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补充等待中
李雨婷回到家中，依旧父女三人团聚，洗涮做饭，检查妹妹作业……只不过这次给妹妹带回来了更多的零食，有自己汇演时班级发放的，也有丁苗从超市带回的那些剩下的。
丁苗被大姨接到姥姥家，和姨姨舅舅们相聚，霹雳扑隆，呼呼咚咚，聊着事，要着钱，换各种样式的大餐，买各种款式的衣服，姥姥姥爷总是乐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摩挲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儿掐掐她的脸蛋儿。
陈若风也是洗洗涮涮，打扫房间，清理杂物，看书备课，为开学做着准备。
……
张嘉瑞一放假到家就从奶奶手里要了钱，跑到一家酒吧，约了几个所谓的“社会哥们儿”，开始了他习以为常的日常消费。
酒吧包间里，光线昏暗，音响激烈，酒气，烟气，混着果盘熟食的气味，呼呼喊喊，拉拉拽拽，唱歌的，蹦迪的，开瓶声，碰杯声，光着膀子，露着纹身，摇着骰子，喊着脏话。
酒至半酣，一个服务生敲敲门探进头来，问道：“各位哥哥，有几个新来的小姐妹，要不要叫过来助助兴啊，一起玩玩？”
一个黄头发纹身青年说道：“长得怎么样？要还是那几个老丑八怪就拉倒吧！”
服务生笑嘻嘻刚要回话，只见张嘉瑞一摆手喊道：“不要！你赶紧滚一边去！我们今天喝‘清酒’！”
服务生悻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气氛顿时尴尬起来，突然有人喊道：“没听见张少说吗！我们今天不喝‘花酒’，你赶紧忙别的去吧！”
服务生“哦”了一声，一边嘴里滴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一边转身关门走了。
张嘉瑞听到服务生不知叨咕着什么，起身就要冲出去，被旁边人拉住了。
……包间里拼酒声又喊了起来。
不一会儿酒吧经理拿着一瓶高档酒领着刚才那个服务生敲敲门走了进来，一边说道：“这小孩儿刚来不懂事，是不是惹张少生气了，来来，给哥几个道个歉！”
说着坐到张嘉瑞身边，端起酒杯倒着酒，张嘉瑞只是不说话。
双方干了一小杯，张嘉瑞眯着眼说道：“没事王哥，你这个面子得给，让他走吧！”
酒吧经理摆摆手，服务生低着头走了。
“怎么感觉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跟哥说说，还和我见外吗？”酒吧经理半笑着问道。
张嘉瑞呼一声叹口气，又倒上一杯，仰脖干了，还是不说话。
旁边有人补话：“是不是……因为送花那个小同学？嗯，小姑娘长得真好，挺嫩的！”
张嘉瑞瞪了说话人一眼，又唉声叹了一口长气，把酒杯倒满。
酒吧经理说道：“还有哪个不识抬举的，能给我们张少弄郁闷了？！”
张嘉瑞端起酒猛的一口喝干，说道：“哥，你不知道，就这个闹心了。”
酒吧经理笑道：“这市面上的小姑娘，哪个还能难住你？想想招儿，还不是想撂就撂倒！”
张嘉瑞叹道：“唉，之前那些，都是瞎闹闹，玩玩睡睡就得了，这个，真下不了手。”
酒吧经理又笑道：“这有什么的，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想辙！这地界上找找人办办事还有咱哥们儿不好使的？！”
张嘉瑞急道：“王哥，你不知道，她好像跟大董家有亲戚，我本来就和他有些过节，不想因为这事闹的太僵，也不好。”
酒吧经理深思道：“大董？听说他好像是有个亲戚刚上高中，这还真不太好办了，大董他家那势力，咱也不好动啊！”
张嘉瑞长叹一声：“唉！”
酒吧经理想了想，拉了张嘉瑞一把，低声说道：“你这样，兄弟，我有个主意，不过得动点银子。”
张嘉瑞抬眼道：“钱的事，就不算事！你说个数就行！”
酒吧经理眯着眼，神情诡秘，凑到张嘉瑞耳边，低声说着。
两个人嘁嘁喳喳说完，张嘉瑞突然眉头展开，露出笑意，喊道：“行！好！这事要是成了，王哥随便开个数！”
哈哈哈……
二人笑起来，旁边人也不知所以然的跟着笑起来。
包间里继续喊起拼酒声。
