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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有发财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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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包红糖是她花自己贴己买的,不仅有糖还有磨成面儿的阿胶,胡燕来说她爹一有脾气打骂她娘并不是夸张。

    她娘是个软性子的人,再加上大房只有两个女娃,她爹觉得在村里没面子,在二房面前站不直腰板,听到风言风雨,回去就怨怪她娘。

    长此以往,她娘更内敛自卑,纵是心再强,总过不了那道坎。

    她给那包糖并不是为了母亲能怀上,只想让她有些进补,保养身体。

    回到自己小屋子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路上遇到村里人见他们搬抗,多嘴问几句。

    庆脆脆也不遮掩,聘礼与随嫁后补上,她和王二哥的婚事能站得住脚。

    虽然说日子是给自己过的,凭别人怎么说都不必在意,但是人还在村里户籍上,并不能完全脱了干净。

    方才出门的时候已经将兔子炖在灶上,远远的就闻到香味。

    庆脆脆和王二相视一笑,脚步加快往家里赶。

    灯油续上,大屋子有了整齐的桌椅板凳,一人一碗兔肉汤,并镇上买了的肉包子,难得一句话都顾不上说,光埋头吃饭了。

    又是一个小肚子滚圆的晚上,三叶子将最后一口汤咽下,咂咂小嘴,“二嫂子,你做的肉汤比二哥哥做的好喝。”

    以前家里也做过肉汤,一股血腥气不说,就连肉都咬不动。

    王二麻子轻拍弟弟的小脑袋,“那也没见你少吃。”

    三叶子嘿嘿笑,想起一件事,“今天大哥哥来过。”

    王二麻子一皱眉:“他来做什么?”

    三叶子摇头,“大哥哥说我小,说了也听不懂。大哥哥还想开大屋子的门和窗,我拦着没让。”

    三叶子面团似的,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大人?

    庆脆脆心说:料是王家大哥开不了门窗,只好作罢。

    出门前,她将竹窗上了交叉的两道横木,除非从里边移开,外边人就是费上再大的力气都没用。

    “大哥估计是来探听消息的。”

    她要去里正家,一来是村里有关于她难听的名声,须得有个说法。二来,成婚日久,丈夫是个闷葫芦般老实的人,才知道往日受了很多不公对待。

    王家尚未分家,至少明面上里正是没给划过分户契,每年的人头税钱是王二哥出,一亩地不给,王家原来的大院子一间房都没有,兄弟两个活成孤魂野鬼似的。

    最令人憎恶的是,王家大郎做哥哥的,两个弟弟是什么光景怎么会不知道,还要每五天送两捆柴给他家用。

    她就说照着猎户上山猎皮子的本事,怎么会越过越穷?分明是被自家哥哥盘剥日久。

    吃过饭食,小灶上坐着的水也热了,搬回来的家件有大中小三个木盆,大的是家里浣洗用,中盆是他们小夫妻用。

    小盆里倒好热水,三叶子乖乖地将小脚丫泡进去,小手掌又捻了麻绳在搓。

    王二麻子坚持晚上家里大小活都是他的,等脆脆擦洗干净泡上脚丫子,灶台已经处理干净。

    “明儿再忙上一天,院墙就能立起来,到时候我把门做好,再上山砍上一截粗木头,以后我白天不在家,你和三叶子把门关上就成。”

    庆脆脆赞同,当时茅草屋选的地方不错,是这附近比较高的地势,积不到雨水,还清凉有风,天儿渐渐热了,日子还好过,要是入冬就难熬了。不过时间还就,不必急在一时。

    泡地背后生汗,庆脆脆舒爽地喟叹一下,王二麻子重新添加热水,一边泡脚,一边把弟弟搓好的细绳子接过,合股成更耐的大股绳子。

    这几天看他上下山要么草鞋,要么一只破洞的布鞋,脚掌上被细草和树枝割了好多口子,庆脆脆正糊了白面胶,做鞋底子。

    她打算做五双新鞋,三叶子和她一人一双,另外三双是给丈夫的。

    粗布便宜,她买了一整匹,盘算着一家大小做成两套换洗的衣衫,再缝上两张褥子,竹板床平实,垫了再厚的茅草还是咯人,还是褥子好。稍微好一点的麻布就做鞋面和贴身的里衣。

    一顿盘算,家里的活只多不少。

    王二麻子喜欢听脆脆絮叨,她声音好听,跟树上的黄莺鸟似的,而且字眼里都是对这个家的好。

    主要是对他的好,他私以为恨不能听脆脆唠叨一辈子。

    正听她说起做耐实的鞋上山也好,于是道:“脆脆,春分一过,我得去和村里的渔夫一起出海了。”

