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走了

    我不确定地凝视着沈廷众。要我这一阵子不要出去的是他，现如今，要我去找赵卿如的也是他。若非对面之人是沈廷众无疑，我会忍不住动手。“你去找赵卿如，我跟着你去，保证你无事。”

    像是为了安抚我，沈廷众复又再次对我说道。到底我心底对他的确是有信任的，竟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打扮从容后，头一遭踏出沈公馆。我叫了黄包车，特意让那人拉得慢些。偶尔我一回头，就见沈廷众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我这才放下心来。等到了赵家，似有甚么感应一般，我转身，便不见了沈廷众的身影。心头一慌。我抬脚就想回头去找，却被跑出来的赵卿如喊住。“怎么脸色这样不好？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

    我摇着头，脚步沉重地跟着他进去。沈廷众，你个骗子！因为我不愿让沈廷众出来冒险，他竟想了这样的法子来欺瞒我，然后好彻底从我的视线逃脱。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可我觉得眼眶热热的。他又一次的食言而肥……我说：“赵卿如，我父亲呢？”

    赵卿如一愣，好半天才能回答我。他道：“对不起啊之洲，你父亲，在逃走的过程中，被误杀了……之洲，之洲……”闻言，我只觉眼前一黑。像是暴风雨的天气来临之前，总是会有浓云一层又一层地铺过来，最后，压得人喘息不上。沈廷众说要护好我的父亲，于是我的全心全意地信了，他说要我来找赵卿如，我也信了。可换来的是什么？大脑一度空白着，被什么紧紧占据，逼得我窒息。我深呼吸了几口冷气，才能从齿间正常挤出几个字：“赵卿如，你是不是，在找沈廷众？”

    ……何南柳被救走了。那个杀我母亲的凶手——我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样确定。分明两个人一起，为何死的会是我的父亲？凭借沈廷众对我的恨意，他早巴不得我的母亲死去，让我体验生不如死的感受，怎么会救我的父亲呢？我真是天真！说不定啊，沈家门前，管家阿伯的尸体，就是沈廷众与他的那些志同道合的人做的。我一定是中了毒，才会那样轻易相信他！“沈廷众——”我几乎毫不怀疑自己对他动了杀心。在我的央求下，赵卿如陪同我回了沈公馆，果不其然——沈廷众存在过的任何迹象都找寻不到。他是早有谋划的，只有我在痴傻地任他利用着。沈廷众房间的门锁上了，我没法子打开，只能从我的房间攀爬过去。“你别过来。”

    我止住了赵卿如欲跟过来的脚步，险些就要摔倒下去，“你在那里等着我。”

    开了灯，我开始在沈廷众的屋子里翻找起来。我不信，沈廷众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所有能翻开的地方，我都找了，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有一处，沈廷众的床头，有一个小盒子落了锁。我几乎是发了疯似的，为了证明沈廷众真切来过，与我共度的那些时日不假，我拼命捶打着那个锁。“啪——”不知过了多久，那锁终于被我砸烂，盒子被打开，发出一声陈旧仄音。里面躺着一张纸。我没开灯，屋里头发暗，然而，在屋外，零碎星子散在夜空当中，愈发衬得月光皎洁。清寒月色映照进来，那几个大字便强硬地挤进我的视线当中。——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这是他与赵雅如写订婚书那日，沈廷众当着我的面撕毁的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