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外

    自从田归来了之后，船上的乐趣可多了许多，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丰宴和田归拌嘴的声音。

    “真是一对活宝。”少年坐在船舱里看着书，隔着一层纱窗听着甲板上发生的一切。想必此时，田归定是马步扎得不够稳，被丰宴给训斥了一顿；两人这回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讥讽起来；言语上谈不合意，两人便扭打在一起。今日这已是第三回合了。

    “行了，要吵要闹到一边去。别扰了本王看书。”少年坐在船舱里透过窗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瞬间，外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丰宴，你到我这儿来一下。”丰宴听到少年的话，忧心忡忡地进了船舱。本以为少年召其进去是为了呵斥他，谁知，进去后第一句话，却是：“田归这个人，以后多留心点。”丰宴听到少年这句话，瞬间领会了少年的用意。原来，田归在少年这里如今是一颗棋子。

    “是！奴明白了。往后奴一定不再与田护卫起争执。”丰宴说完，立马自行低头乖乖认了错。

    “不仅不要与他起争执，更要表现出对他十足的关心和信任，懂吗？” 少年看着丰宴，希望丰宴能早点成为自己真正的左右手。

    “是！明白了。”

    “嗯。以后你与田归日日同吃同住，关于他的一切多关注些，记得要私下核实清楚，再行禀明。”

    “是！”

    中午是个阴天；午膳时分除了少年自个儿在船舱里用膳，其他人都在甲板上聊着天、逗着乐。田归这时也来到甲板上，和众人闲聊起来。丰宴坐在一旁，佯装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气氛相对之前而言，和谐了许多。这时，船长的副手突然跑出来，对着甲板上一众人员喊道：“赶快将甲板上的人和物撤到船舱内，把帆升起来，快！前面遇到大潮了！”

    听到这一声大喊，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全部起身忙活起来，不一会儿甲板上全部被整理干净，船帆被高高扬起，也就这前后几秒的功夫，一个大浪向整艘大船扑了过来。军船在一个接一个的浪潮里艰难前行着，少年坐在船舱里根本就无法好好坐着，更不谈睡下。更麻烦的是，又行了一段路程，船只遇到了电闪雷鸣的天气，强大的风力和闪电雷鸣交织在一起，为了防止翻船，整座船只能随着浪缓缓前行，所有人待在船舱里一动不动，静待着雨过天晴。

    “殿下，您还好吧？”田归突然闯进少年的船舱，伸手拿出一颗药丸，“这是我常备的晕船药。很有效果。”

    少年看着这只小药丸，面带微笑地收下，并佯装在田归面前吃下。田归见少年如此信任地吃下，心里包袱突然少了一大半。没说任何话，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少年见田归这举动，心里有点暖意升起，但对于自小就在皇城里长大的他来说，他太懂人性了，也太懂眼泪和微笑有时并不代表真情，所以，终究感激是感激，防备仍是防备；两者其实并不矛盾。

    田归离开后，少年将口中的药丸从舌根处取出，拿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又用金针验过一遍，发现成分确实只是一些安神避晕的药，于是将碾碎的粉末包了起来放进了袖袋内。

    “殿下，不好了”丰宴突然闯入，“殿下，田归他他失足掉到江里去了。”

    “什么？” 少年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准备去看看究竟。“他刚刚还到我这儿来送晕船药的怎么会？”，少年说着，猛然想起刚刚田归来送药时脸颊通红，眼睛也通红，刚开始少年还以为是情绪所致，“现在看来应该是提前中了毒”少年喃喃自语道：“想必他是在送完药回自己船舱的路上，毒发了，一时没抓稳扶手，掉进了江里。”

    看来，这船上，有对方势力存在。知道田归被劝降了，防止己方计划败露，于是寻了这么个机会下手。少年，本想将田归当作棋子，引对方势力入局，同时也护田归一条命。可没想到，对方还是先下了手。

    看着窗外湍急的江流，和刚刚那才建立起的如微末般的信任，如今，瞬时间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算了，既然已成事实，回头若是找到了尸身，好好安葬，厚待其家人。”少年交代道。

    “殿下，据奴所知，田归已无其他家人，只有一妹妹被寄养在钱塘。几天前他还说，这次可以随殿下一起去钱塘，正好看看他许久没见的妹妹了。” 丰宴一五一十地说道。

    “妹妹？叫什么名字？”

    “不太清楚，也没细问。”

    “你看看有什么渠道可调查清楚，若是找到了他妹妹被寄养的人家，迅速禀明！”

    “是！”

    一夜的急流、一夜的凶险，以田归一人的性命告终。第二天，整个江面恢复了风平浪静，太阳普照在江面，波光粼粼，甚为壮观。船上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坐在甲板上相互调侃、嬉闹着。唯独少年依然安静地坐在船舱里，透过窗纱上被扎破的洞口，望向甲板上每一个人。他想知道，昨晚到底有可能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一双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眼睛在甲板上每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在一众人里，突然有一双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而这一看，少年居然看到了与那天晚上田归一样的泛着红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