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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门脸和大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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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夏,庆脆脆给家里定了计划。

    头一件,在镇上的铺子得尽快落定。

    第二件,在花溪村的新房子得赶快盖好

    第三件,三叶子得学会一百个大字。

    前两件是丈夫和她自己的,他们当家领门楣过日子,自然不能稀里糊涂得来。

    三叶子年岁也大了,虽然人瘦小,但是三个月好米粮跟上来,长高一匝,脸蛋上也长肉。整日帮着家里做事,给送鱼的人写牌子,跟着庆脆脆学算筹。

    闲的时候,在村里和小孩子们一起玩。

    听了二嫂子的计划,三叶子狂点头。

    嫂子说了,认得字多了将来自己给村里人写信念信,也能养活自己。自己学得了本事,谁都抢不走。

    一家三个都有要做的事情,王二麻子每天拉着骡子办事,先出门去镇上送烟熏过的海货,送完货从镇上买好东西,若是没耽误时间就去码头走一遭。

    码头收鱼的事情现在全由杨狗蛋在做,他一个人领受不来,庆脆脆另请了花溪村一户老实人家的儿郎相帮。

    杨狗蛋机灵,往日收鱼是从一条条船上跑,渐渐做熟悉后,在码头不远处支起一个小摊,大木牌子一立,那些赶海的人家自去寻他。

    他算账目,另一个帮衬的检验核定,两箩筐一满,手脚麻利地花溪村去。

    庆脆脆信得过他们,但是也不能完全脱手。

    上一世跟在白家主母跟前,听了不少底下管事糊弄东家的事情,庆脆脆让王二麻子时不时来一次,一是盯着如今海货的行价,另一方面也存了心思看看杨狗蛋两人老实不老实。

    居中做差价的事情很容易,在她这里是一个行价,在渔家跟前是另一番价钱,两相一勾兑,可不就赚到利润了?

    不过几次去,都瞧着人本分做事,庆脆脆觉得杨狗蛋的品性还可以。

    逢一次下工,庆脆脆将人叫到屋子里说话。

    “如今生意好,我和你王二哥有心在镇上开铺子卖干货。原本想着叫你去镇上做掌柜,但是收鱼的事情你做惯了,其中细节门道别人不如你,所以我想着在码头边上买一间小门脸。”

    一听小门脸,杨狗蛋眼神一亮,猜测:“王二嫂子,这门脸是不是专门收鱼的?”

    庆脆脆点点头,“不仅是专门收鱼,还收其他海货。你得学着做海货的报价簿子,学着算账,每半月来我这走一趟,一是领工钱,二是和我对账。”

    杨狗蛋越听越欢喜,这不是镇上那些体面大管事做的活吗?

    村子里只有赵家大房的叔子在镇上做管事,成日里牛气得很,鼻孔都要朝天了。

    欢喜过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认字,也没做过账本,要是料理不来”

    庆脆脆宽慰地笑了笑,“我以前也不会,还是跟镇上酒楼的账房看了好几次才学会。你王二哥以前也不识字,现在不也照猫画虎,学了齐全。”

    说着将一个小簿子递到杨狗蛋跟前,一一教了做账是怎么个门道。

    前后学了三四趟,杨狗蛋就能上手了。

    再来一回,那小簿子上已经写得有模有样,除了有些字模样丑些,但是意思到位。

    庆脆脆赞赏地翻翻,将一小把算盘递过去,“闲了,你自己巴拉巴拉,不难,你脑子灵光,相信自己。”

    杨狗蛋接过新算盘,明白这个收海货的管事位置自己是拿稳了。

    做了管事,王二嫂子不是东家,东家说一个月给固定工钱两百铜子,要知道赵家大房叔叔一个月才一百七十个铜子呢。

    而且东家说年底算总账,要是盈润不错,还有三两银子的分红呢。

    她娘知道了指不定又得磕头拜祖宗,夜里发梦都笑出声来。

    庆脆脆赏了恩也把丑话说在前头,“铺子门脸小,但你最大的。旁人来是上工,不是自己人。我信不过。但你是大掌柜,前后要面面俱到,别苛待底下人也别起了歪心思。”

    这话是警醒他别过分得意了。

    杨狗蛋认真地点头保证,“东家娘子放心,我杨狗蛋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以后肯定老实本分的做事。”

    庆脆脆和丈夫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提前挂了不收鱼的牌子,翻天出门,在码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中了一个门脸。

    这门脸原先是做吃食生意的,可惜挣不到钱,主家是一对上了岁数的老夫妻,前后将内里说得详细。

    庆脆脆看中的是这一处僻静,与别家铺子稍微远些,若是来送鱼的人多了不至于堵在别家门口影响人家生意。

    王二麻子也瞧了不错,这些天他在镇上看了不少铺子,知道要从地段、从租金、从生意人流量等方面入手。

    他背过主家老夫妻,悄声道:“脆脆,这间门脸小,但是后堂宽敞,站十来个男人都不成问题。”

    庆脆脆瞄一眼神情不安的老夫妻,并不狠心压价,这附近地段商铺行情一般,算不得好地方但是对自家胃口。

    老夫妻要价十两。

    庆脆脆知道他们是刻意往高了报,砍到八两半,就停嘴了。

    寻临近的乡老和商头管事做见证,双方立了过户契书。

    杨狗蛋已经哥俩好地同商头管事凑在一块说话了,庆脆脆瞧他从自己袖子里摸了一个小布袋塞到对方袖子里,无声一笑。

    就说杨狗蛋是个好管事,这份机灵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回了铺子里,她趁着身边没人,对杨狗蛋道:“以后这生意打点少不了你请人吃饭,一月我会额外从账上支出铜板算做公用,不会叫你自掏腰包的。”

