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仙

    我的老家山东鲁西地区的一个普通村庄里，生活着一群勤劳朴实的农民。那时的农村还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耕种仍然依赖牛力。每年深秋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将刚刚收获的玉米杆子打碎，为牛准备一冬的饲料。

    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们村的一个邻居家。那天天气阴沉，四周寂静无声。我爸爸和几个邻居正在隔壁老黑家帮忙打草，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在天黑前完成了任务。大家都回家洗漱一番，准备去老黑家共进晚餐（按照村里的规矩，无论谁来帮忙，晚上都要请客喝酒）。

    老黑媳妇儿当时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忙着准备晚餐。晚饭准备好后，天色渐暗，她正准备炒菜时，突然发现忘了拔几颗葱。于是她急忙跑到自家地里去挖葱。挖完葱往回走的时候，不知为何抬头向远处望去，这一看让她吓了一跳。虽然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但那闪烁的蓝火却异常清晰。她吓得动弹不得，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老黑媳妇儿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她鼓起勇气往回走，一路上不时回头看，那火苗似乎一直跟着她。不一会儿她就回到家中，看到下午帮忙的人都已经回来坐下喝茶了。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没有告诉老黑这件事，而是赶紧开始做饭。老黑媳妇儿做完饭后，总觉得身体不舒服，一直冒冷汗。她告诉大家一声后就躺下休息了。大家都以为她是怀孕劳累所致，也没有多想。

    那时候农村没有什么好酒，大家喝的是村头代销点的散酒。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喝完酒后，慢慢散去。我爸因为和老黑关系不错，两人最后还在那里闲聊。

    就在这时，老黑媳妇儿突然不行了。原本躺在隔壁屋里的老黑媳妇儿开始说胡话，但又不像是胡话，因为她一直在喊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小葵，小葵你在哪里？爹回来看你来了……”老黑和我爸听到声音走到隔壁屋一看，原本已经有些醉意的两个人顿时惊醒过来。只见老黑媳妇儿盖着好几层被子，头上冒着热气，感觉就像快要不行了一样。他们赶紧叫来村里的一位赤脚医生来看病，但医生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个人商量着要不要送老黑媳妇儿去乡卫生所，于是老黑赶紧去借钱借拖拉机准备送她去。我爸和赤脚医生留在房子里看着老黑媳妇儿。她还在不停地喊着：“小葵，小葵你在哪里？爹回来看你来了……”听着这声音，他们越来越害怕，感觉这声音越来越熟悉。赤脚医生颤抖着问我爸，是不是村东头的二爷爷附身了？二爷爷刚去世没多久，就埋在老黑家菜地旁边。他儿子刚好叫小葵。难道是老黑媳妇儿在地里摘白菜时粘上了他？

    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我爸和赤脚医生越发坚定地认为就是村东头的二爷爷上身了。他们胆战心惊地留在那里，既不敢走又没人帮忙看着老黑媳妇儿。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老黑回来了，借到了钱，但村里唯一的拖拉机坏了。给我爸和赤脚医生说没办法套上牛车去乡卫生所吧。

    这时，我爸和赤脚医生把刚才的猜测告诉了老黑，三个人商量着如果真是这样送医院也没用。正一筹莫展之际，赤脚医生的媳妇儿来喊他回家，有人找他看病。听了情况后她说：“让我们家老头给隔壁村的大仙说一声吧，让他来看看，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大仙是隔壁村的一个神婆，大家都叫她姑姑，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她。但没有熟人介绍请不来。

    老黑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已经半夜了，去医院也得明天早上再说。于是他又叫上隔壁三哥和我爸爸在家守着，自己骑着自行车带着赤脚医生去找大仙。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大仙家。敲开门后，赤脚医生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大仙。大仙肯定地说：“就是我们村东头的二爷爷回来了。”老黑一听立刻跪在地上哭着恳求道：“姑姑呀，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我媳妇儿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眼看着就要生了。今天来得急也没给您带什么礼物，只有这两瓶酒和点心，您先收下吧！等卖了玉米我一定来重谢您……”大仙赶紧扶起老黑说道：“那些都是后话了，救人要紧！咱们赶紧去你家看看情况。”大仙也骑着自行车跟着老黑两人一起回去的路上又详细询问了一下情况。

    到了老黑家后，我爸和三哥正在门口守着；屋里的老黑媳妇儿还在喊着：“小葵，小葵你在哪里？爹回来看你来了……”听着这声音，大仙心里应该已经有底了。她吩咐老黑拿一瓶高度酒打开窗户一条缝关上门；所有人都出去让小葵站在窗户边等着应声。

    一切准备就绪后，大仙也准备好了。我爸、老黑、赤脚医生和三哥四个人守在门外让小葵站在旁边窗户下等着应声。

    只听见屋里大仙冲着老黑媳妇儿说道：“他二爷呀！你已经死了应该赶紧去那边报道去了；你怎么还不走呢？现在你儿子就在外边我给你喊一声让他说句话你听见了就赶紧走吧要不然对你儿子也不好……”说完这些后大仙又冲着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喊道：“小葵给你爹问声好。”小葵在外面哆嗦着答应道：“爹家里都很好你放心地走吧。”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小葵的声音起了作用老黑媳妇儿不再说话了但还是一直在冒虚汗哆嗦着。

    大仙又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送你走再别回来了。”说完她走到床下头嘴里含了一口酒拿着煤油灯从老黑媳妇儿脚上喷了过去；高度酒借着煤油灯的火苗只见一溜火苗顺着老黑媳妇儿脚底一直到头顶瞬间不见了。这时窗户吱扭吱扭响了两下再没有动静了。

    大仙把老黑、我爸、小葵五个人叫进来说道：“就是你们村东头的二爷爷不放心家里回来看看已经看到小葵了他走了。”她又吩咐小葵不用担心天亮后带着纸钱到二爷爷坟头上烧一烧念叨念叨家里的事儿让他放心地走吧。话音刚落老黑媳妇儿睁开眼看了看五六个人在房子里扫了大家一眼又昏睡了过去。大仙又对老黑说：“你媳妇儿已经没事儿了等她醒了以后给她熬点糖水然后在天亮之前在门口烧一烧纸钱这事儿就过去了。”几个人又聊了几句把大仙送回去三哥和小葵、赤脚医生也回了家因为怕老黑害怕我爸一直陪着老黑直到天亮天亮之前老黑按着大仙的吩咐在门口烧了烧纸钱念叨了念叨天亮后老黑媳妇儿算是醒了也不出虚汗了喝了一碗糖水就能下得了床了看着老黑媳妇儿没事儿了我爸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