把那姑娘赶了出来。那姑娘无路可去，便按照之前她哥哥留给她的信件中的嘱咐，找到了他哥哥在钱塘的一位好友，这人与她哥曾经都在都城做事，也欠过他哥一些人情，和她哥属于拜把兄弟那种。而那日在翠玉轩下毒、并在岸边射箭刺杀的都是这个人，这人前些田在岸边埋伏，一连几天都未曾离开，我略施小计，已将此人缉拿。”
“这人为何要刺杀我与殿下。我可是救了那姑娘。” 丰宴极度不解地问道。
“正是因为当时丰侍卫你挺身而出救了那姑娘，无意间被那人知晓了你的身份。当日大街上你与那地头蛇起冲突，包括后来殿下暗中救你的全过程，那人皆在一旁旁观。故而你们二人的身份他便一早知晓。至于为什么他要执意刺杀你与殿下，那卑职就不得而知了。目前就只调查到这里。”皮元谨慎地说道。
“本王知道为何——那人原本就是被派来进行这场刺杀的。只不过碰巧提前通过丰宴这事知道了本王的行踪。”少年一双漆黑的眸子如今又深沉了几分。
“也就是说他和田归是一伙的。”丰宴看着少年，突然恍然大悟：“没想到之前想要找的田归的妹妹，居然就是那女孩。更没想到牵出这么一大摊事。”
“以后还是少在外逞英雄，出风头！”少年严厉地看了丰宴一眼。丰宴不自觉得低下了头，委屈巴巴地“嗯”了一声。
“对了，皮大人，之前那箭是否能查出是出自都城哪里的呢？据我所知，都城各府衙、包括皇城内用箭，在箭头内部都有标记。” 少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卑职当时有认真检查这只箭头，奇怪的是这只箭上没有任何标识。我专程联络了都城各处管理弓箭的部门，都坦言此箭不出于他们部门，而且他们也对此甚感疑惑。”皮元满脸疑虑地回道。
“被缉拿住的那人如何解释这箭的来历？”少年问道。
“对于他为何要刺杀殿下和丰侍卫，以及他这箭从何而来，他始终闭口不言。”皮元一五一十地说道。
“那就是说他不愿供出他幕后的主使者。”少年冷笑了一声，“皮大人，如果今日他还不愿开口，傍晚时分，你将他带我这儿来，本王亲自问讯问讯。” 少年开口道。
“是。” 皮元点了点头。
紧接着，三人便开始商量了一出计策。
傍晚时分，皮元让侍卫带着刺客来到外殿。此时少年已正坐于堂前，丰宴立于一旁。田归的妹妹此时也立于丰宴身边。刺客一进殿内，便被少年身上透露出的威严震慑住，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说！为何要刺杀殿下？”皮元在一旁呵斥道。
“为了给好朋友报仇！”刺客低声说道。
“你所说的好朋友是指田归？”少年缓缓开口。
刺客听到少年知道田归的名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与周身透露的气质毫不相符的少年，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你刺杀的对象非但不是他的仇人，反而是他的恩人。”丰宴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大声地驳斥道。“要不是我家殿下，你那好朋友田归再就被幕后指使你们的人给杀了。你们就是那人的棋子，杀人的机器。若不是我家殿下，田归哪能有机会成为侍卫？本来我家殿下，还准备带田归一道来钱塘同他妹妹重逢。没想到，半路上，因被知道投靠了我家殿下，于是遭人毒害，坠入了江里。你倒好，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知谁该骂，谁该谢！真是分不清谁是恩人，谁是仇人！”丰宴噼里啪啦一顿，骂得着实痛快。
跪在地上的刺客，此时半低着头，不敢抬眼看眼前的少年。但他内心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再有错，那也是上面交代的任务，他不得不做。他半天未吭一声。
“本王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本王既能帮田归，亦能帮你。你若弃暗投明，同田归一样，为本王效力，本王既往不咎，且安排你在本王身边任侍卫一职，也能保你日后衣食无忧，如此亦能替田归照顾好他妹妹。如若你还是一意孤行，非要过刀尖舔血的日子，那本王也只能杀了你，以儆效尤。”少年说着，温软的劝诫突然变得言辞严厉起来。
那刺客听了少年的话，内心显然有些动容，他抬头看了看对他满眼期待的少女，犹豫了好一会，最终，抬起了头，对着少年说了一句：“谢殿下错爱；小的别无选择。”紧接着，半含泪水，仰天长啸后，咬舌自尽。
少年没料到这刺客居然如此铁骨，一旁的少女见这情状，吓得晕了过去，皮元赶紧让人将尸体抬出，清理好外殿。
“看来这人自知是逃脱不了，还是担心自己就算归顺了，但终究还是会像田归一样，被他们的人暗杀。所以，索性不牵连旁人。这，倒也是条汉子。” 少年看着被拖远的刺客，感叹道。
“那幕后之人，如今又得重新找线索了”皮远叹了一口气。
“不必着急，只要本王还活着，还怕他们不现身吗？”少年看着殿外日益渐黑的天空，不免自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