    他身上有力气,一网下去都是鱼虾,有的船家不会捕鱼便会赁船出海,一天两个铜板。

    往年春分到秋收,村里没有庄稼地的汉子会互相成团,三两个共同出钱雇上小船和渔网,一天来回,海货能有不少,尤其是鱼值钱,一条三斤多的鱼能卖上二十个铜板。

    每年最挣钱的时候就是出海的这段日子,每天都能有十来个铜板的进项,积攒起来到了秋天的时候正好够交税银。

    出了税粮,家里就不用出人去服徭役。

    花溪村不是离海最近的村子,村里人有一半人口有庄稼地,都是农户人,剩下的人总要有谋生的路子。

    平民百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庆家往出走三道门的秦家人,三房加起来六口男丁,都是渔夫,常年以海为生,院子里外都是鱼腥气。

    庆脆脆猛地想起一事,“往日多打回来的鱼要是卖出去,最后怎么办?”

    王二麻子道:“买鱼都是买新鲜,要是当天的卖不出去,隔夜发臭,就只能扔埋了。有些渔夫家近,要是有活水养着,也能存留一段时间。”

    但是海鱼耐不住浅水,时间一久失了活性,也卖不上好价钱。

    庆脆脆心里砰砰跳,只觉自己发现了一桩好生意。

    上一世进了县太爷后院,遇到一个福州出身的鱼女当姨娘,她家世代鱼樵,爱好海货鱼鲜的吃食,奈何有些海味无法留存,过了季节便吃不到,闲着无聊便盘算着做成海干货。

    那时她们走地近,曾一起尝试做过醪糟鱼酱、小黄鱼干等各种。

    如今一想,岂不是可以铺陈开做大做强?

    据她所知,镇上还没有哪一家是做海干货生意的。

    就连几个海味食馆都是寻常蒸煮,不曾有什么鱼酱。

    她安耐住心里的激动,心里在筹划着章程。

    王二麻子并未察觉小妻子陷入沉思,估摸着时辰到了,叮嘱三叶子去睡觉。

    一夜沉睡,庆脆脆和王二麻子刻意换了最破烂的衣裳去里正家。

    出门瞧着天上卷积着乌云,今日应是雨天。

    两人回头看看屋顶,确定边角都收拾地齐整,带上三叶子一并出门。

    王二有些庆幸:“幸亏咱们竹屋子起得快,要是再晚几天,屋子里肯定要漏雨水。”

    庆脆脆也点头,家里只有一件旧蓑衣,王二将三叶子背在身上,一路都是大跨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里正屋子。

    春耕翻地过了,农户人终于能歇上几天,天上落雨正好能浇灌土地,也不必要挖渠灌地。

    里正就在屋子里,里正娘子姓罗,瞧着他们三个到了,不问缘由,先倒了三碗热水递过来,“老天爷赏脸,选在了今天灌雨,地里的庄稼们正等着呢。”

    庆脆脆陪着说笑几句,这才转入正题。

    花溪村穷,但是人口不少,百十来人的村落算得上附近的大村,选地里正大人是世代住在这地方的人。

    庆脆脆将前后来意说清楚,面上浅笑:“里正,您是咱们村最正理的人,说是父母官也不为过,我爷在的时候就说,这花溪村有您做里正,万事都不歪。所以受了这份委屈,我们夫妻没地儿去,只能寻到您这里。”

    里正受奉承,但不至于蒙心眼,看地上王家兄弟两个都是锯嘴葫芦样子,心知今日一出都是这王二媳妇想出来的。

    村里的流言不少,他婆娘嘴严但是耳朵灵光,有什么新鲜的都会传到他耳里。

    更不必说庆家大姑娘的婚事他还横断过官司,如今有了更难听话,苦主上门,若是不料理,会失了里正该有的权威。

    他扬声喊大儿子进来,“去,把李家老爷子叫来,他家疯婆子那张嘴就不能省省事。”

    不一会儿里正屋子内外站满了听热闹的人,雨水要来谁还下地,闲得在家听婆娘磨牙念叨,还不如来看热闹。

    里正坐在正屋,王二麻子坐在一旁的小墩子上,‘苦主’庆脆脆和王三叶子一左一右跟个护法似的。

    三双眼睛白生生地瞪向对面,李老爷子受不住,一拐杖杵在李婆子背上,“叫你多嘴!碎嘴惹了多少是非,怎么不长教训?看你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村里多少小辈都得叫你一声奶,怎么连个长辈的脸面都不给!”

    庆脆脆脸色更冷,这话明着说李婆子,何尝不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不尊村老?

    屎盆子一扣一个准。

    果然,人群中有人开口喊:“王二媳妇,你脸面好大呀,李婆子六十多岁的人,还得给你一个十四岁的丫头磕头不成?”