……
陈若风忙了一天：上午打扫寝室，下午和李老师一起逛街买了几件衣服换了新鞋，在外面小铺吃了晚饭，喝了点啤酒，聊了些军训的话题，然后又一起回到公寓休息。
躺在床上，衣柜上挂着的遮阳帽突然闯入视线，陈若风心里猛的震了一下！
一阵凉意伴着酒意袭来，李雨婷拿着日记本的身影和转身走向校门时的神情像定格的照片在眼前闪现，模糊，又清晰。
闭目沉思……忽然起身，几下就穿好了衣服，转身直奔办公室。
从办公桌里拿出学生档案，找到李雨婷的一页。
拿起手机，想了想，呆望着窗口，把之前下定的决心又暗暗下了一遍，然后点开通信界面，给李雨婷发信息道：
“在家忙什么呢？”
李雨婷：“老师？”
陈若风：“嗯，现在忙吗？”
李雨婷：“刚吃完饭，帮老妹写作业，有事吗，老师？”
陈若风：“打字费劲，一会儿接我电话。”
李雨婷：“嗯。”
电话接通。
陈若风：“明天准备忙什么？”
李雨婷：“老师，是学校有什么事吗？”
陈若风：“学校没事，明天你家里有没有事？”
李雨婷：“我爸明天要出去干活儿，我在家陪老妹。”
陈若风：“好，我现在说一下你家住址，你核对一下，看对不对？嗯，xx镇xx村……”
李雨婷：“对，老师，这是？”
陈若风：“嗯，我明天去你家，家访！”
李雨婷：“家访？老师，为什么呀？”
陈若风：“别问为什么，明天在家等我就好！”
李雨婷：“老师，我家……”
陈若风：“你家什么样我也不是不知道，行了，明天见面再说。”
李雨婷：“嗯。”
陈若风：“好了，拜拜！”
李雨婷：“好吧，老师，拜拜。”
挂断电话，陈若风好似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展展眉头，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翻找到之前一个开出租车的家长号码，接通说道：“老哥，明天求你出趟车……”
对方答道：“好嘞！”
……
从办公室回到公寓，好像终于能安稳的睡一觉了。
夜气微凉。
陈若风心里暖暖的睡着。
李雨婷心里惴惴的疑惑着。
……
周日一早，陈若风早早起了床，联系了出租车家长约定好时间，在食堂吃过早饭，直奔校门。
此时高二高三仍在上课，周休也要补课，门卫问道：“陈老师，军训几天这么累，还起这么早？”
陈若风呵呵笑了两声，没回话，来到校门外，一辆出租车里伸出手喊着：“陈老师，兄弟！……”
上了车，陈若风说道：“老哥，先找家银行，我先支点钱，然后去这个地方，车费回来再一起算。”
说着，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过去。
出租车家长接过纸条，一边看着，一边说道：“车费好说，车费好说，兄弟这是去下面农村串亲戚？”
陈若风答道：“嗯，不过老哥今天好像得来回跑两趟，你受累吧。”
出租车家长说道：“兄弟说话好使！到时候我就听你安排就得嘞！”
车子发动，出了市区，沿着乡村公路一路飞驰。
到了村子，陈若风在村口叫停车，截住一位放羊老伯打听了李雨婷家的具体住处。
出租车家长疑道：“兄弟，亲戚怎么还得打听？打个电话问一下，也行啊！”
陈若风笑了笑，没回话。
车子来到村中一处院落门前，只见落漆的红门竖在高墙中间，旁边堆着一些杂砖碎瓦。
陈若风下了车，和家长说道：“老哥，你在车里等我。”
说着一边向门口走着，一边拨通李雨婷电话。
陈若风：“到了，开门吧！”
李雨婷：“真的吗？真的吗？”
门里咚咚咚响起脚步声，门开了。
“老师！老师，好！”李雨婷眼里闪着惊异和羞涩。
“你爸在家吗？”陈若风一边问着一边跨过门槛向院中走去。
“我爸一早就出去了。”
李雨婷关了院门，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陈若风站在院中，四处扫视了一下，又问道：“你忙什么呢？”
李雨婷走过来说道：“我正刷碗呢，就听见手机响了……”
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小妹呢？”
“我老妹在屋里写作业，老师，进屋吧！”
“好！”
二人走进屋中，屋子是老式的旧砖房，光线不足，有些昏暗。
