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公给撑腰
俞婷赶紧作势过去抢,崔菊英也来不及嚼了,直接生吞了进去,噎的直瞪眼。
这一顿操作直接惊呆了看热闹的众人。
他们都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崔菊英摆明了是心虚,不然,她为啥见了那张纸就抢过来吃了?纸可不好吃,他们只见过电影里为了保护组织秘密的女共党吃过纸。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有人喊:“吞了,吞了,看来是真欠了人家钱。”
“菊英这丫头平时看着文静,咋净干这不要脸的事。”
“欠钱不还,还想耍赖。”
“呸,老三家咋这不要脸呢。婆娘不要脸,女儿也不要脸。”
“居然敢撕派出所的证据,她不怕坐牢吗?”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俞婷知道,舆论的风向标已经偏向她这边了。
她打铁趁热,继续说:“哎呀,我的证据让你给吃了,崔菊英,你是想赖账吗?我刚才问你半天你都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有心悔改,才放心的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的。你,你怎么能把我的证据毁了呀?这让警察怎么查你呀?”
她学崔菊英捂着脸哭。
崔菊英也不装哭了,脸上连泪痕都没有。
她得意的看着俞婷说:“你现在没有证据,空口白话,谁信你?你刚才也承认了,我给了你一百块钱,你现在赶紧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和我娘让你好看。”
下面的群众都看不下去了,有人喊:“我们看着你吃了那纸的,你怎么翻脸都不承认了?”
“崔菊英,你这事做得不地道。”
“欠了钱不还,还糟蹋人家名声,崔三叔家的婆娘忒歹毒。”
俞婷笑着看她:“翻脸还挺快。你既然找我借了钱,我就能证明,你吃多少纸也没用,我有的是方法来让你承认。”
崔菊英叫嚷着:“你什么凭据都没有,在这里瞎叫嚷什么?我根本就不怕你,俞婷,刚才你亲口说收了我一百块钱,这么多人看着你,你还不赶快还钱。”说完,朝俞婷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俞婷说:“你吃掉的只是备份,原档在派出所,我只要去说你没还剩下的,他们就来抓人。你不信可以试试。”
崔菊英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气急败坏的朝俞婷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尖叫:“你这个贱女人,我掐死你。”
俞婷被掐的喘不上气,用手推崔菊英,这个女人是下了死手的,她根本推不动。
张先玉怕她闺女吃亏,一直在碾盘上拦着,不让别人上来。
人们也只是在下面喊:“别打了,快别打了。”
这时,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拦着的张先玉,扯开崔菊英,把俞婷从崔菊英的手里救了出来。
“咋?你们老三家欺负我们老二家的没人?想当着全村人的面来欺负我家人,得先问问我吴春芬同不同意。”说完,撸了撸袖子。
崔义德和崔菊英的爹崔义元是亲兄弟,崔义德老二,崔义元排行老三。所以,村里人习惯称崔义德一家是老二家,称崔义元一家是老三家。
俞婷很感激她的大嫂,虽然平时没少嫌弃她,但在她被外人欺负的时候,她还是一马当先,挡在了她前面。
“崔菊英,你心虚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的钱不还,还想让你娘帮你赖账。今儿大家都知道这事了,以后还有人敢借钱给你吗?”11当着全村人的面大声喊道。
“谁心虚了?” 崔菊英死鸭子嘴硬。
“不心虚你撕我证据干吗?”俞婷针锋相对。
下面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三婶子,你姑娘欠了人家钱,老实还钱不就行了,干吗要把人家名声搞臭?”
张先玉一蹦三尺高,“谁欠她钱了?是这狐狸精自己不要脸瞎说的,她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要一百七十多,她咋不去抢呢?想从老娘这儿拿钱,没门儿。”
“没欠钱你闺女干吗撕人家纸?”
“老娘想撕就撕,关你屁事?”