    “就是,小小年纪,不敬上辈,小心天打雷劈!”

    “庆家大娘子是外村媳妇,生不出男伢子,养女伢子也养不好,瞧这大丫头不驯的脸”

    庆脆脆压住要起身的丈夫,冲着人群最先开口的人道:“丁大哥是个敞亮人,要是哪一日李婆子说你媳妇趁你出门和别的男人滚在一个床上,你能不能说出这番话?”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有人挤兑,“丁大家的,你媳妇眼看就要收拾你喽。”

    丁大郎脸红脖子粗,搡那人一下,“别他娘的放屁。”又冲屋里喊:“王二媳妇,你自己立身不正,有风言风雨是你活该,别扯上老子。”

    庆脆脆:“我立身不正?哪里不正?是我和王二哥的婚事不正?那是我婆婆在世的时候跟我娘定下的肚里亲,哪个敢说不正?”

    “三贯钱的聘礼,我的随嫁,样样都是过明面的,婚书里正都签过字,镇上人家的说法,那叫明媒正娶。你说不正就不正了?”

    丁大郎诺诺着不再张嘴。

    村里人议论来回,全是猜测。庆家人口风严实,咬死了这桩亲事王庆二家早就有的,他们都是外人,背后指指点点就罢了。

    庆脆脆看人群安静下来,稍稍顺气,“李婆婆,你是村里上年纪的人,问问村里的小丫头,我哪回见了你不是笑脸?你家三丫头的针线活都是我教的,她每月绣帕子挣了钱,我有要过一个铜子的师傅钱没?”

    “就凭这点,你嘴里就不该说我脏的恶心的。”庆脆脆狠瞪她一眼,瞧着她往李老爷子身后缩,转向里正。

    “里正,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家是住得远些,但是户部册子上没切割开。李婆子逢人就说我趁着二郎不在,在屋子里偷人。”

    “偷的谁家人,什么时候,穿什么衣裳,姓甚名谁,今儿得说明白。要是不给我清白,今儿我就一头撞死在里正家,也算落个明白。”

    说着眼神在屋子里打转,最后看中顶梁柱的木头,谁看都明白她的意思——不给说法,那木头立时沾血。

    里正眼皮一跳,再不敢作壁上观,同李老爷子抱拳道:“老爷公,不是我里正不公道,实在是婶子不给人活路。村里小媳妇多少,有几个没叫婶子说过恶话。”

    “眼下说王二媳妇外边有人,这话可是要人命的。今儿婶子不给痛快,哪一日传到外边,王二媳妇白白得沉塘。我这里正也是当不得了。”

    李老头子拐杖一杵,身后的李婆子就是一哆嗦,瞧着一回是动了真架势,老嘴一瘪就要撒泼。

    庆脆脆瞧地分明,“李婆婆不说清楚,别指望撒泼糊弄过去,今儿你糊弄一下,一出门,你李家几个丫头我都编排和男人鬼混。咱们村不够,临近所有的村,就是镇上我也要说个全乎。”

    “你敢!”李老爷子喝道。

    “王二媳妇!”里正也拦。

    庆脆脆啐一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李婆子说我不干不净,我是活不成了。临死也要咬地你李家一块下地狱,叫你家底下的祖宗都不得安生!你看我敢不敢?”

    最后一句全凭吼出来,屋子里的人瞧她眼眶发红,要不是王二拦着,真保不准扑上来扯着李婆子一块死的架势,心里发颤。

    有道是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平时看着她小花似的,真狠起来,也是吓人。

    李老爷子气得胸口直起伏,调转身子将李婆子赶到人前,“说!你说她偷人,有什么凭证?里里外外说清楚。要不然我一纸休书,赶你出村。”

    李婆子终于怕了,听见人群指点,一张老脸无光,再不隐瞒,“不是我说的。是王家大媳妇说的。她说见过二房媳妇就知道不是个老实的,是她说王二媳妇长得妖里妖气,吃不了苦,肯定趁王二麻子上山砍柴和外边的野汉子偷摸胡来。”

    只要开了头,后面的东西一顿倒。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李婆子就是个传话筒,真正起源是在王家大房。

    听李婆子吐出造谣真凶,庆脆脆心中一定。

    确实和她猜地一样。

    她再看里正,底气十足道:“这一回还是请里正做主,请我婆家大哥大嫂来对峙。”

    她顿一下,“婆婆家从不曾真正分家,如今我们二房领着三弟过日子,总不能再稀里糊涂下去,还请里正做主,请村里三公和各位叔伯婶婶作见证,为我们王家分家。”

    欠他们夫妻的,今天都一并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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