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牢
少年赶到内务府，此时已过子时。整个内务府灯火通明，地牢里虽然阴暗潮湿，但此时被沿路的火把照射得连草堆里不断挪动的耗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火的温度把这深秋夜晚如水的凉意也烘托得格外暖了几分。可此时少年的心里却一片凉意。
“人，在哪儿？”少年厉声问身边带路的侍卫。
“回殿下，就在那间，门已经打开了。内务府已派人去请医师和仵作，马上就到了。您先在这坐坐。人死不过2个时辰，您现在还是别过去，免得吓到您。”侍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绢布把一旁的桌椅擦拭干净，请少年坐下。少年轻轻挥了挥手，用手指了指管事所在的那间，示意侍卫同他一起走过去。侍卫见少年执意如此，拗不过少年，只好点点头，带着少年走过去。
走近一看，这是间水牢，满池的脏水如今一半已被血染红，管事双手被吊在墙壁上的铐上，自胸腔以下全部都被浸泡在水里，如今已被泡得整个人都变了形，整个脑袋耷拉着，脸上青紫，嘴唇乌黑。而死因单从外表尚不能判断。”殿下，这骇人的模样，您还是别看了。一会等仵作他们来，把这尸体卸下来，好好检查检查，就知道到底是啥原因了。您还是到那边去坐坐！”说着，侍卫又有意地引导少年远离这间水牢。
少年看了看情状，对侍卫的话表示部分同意，“整个人都被泡在水里，确实不好判断真正死因是什么。在他被送进来的这段期间，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特别奇怪的表现没有？”少年一边问着，一边到桌边坐下。
“这倒没有好像，毕竟他也就申时左右直接从内庭被送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是洪将军亲自送过来的，还特意嘱咐我们这人要严加看管，让我们别掉以轻心。从洪将军手里接手这个人之后，我们就立马将其关进了水牢，整个过程里，他除了一再喊“冤枉”，也没有其他特别什么表现。不过到这儿来的人，谁进来不得喊两声“冤枉”？！把他手锁上，看他整个人站在水里，慢慢地也没有啥反抗的气力了，不多时就安静下来了。后面大概1个时辰后，有狱卒来送饭，这时发现那个管事的整个泡在水里，身体周边的水都内血给染红了，叫他也没有反应，整张脸青紫青紫的。这才知道，人死了。然后那个送饭的狱卒飞快地去报告今晚值守的狱长，狱长听了也赶忙来看了一眼具体情况，而后便赶忙上报情况去了。不一会儿，您就来了。”侍卫将事件发生前后的整体过程事无巨细地向少年讲了一遍。
少年点了点头，“那个送饭的狱卒，可还在？叫他过来。” 想到整个过程里，只有送饭的狱卒才是最接近管事死亡时间点的人，对这个狱卒的问讯，绝对是必不可少。
”回殿下，他刚在外面站岗，这小伙子也才刚来这，第一次看到这事儿，估计也是吓坏了，刚刚来送饭吓得手都软了，盘子都摔碎了，一溜烟地往外跑，讲完后，一个劲地吐。这会儿可能好点了，我去叫他进来。”侍卫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走了几步，朝守地牢入口的几人喊了声：“二木，进来下。殿下有话问你。”听到这话，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小伙子赶忙跑过来，尾随着侍卫来到少年面前。少年见这年轻小伙子与他差不多年岁的样子，浑身透着一股本分厚道的气息，便没想刁难，随口问了句：“你进来送饭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任何你看见的，都可以说。”
年轻狱卒开始回想他端着饭菜进来的一幕幕,“我从厨房里把这饭菜端过来准备放到这水牢门口，当时我还在想那个人被绑着吊着，也没人给他喂饭，这饭放在门口不也吃不到嘛，为何非要我来送这饭？我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端着饭菜放到他门口了，但当我俯下身准备喊他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池子里面全是血，他耷拉着脑袋，怎么叫都不应，我就被吓到了，就跑出去喊人去了。”
“在这个过程里，你看见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或没见过的人进出这没？”少年接着问道。
“那到没有。送饭的那个时间点就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因为整个地牢里都光线都十分暗，我也没太注意其他的。”狱卒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他进来时的整个过程。
“也没有听见什么喊叫声或动静？”少年紧追着发问道。
“没听到人喊叫的声音，就听到草堆里老鼠偶尔有吱吱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在地牢这种地方也常见得很。”狱卒回得很干脆。
少年没再多问，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侍卫将这位送饭的狱卒带出去，自己则自顾自地绕着地牢走了一圈，而这一圈的走动里，整个地牢安静得可怕，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更没有老鼠吱吱的声音，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正当少年惊讶于这出奇的安静感时，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思路——“殿下，仵作和法医都到了。”
“嗯，来得也是及时。去，请他们直接到这里来。本王就在这坐着看他们验尸。”说着，少年显露出甚少外露的霸气。
侍卫见这气氛，一溜烟地跑到地牢口，赶紧将仵作和法医带到了地牢里，并快速安排好了验尸需要的一切准备。一旁的法医和仵作看到少年坐在地牢的中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瞬间一扫之前来时的散漫，迅速整顿好自己的精神，开始解剖和检验从水里刚捞出来呈放整齐的尸身。
整个地牢里，气氛安静，略到诡异。少年静静地看着仵作和法医两人在他面前对这具已经快腐烂的身体细细地做着检验和解剖，大脑在不动声色地飞速运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