下面一阵哄然大笑。
“我不跟你们吵。我现在去派出所登记,让他们来找你们要。既然你们有理,去跟派出所的同志们说好了。”
“还有,什么叫拿钱养野男人?崔菊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别的男人钱了?化纤厂门口那么多人看着,你也亲眼看着的。一回来就说瞎话?我明明是去要钱的,我去找人要我父亲借出的钱,你们说我勾搭野男人。你造谣诽谤,在村里败坏我的名声,张口闭口都是狐狸精,在场这么多父老乡亲都是证人,你也留着一块跟警察解释。”
俞婷说完,就跳下碾盘。
“站住。”
一个五十多岁,满脸褶子的男人从人群中背着手走了出来,上了碾盘。
张先玉和崔菊英看到崔义元来了,顿时挺起胸膛,像是有了靠山。
“什么事值得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一群女人,没有一点廉耻。当着这么多人,你们不嫌丢人?我回头倒要问问崔义德,他平时是怎么管教儿媳妇儿的,这么会撒泼,拉回去打一顿就老实了。”
这老头挺有意思,刚才他媳妇和女儿在上面欺负俞婷一个人的时候,他坐的挺稳,看到他女儿掐俞婷的时候,笑的也挺开心。
这会看到俞婷要去报案,他装模作样的走出来了。说的好听,在训她们几个人。说到最后,倒是落到俞婷和吴春芬的头上了,话里话外的,是崔义德一家做的不对。看着现在人多,闹大了不好收场,而且俞婷刚才还说了要去派出所,他出来是想把这事糊弄过去。
“您会管教儿媳妇儿,可就是您儿子还没娶上,没人敢进你们家门儿。”吴春芬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下面的人立刻哄笑起来。
村里人都知道崔义元两口子选儿媳妇的眼光,那叫一个挑,都赶上选皇后了,好像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仗着他儿子在化纤厂上班,总觉得高人一等。早期有好事的人给他们家介绍,他们家总嫌弃人这个,嫌弃人那个,说话也特别不客气。慢慢的,也没人帮他们介绍了。他们自己找的又不合心意,所以,崔庆礼到现在也没说上媳妇。
张先玉嘴上说的好听,他们不急,他儿子眼光高,有的是城里人想嫁给他。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崔义元气急败坏,指着吴春芬说:“没有家教,真是没有家教。”
俞婷接嘴:“您有家教,你把女儿教的欠钱不还,还给人泼脏水,家教真好。”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崔义元气的老脸通红,回头喊他侄子:“东礼,把这两个女人带到仓库,这两个女人反了天了,我要去请老太爷给她们用家法。”
“好嘞。”一个瘦高个的小伙子从台下窜上来,上手就要去拉俞婷和吴春芬。
被吴春芬一把给推下去了,幸亏下面人多接住了他,不然非得摔个倒仰。
“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跟着别人做坏事,他要去坐牢,你也要跟着坐?”吴春芬张口就骂。
东礼刚爬起来准备上来,就被吴春芬这句话吓回去了,也不敢上来了。
崔义元见支使不动他,朝下面的人喊:“还不都上来搭把手,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女人绑起来?晚上来我家喝酒吃肉。”
刚劳作完的男人们,听见有洒有肉,眼睛都泛了光。再加上俞婷这女人这么水嫩,身条又这么好,平时路上见了都恨不得盯上半天,但也只能看看。
这不是大好的时机吗?待会儿就先抓她,抓的时候还不是想摸哪就摸哪,先过上手瘾再说。反正主使又不是他们,他们只是帮忙。
前面的男人们一窝蜂的往前涌,后面的也蠢蠢欲动。
崔菊英都佩服她老爹的智慧,一上来就把控了大局。现在俞婷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看谁敢动。”
随着一声沉稳的暴喝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往后看去。看到来人,都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
崔知礼顺着人缝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崔学礼和崔明礼。
三人在前排站定,将俞婷和吴春芬挡在身后,黑着脸看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挤在他们面前的刚才冲的最凶的人,都纷纷低头后退,小腿都在打颤。
“你们刚才谁要来绑我媳妇?”崔知礼指着前面的人问。
前排的人又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他们恨死自己了,刚才为啥要冲在最前面。
崔知礼虽然不是以前那个崔知礼了,但他的光辉事迹只要说出来,还是会让人腿软啊。
一个人赶跑了一群来他们村抢水的人,一个人徒手制服了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就连镇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镇上的小霸王秦建设都要让他三分。
这人要真跟他打起来,他们还有活的命吗?他们只想老老实实的种地,不想惹事,更不想惹这个当年的活阎王啊。
走又不敢走,只能低着头一声不吭。
崔义元背着手走下碾盘,“我让他们绑的,咋了?”
崔知礼斜了他一眼,并不理他。而是把俞婷拉下来,问她怎么回事。俞婷简要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崔知礼拉起俞婷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派出所。”
“站住。”崔义元喊住了崔知礼。
“都是一大家子的事,叫什么派出所?传出去不给崔家丢人?不给村里丢人?尽胡闹。把人给我带去仓库,我去请老太爷来审,在这个家,老太爷说了就算。”
“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要讲法。我们先请警察来审,你们要是没做错,警察也冤枉不了你。”
“反了天了,我在这崔家说话还没人听了?这一个个的没有一点规矩,连祖宗的规矩都要违背,连老太爷的话都敢不听。”
“那不是老太爷的话,那是你一个人的话,老太爷九十多,眼瞎耳聋,他能说什么?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三叔,你拿我们当傻子?”
周围的人纷纷应和,这话也就崔知礼敢说。崔义元平时没少拿老太爷当子,来达成他自己的私利,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崔知礼说完,拉起俞婷要走。
“等等,等等,村支书来了,先听听村支书怎么说。”崔义元拉住了崔知礼。
见崔知礼没反对,崔义元松了一口气。村支书跟他关系虽然不怎么样,但他肯定不希望他们把事闹到派出所,这样对村里的名声也不好。
只要不闹到派出所,不把案件定性,等风头过后,他有的是办法把这事混淆回来,有的是机会给俞婷这个婆娘泼脏水、扣屎盆子。到时候,她可别想再翻身。
想到这,他抢先一步走到村支书面前说:“老支书,这几个小辈不懂事,我教训教训他们。您也帮忙说说他们,真是太不像话了,还要闹到派出所,这不是给村里抺黑吗?”