    东家就是东家,这份胸怀和眼界,当真是不一样。

    杨狗蛋呵呵笑,满口答应自己不会挥霍。

    小门脸只有成年男人手臂宽,立着柜台,一大堵墙上是十数个小格。摆放什么就由杨管事处理吧。

    靠角落,从右边往里是一条夹道,里外畅通到铺子的后堂。

    送海货的进出更方便。

    庆脆脆叮嘱丈夫请此处的乡老和商头人去附近酒楼吃席面,她自己起心思在码头上看了一阵新奇。

    给铺子里的另一个上工留过话后,赶在天黑前回到村子。

    路上正好遇上小芬娘,非要扯着进屋吃饭,她推脱家里三叶子一个人不放心,终于脱身。

    小芬娘眼明心亮,大儿子跟在王家做了体面的管事,自家在花溪村的日子只好越来越红火,留不住人,快手快脚地从家里提了一篮子鸡蛋塞给庆脆脆。

    “婶子感激你,这鸡蛋好赖得收下。”

    庆脆脆无奈,同她身后的杨老爹笑笑,只能接过。

    一篮子鸡蛋个头都不小呢,这斤两得有十斤。

    小芬娘跟当家的说看起灶火,往外送人,“你住得远,有些脏事情落不到你耳朵。村里出了一件大事。”

    庆脆脆疑惑,“大事?”

    心说不会是庆翘翘不甘心,又满世界张扬吧?

    小芬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是赵家。赵家的远亲房族闹着要分家。”

    “赵家人口多,到现在还是宗亲谱系分亲疏。大房、二房有镇上的当管事,还有老族公在上,日子过得好,不敢动心思。三房当年庶出老爷,比不得主族体面和尊贵。一代传一代,大门关上谁知道里边怎么过日子?”

    小芬娘同她拐上大路,心里打定主意要送人到家,“三房有个男娃,你估计不认识,但他爹你知道,就是当初山上那个赖货。”

    庆脆脆脚步一顿,想明白说得是谁了。

    “他家孩子出事了?”

    小芬嘴角往下,忌讳地避开字眼,“没了。一整夜烧没了。从镇上请了大夫,指着他爹娘骂了好几句,怎么能生熬过两天才给喝药。”

    “他爹娘抱着娃娃嚎了半天,最后跪到里正处,要求公道。”

    原来赵家人口多地多,吃喝衣裳都不短缺,但是各房手里没余钱。

    农户人家,一年收成都在地里,秋收卖了钱,都要交到大房处一并使唤。

    “也不知道赵家领家的怎么想,拿钱看病是要紧事,这点轻重都分不清。”

    小芬娘嘀咕,庆脆脆却想起那一日从自己处领了钱欢天喜地的两夫妻。

    她并不是烂好心,只是重活一世,觉得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想来那日从她这换了钱,那对夫妻当场就买上药。

    可惜已经晚了。

    回到小院子的时候,三叶子正坐在方桌上写字,天热了,老有蚊虫,看他时不时就要生出细胳膊扇一下,庆脆脆点了一点干艾草团放在桌子附近。

    “今天学了几个字?”

    三叶子将手中的《弟子规》摆给嫂子看,“亲憎我,孝方贤。”

    “二嫂子,这是什么意思呀?”

    庆脆脆道:“亲是亲长的意思,就是爹娘,也可以说是长辈。这句话是说爹娘很讨厌我,但是我依旧孝顺,这才是贤德。”

    三叶子不解地皱眉,“可是大嫂子讨厌我,以前在村里,她总拽着我耳朵骂我是丧门星,还说我怎么还不死,早死了她就能解脱。这样我也要孝顺她吗?”可是,他不想。

    “这个叫圣人的人写得书好奇怪。他小的时候肯定没挨过打。”

    庆脆脆失笑,“嫂子也觉得不好。你记得,人不能活成爹娘的影子,有时候爹娘也会犯错。”

    她想了想,举个例子,“假如有个婆婆眼盲,明明再往前一步就要摔下悬崖了,这时候她跟背着她的儿子说往前。你说要不要听呢?”

    三叶子连忙摇头不赞同,“不能听。”

    “可不听娘的话,不就是不孝顺了吗?”

    三叶子犹豫道:“那听?”可是听了不就摔死了嘛。

    庆脆脆揉揉他小脑袋,“所以不能愚孝。明知道爹娘说得不对,还听话,那就是笨蛋。三叶子要当笨蛋嘛?”

    三叶子眼睛瞪大,“我不当笨蛋,我要当聪明伶俐的人,像狗蛋哥哥一样。”

    孺子可教也。

    庆脆脆一脸欣慰。

    很久之后——

    那时,庆脆脆已经是两个熊孩子的娘,围观了一场小叔子教两个侄子读书讲理的名场面。

    ——假如有个婆婆眼盲,明明再往前一步就要摔下悬崖了,这时候她跟背着她的儿子说往前。你说要不要听呢?

    “不能。”两个软乎乎的稚童音同时响起。

    ——所以不能愚孝。明知道爹娘说得不对,还听话,那就是笨蛋。

    “那娘说不爱吃青菜的孩子就不是乖孩子。我要是不听话,那还是不是笨蛋了?”

    县里有名的教书先生败下场。

    “这家里,只要是你娘说的,就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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