小妹胖胖的正坐在凳子上回身瞪着疑惑的眼神，手下按着作业本。
李雨婷说道：“老妹，这是我老师，你也叫老师。”
老妹：“老师？老师？”
李雨婷急道：“快点，叫老师好！”
老妹：“老师好。”
陈若风一边回应着“好！好！”，一边扫视着屋内陈旧的家具摆设和露出砖沿儿的窗台……
“你们吃早饭了吗？”陈若风问道。
“刚吃过，老师，你吃了吗？”李雨婷答道。
陈若风：“吃的什么？你做的吗？”
李雨婷含羞笑着：“我做的，饭和菜。”
陈若风：“嗯，剩了吗？嗯……我能尝尝你手艺吗？！”
李雨婷：“真的？呵呵，那得去我爸那屋。”
陈若风急道：“那快点吧！都饿一宿了！”
说着二人转身出门来到李雨婷爸爸屋里，依旧是陈旧的摆设外加浓浓的烟味。
陈若风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李雨婷端上来一碗米饭和一盘菜，说道：“还热乎呢，老师，你真吃吗？”
陈若风：“这什么话！我不是吃饭长大的啊，哈哈。”说着端起碗夹了菜大口吃起来。
李雨婷在一旁只是笑着。
陈若风边吃边说道：“味道不错！你做几年饭了？”
李雨婷：“记不太清了，反正很小我就学会了，我爸总不在家。”
陈若风：“唉，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好，做家务也是一种劳动实践，现在这些小公子小公主们，哪有像你这样的。”
说着，觉得话有些不太妥帖，又转移话题问道：“你小妹上几年级了？”
李雨婷还是笑着：“五年级了。”
陈若风：“你小妹可比你胖多了！”
李雨婷呵呵笑起来：“她可能吃了，我不行！”
二人吃着聊着，不一会儿陈若风放下碗筷说道：“好嘞！好吃！都撑了！”
李雨婷笑着拿起碗筷菜盘去厨房刷了起来。
陈若风跟到厨房，看着李雨婷在锅灶旁熟练又麻利地收拾着，心里说不上是悲悯还是赞赏，隐隐有些心疼的感觉，于是说道：“既然吃了你家的饭，就得表示感谢，呵呵，感谢的方式吗，就是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吧，有点事。”
李雨婷一开始笑着，后又诧异道：“出去？去哪？不行，我小妹……”
陈若风：“这我还能想不到，一起去！”
李雨婷更诧异了：“啊？那，那去干嘛啊？老师，你快点告诉我吧，你真的是家访吗？”
陈若风想了想，又问道：“看你档案上那入学年龄，你今年多大了？”
李雨婷一脸茫然：“嗯，十九了，怎么了老师？”
陈若风算了算，说道：“那我比你大七岁哈！”
李雨婷：“……嗯？……我比我妹也大七岁。”
陈若风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老话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这就不能这么说了，就说终身为哥吧，以前他们也都管我叫哥，呵呵。”
李雨婷也没听出什么，只是笑道：“那我叫你老哥，还是师哥，还是老师哥？哈哈！”
哈哈哈，笑声满屋。
笑过，陈若风又理了理情绪，说道：“一会儿就听你这个哥哥的安排吧！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行不行？”
李雨婷：“到底什么事啊？”
陈若风：“走！领上小妹，走！”
……
陈若风站在门口等着。
李雨婷心里疑惑着，和小妹说了几句，匆匆忙忙换了衣服。
上了车，陈若风和出租车家长说道：
“老哥，走！市里商业街！”
……
一路上，李雨婷连问了几次要去干什么的话，陈若风只是笑而不语。
车子在商业街口停住，陈若风和出租车家长说了几句，下了车，李雨婷和妹妹跟着也下了车。
陈若风说道：“一会儿给你和小妹买几套新衣服，还有鞋子。”
李雨婷赶紧推辞道：“不行！不行！老师，这可不行！不行！”
陈若风：“怎么还叫老师！以后私下就叫哥就好，我是哥，领你们消费点有什么不行的！不跟你说了吗，什么都不要想！”
李雨婷还是推辞，陈若风只好说道：“那要不一会儿我给丁苗叫来！让她对你‘连拉带拽’啊，她那唬劲你可知道的！”