村支书一烟袋锅子把他拨开,“你一个长辈在这跟一群小辈吵架,你可真能耐。”
当着这么多小辈,支书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怎么回事?谁先挑的事?”
俞婷指着张先玉说:“崔三婶,她先站在打谷场骂了我半天,我听人报信才过来的。”
“那是你讹我们家钱。”张先玉的底气显然没有刚开始那么足了,尤其是在崔菊英吃了那纸后。
“我没有讹你们家钱,是崔菊英本来欠我一百七十二块,我只让她还一百。在镇上我们都说好的,她自己到化纤厂找她哥拿的钱给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她就反悔了,还带着崔三婶一起,在村里造我的谣,说我坏话。”
“支书,她们当着这么多人说我骗她们家钱,说我在外面养野男人,得亏我读了几年书。不然,这难听的话要是放到村里任何一个女人面前,那是要被逼跳河的。”
“崔菊英每次跟我去供销社都不带钱,让我先帮她垫上,我想着好歹是一家人,那就帮她先垫上吧,她却从来没想过还,还越借越多,我哪能经得起她这么借呀,大家也能看到,她平时穿的那些衣服鞋子,都是找我借钱买的。她爹娘是养不活她吗?怎么天天找我一个堂嫂借钱?借了还不还。”
俞婷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倒了出来。
说的崔义元老两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默认了女儿花俞婷的钱,认为反正她钱多,人好骗,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有一天咬他们一口。
那么多钱,他们当然不想承认,想赖过去。
偏偏这俞婷还像突然变聪明了一样,把所有的步骤都对的天衣无缝,还去派出所录了口供。这事,想赖掉不是那么容易,只能不让她去派出所。
周围的人都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脸是丢大了,张先玉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她就不喊这么多人来了。
她本想俞婷那个蠢女人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论骂架,肯定是骂不过她的。她就是想多找些人来看俞婷出洋相,把她的名声给败光了,让她以后在村里没法呆下去。
本来这事是死无对证的,也就是俞婷和她女儿随口说说,没有凭据,她在狠狠作贱俞婷一顿后,再按着她的头把钱要回来。老二家的脸就彻底丢完了。
任你崔知礼再厉害,你女人丢了脸,你不是一样跟着抬不起头?叫你老二家的会生儿子,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哪一个有我儿子有出息?我儿子进厂当了工人,你们家三个儿子都是泥腿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死力气,土里刨食。
她就是要作贱老二家的,她要把前半辈子在老二家面前抬不起头的屈辱统统还给他们。
支书转向崔菊英:“是这么回事吗?”
“不是,我从来没找她借过钱……”
“派出所有口供,那个售货员大姐亲手按的手印,你要想想欺骗老支书的后果。”俞婷直截了当的说。
崔菊英低头不说话了。
老支书又转向俞婷:“你想咋解决?”
俞婷正要开口。老支书加了一句:“不去派出所的前题下。”
又叹了一口气说:“也要考虑对村里的影响。”
崔义元松了一口气,老支书还是向着他们的。
“我有三个条件:第一,要他们归还剩下的七十二块钱……”
“想的美,门儿都没有。”张先玉直接冲了出来,涉及到钱,她总是寸步不让。
“崔义元,管不好你娘们就给我滚回去。我也不给你们调了,让他们直接去派出所。”老支书生气了,拿烟袋锅子狠狠戳了崔义元。
崔义元回身就给了张先玉一巴掌,张先玉捂着脸就坐在地上哭。
“别理她,你接着说。”村支书拿烟袋锅指了指俞婷。
“第二,我要他们全家当着全村人的面澄清对我造的谣言,并向我赔礼道歉。第三,按我的要求写下保证书。”
“你咋看?”村支书看着崔义元。
崔义元说:“这婆娘太欺负人了,拿我们这老一辈的老脸不当脸,让我这个长辈给你道歉,你也不怕短寿,小心天上降道雷劈死你。”说着,扬起手要扑过来打俞婷。
崔知礼接住他扬起的手,稍稍使劲一推,崔义元趔趄着往后退,差点摔倒。
“那俞婷提的这三条,你是一条也不答应了?”
崔义元扭着脸不说话,脸上的褶子因为气愤更深了。
村支书又扭向俞婷。
俞婷说:“支书,我本来就是要去派出所的,是您出来了,我给您一个面子,看在您的份上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看,人家不领您的情,不想要这个机会。这不怪我是不?”
村支书叹了口气,说:“那行吧,你们去吧。”
“等等。”崔义元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