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在何方(四)
航子在我们四个人里面,可能是最幸福的,稳定的家庭,爸妈都是公职人员,不说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他喜欢畅想未来,喜欢拉着我们一起出去旅游聚餐,喜欢跟其他人接触,喜欢打抱不平,可以说航子就是我们四人之间的调节剂,没有他,我们四个可能也不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我很羡慕航子,羡慕他有个正常的家庭,有个情绪稳定的父母,不像我,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我的母亲,致使在一定程度上精神有些问题。
有段时间我拿着小刀在手腕处划着一条条伤口,我并不想自杀,我怕疼,我只是突然想看血流出来的画面,感受疼痛带给我真实的痛感,有段时间,我有些恍惚,现实与幻想世界的分界线在哪,死亡到底是什么。
那段时间的我精神有些问题,自己都有点害怕自己,我很想去当面质问我的母亲,为什么你不能跟其他人的母亲一样,为什么你不想管我,又把我生了下来,很多的问题困惑着我。
多亏了有几个兄弟,慢慢情况才好了下来,那时候的宇也给我说了很多他的事情儿,他的家庭非常的普通,父母确是有名的大好人,他特别的讨厌他的父母,他不想做个好人,做个好人太累了。
他父亲总是给他抱怨他妈,让他错过了很多次发家致富的机会儿;而他的母亲给他抱怨他爸,限制了她的发展;而宇烦他们两个,因为父母只会将他作为个抱怨的工具,却不会给他任何的帮助。
宇的父母总是对其他人的事情儿更加的上心,将家里的很多人值钱的东西都慷慨的给了一个个亲戚,宇说他还记得,初中的时候,他在k市住校,出来比较麻烦。
而同班一个地方来的同学,每月都有几次出去的机会儿,并且每次回来大包小包的零食儿,让他很羡慕。
但他知道那个同学的父母是当地的一个小官,有人带他出去给他送东西都很正常,直到考上大学的时候,一对从k市来的远房亲戚在那说起,问他在k市上学怎么没给他们提起过,另一个亲戚托他们照顾一个跟他一个地方来的人,当时宇很尴尬,他都不知道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都不知道有这个远房亲戚,那场家庭聚餐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丑,坐在众人之中,他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照顾一下同是考上k市的妹妹田甜。他脑瓜子当时懵懵的,只想早点结束那天的聚餐。
宇每次说起他的父母都不知道挑一些什么说,他对于他们的印象好像也是碎片化的,他从小因为成绩不错,从初中便开始在外地住校,不跟父母在一起,他说他对于父母的感情很淡,淡到他印象里父亲一直在喝酒,母亲则一直抱怨。
宇不清楚,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说他的父母是大好人,他感觉不到,他感觉他父母就是两个混蛋,两个根本没有底线,没有头脑的家伙儿。
宇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开过修车厂,那是他们市里第一家修车厂,他的修车技术方式非常的好,在整个市里出了名,他的父亲也成为了他那帮兄弟里最有钱的。
可是他父亲却没有坚持开下去,在家里亲戚喊他帮忙做工程的时候,将相关的店铺啥的留给了他的徒弟,而他的徒弟多年以后,早已挣得盆满钵满。
宇的父亲给他说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儿,宇说他前面听了会跟着一起抱怨这个社会不公与父亲遭遇的不顺,但后面,宇发现,可以说父亲的一生机遇不断,似乎很多时候并不是别人的原因,而是父亲没有自己的主见,总是喜欢听别人的,也没有大的气魄,敢将一件事儿做到底的气魄,他总是看到一件事儿能做,并在很多人之前去做,但他总是做的半半拉拉,小赚了一些之后便满足了。
以至于后面宇再听他父亲的抱怨,总是气的牙痒痒。
但渐渐大了之后,宇给我讲,这就是命,没有办法,他的父亲很小便离开了父母,独自来到了x市,很多时候,他都没有办法,他背后根本没有人支持他,也没有人会给他提供任何帮助和建议,他就一个人,能够吃穿不愁,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就很满足了,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儿,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饿死了,他能活下来都要感谢他养的那条大黄狗,村子里有段时间搞了个养殖场,那条狗,隔三差五的就刁一只回来,有时也会从隔壁村的水库整一只鱼,这才让他们家的日子过的没有那么难,可后面那条狗出去在没有回来,听人说是被人给药死了,他大哭了一顿,却没有胆量将那条黄狗的尸体认领回来。
大了一些,为了混口饭吃,他便来到x市投奔他的大爹,他大爹终生没有自己的孩子,认养了个女儿,曾上过战场扛过枪,给宇的父亲经常说的便是,好男儿不当兵,他大爹经历过那个年代上战场的苦,他大妈等了他很多年,这可能也是他们后面没有自己孩子的一个原因。
在一定程度上,宇的父亲有点过继给他爷爷的意思,他大爷爷对宇的父亲也很是照顾,当然他父亲也是个实在人,将自己挣得第一笔钱,买了件大衣给了宇的大爷爷。
听说宇的大爷爷去世的时候,是给他父亲留东西的,但是那时候两人不在一个城市,他父亲赶回去的时候,他大爷爷基本到了最后时刻,他认养的女儿一家一天到晚防着宇一家,搞得他父亲很是恼怒,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父亲啥也没要,在大爷爷去世守完灵后,很快便回了x市。
很现实的故事儿,听的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时候感觉自己还好,家里的亲戚还算正常,爷爷奶奶总是疼我的,在我放假回去的时候,总是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