李雨婷脸上顿时羞红乱飞，一边说道：“可别找她了……”
陈若风弯腰拉起小妹的手，说道：“走！咱们买好东西去！”
小妹笑嘻嘻的跟着，李雨婷无奈也只好跟上了。
陈若风说着：“咱们是学生，也不买太贵的，运动品牌正适合。”
于是就一家接一家的逛着体育运动品牌店。
李雨婷一开始不好意思推推诿诿，后来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衣服款式和鞋子样式，就认真的试穿起来，毕竟女孩子嘛，爱美是天性。
不一会儿，一行人手上就拎满了各种大包小袋，陈若风又领着到了书店，说道：“选几本书……”
于是手上又多了一个装书袋子。
又来到文具用品店，陈若风说道：“选够一学期的用具……”
于是手上又多了一个文具袋子。
陈若风单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又来到一家冷饮店，选了座位，点了冷饮，陈若风说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再去趟超市。”说着转身就要走。
李雨婷急喊：“还去买什么啊！真行了啊！”
陈若风不理会，只是说道：“问你小妹还想喝什么，我一会儿回来结账！”说着飞快走去。
小妹滋溜滋溜喝着冷饮，一边目光直直地看着柜台里的冰淇淋。
过了一会儿，陈若风拎着两个大袋子回来了，坐到座位上说道：“给你小妹买了点吃的，还有一些肉蔬菜水果什么的，你在学校吃食堂，家里还得生火。”
李雨婷刚要说爸爸也时常会买一些，看到陈若风满脸的汗又收住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好像心疼的感觉，于是拿出纸巾，只是说道：“快擦擦吧，歇会儿吧。”
这时小妹把冷饮滋溜喝了最后一口，看着李雨婷问道：“姐，那冰淇淋好吃吗？”
李雨婷赶紧说道：“不好吃！不好吃！你怎么什么都想吃！”
小妹低下头，陈若风起身走向柜台。
结了账，又打包了两大盒冰淇淋。
李雨婷望着陈若风忙碌的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冷饮喝完，一行三人仿佛搬家一般的大包滚小袋，抱着加手拎，缓缓挪到街口。
上了车，陈若风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老哥，原路返回！”
车子启动。
……
车子行驶着，小妹吃着冰淇淋，李雨婷心里说不上什么想法，东想一下，西想一处，偷偷看后视镜里的陈若风，只见他拿着笔，在刚买的那本日记本上刷刷的不知写着什么。
不一会儿到了。
出租车家长也下了车，帮着把大包小袋拎到院里。
陈若风忙完，上了车，摇下车窗，对站在门口的姐俩喊道：“回去吧！都好好学习！小妹妹，以后想吃什么就让你姐告诉我，好不好？”
小妹笑盈盈的不说话，李雨婷说不出话。
车窗摇上，走了。
李雨婷突然蹲下身，泪水盈满眼眶。
小妹问道：“怎么了，姐？”
……
陈若风回到公寓，重重扑到床上，像是完成了一件轰天裂地的大事！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
李雨婷晚些打开陈若风买的那本日记本，只见扉页顶头写着小字：
“那本旧了，换本新的，重新开始。”
中间写着大字：
“记录，是一种永恒，愿你在优美的文字里，活成一首诗的样子！”
下端写着：
“好好学习，努力向上！”
页底收尾是：
“师，若峰赠！”
看完，心绪起伏。
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袭来！
这种冲动，说不清道不明，从未有过，不知何来，说不清楚。
文字像落线的珠子，跳跃在视线里。
于是赶紧擦了眼泪，找出笔，在最下端写上：
“你若随风，我如雨滴！”
然后重重合上本子，欣慰的泪水在脸上烫烫的流着。
心里闪过一段热热的话音：
多想让他紧紧抱着，就好像在那晚的晚风中……
然后，使劲地哭！
就像他正在陪着自己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