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请君赴死
老牛以前也是一个铁匠。
倒不如说他一直是个铁匠。
老牛打了一辈子的铁，但上一次铸这把剑已经是八百多年前了。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打铁。
——本应该是最后一次的。
纪岚听着那锤子和铁相触碰的声音，感觉自己耳膜都要炸开了一般。
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在蜷缩之后便也站了起来，捂着耳朵，看着老牛打铁。
老牛一锤一锤地就这么砸着，好像没有任何技巧而言，但就是如此，他手中的金属像是知道自己的宿命，像在不断回应他似的，充满着灵气。
纪岚从那坨铁的动作上感受到了情绪。
虽然现在还很模糊，但老牛的锻造已经初具剑的形状了。
在一旁，青矢和两人不断地周旋，青矢用自己被砍伤的代价，终于是找到机会刺中了店小二肩膀。
但是剑小二却并没有流血，反而是身形晃动了一下，拽出了一些残影。
店小二虽然仅仅是中了一剑，但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他身形一闪，便脱离了战场，进入了纪岚所在的保护圈内，开始盘膝恢复了起来。
纪岚看着店小二，有些奇怪，店小二的身影已经是有些虚幻起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凝实。
他想起了青矢之前说的话：
“各位现在都是只剩下灵魂体的存在……”
原来如此。
纪岚恍然大悟。
他之前尝试着复制青矢的武脉能力，得到了青矢武脉能力是一把剑的情报 ，但是他的复制却是失败了。
“武器类，与破晓笔冲突。”
墙上的文字如此写道。
而纪岚也尝试着复制其他人的武脉能力，但是一点儿也没用，甚至木屋内也没有关于他们武脉的信息。
如果他们是灵魂体，武脉不能完全施展的话，那样一切都能够解释通了。
空中，青矢中了李铁蛋一剑，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左胸。
说来也怪，青矢的伤口并没有一丝丝愈合的痕迹，反而是随着战斗的继续，伤口正在以一种微不可见的痕迹扩散着。
但青矢并没有丝毫耽误，之前是三人在好好地周旋，可现在店小二已经被刺中了，单凭李铁蛋一个人恐怕没有能力拦住他。
双方都在防守着对方的剑刺到自己身上，但李铁蛋果然很快便拦不住了。
数十个回合之内，李铁蛋便落入了下风，被青矢一直压制着，节节败退。
青矢抓住李铁蛋的一个破绽，并没有用手中的剑去刺李铁蛋，而是给了他一脚，李铁蛋便深陷在了土里。
青矢这时倒是不急于进攻老牛了，反而是在原地放声大笑起来。
“李老剑仙，倘若你剑还在手，纵使是灵魂体，我也不敢近你身分毫。不过你的一身本事全在进攻上，可现在偏偏又是个没了牙的老虎。”
随即转向老牛，道：
“师傅，你这剑恐怕还得等上个两柱香的时间才行吧。
“哦，对了，忘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灵魂体了，连武脉都没法使用，怕是不知道得用多久咯。”
“这一次，你们和八百年前一样，还是输了。”
青矢说罢，也不再有丝毫犹豫，举起手中的剑，便向老牛冲去。
这时，老牛身边却升起一阵阵屏障。
青矢的剑刺到屏障之时，便陷了进去。
青矢用力往前刺，可是剑却纹丝不动。他皱了皱眉，转而想要将剑拔出，却也失败了。
这时，从天空中瞬间传下一个半径约十米的光柱，青矢被笼罩了进去。
青矢看见这个光柱，并未慌张，也并没有尝试着走出去，而是眼神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老先生！”纪岚看见那人便大喊出声道。
是的，来人正是纪岚所见药房中的那位老先生。
青矢看见老先生后，虽然自身还在光罩之内，但他此时却是无比镇定了。
“药老先生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
“您终于是愿意出来了，我还以为您会躲躲藏藏，直到你稳固的灵魂体全部被我打到消散为止。”
“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老夫这些年已经准备妥当了。
“对付你这么一个小毛贼，也还是够了，没必要做那么多无所谓的牺牲。”
“药老先生，您出来的时候，就不担心一下您孙女的安危吗？
“这次行动，又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来呢。”
“自然担心，不过一时半会他们还没那个本事找得到。
“现在老夫想的是，怎么着也应该清算清算几百年前的家事吧。”
青矢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慌张。
“青矢，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夫行阵施药上千年，虽没什么进攻的本事，不过这乾坤罩，还是能够困你到老牛铸造完那一刻了。”
“那药老先生，我们就来赌吧。”
“嗯？”
“赌是他先找到你孙女儿，还是师傅先铸完剑。”
老先生听到青矢的话时，脸色瞬间变了。
“你说的他是谁？”
“自然是他。”
两个人像在打着哑谜一般，都只有对方能够听懂。
“老牛！”老先生大声吼道，“赶快！”
说完瞬间，老先生便也消失不见。
下方店小二也已经恢复了许多，在老先生睁眼的一瞬间也瞬间遁去。
而李铁蛋则是跳出了大坑，到了老牛身边，将他之前用的那把剑给了老牛。
“他来了。”李铁蛋道。
“我知道。”老牛道。
“我们苟延残喘了这么久，还有一战之力吗？”
“那得问你自己了，我就是个打铁的。
“不过你放心，这一定是老牛我这辈子，造过的最好的一把剑。”
话音刚落，对面的便是传来一声巨响。
一只手从虚空中撕开了一条缝，徒手抓开了一条黑线出来。
一个男人就这样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右手提着店小二的头颅，如同丢垃圾一样随意甩在了地上。
这时，老先生也瞬间出现在了老牛两人身边，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左臂已经消失不见。
更是有一道巨大的伤口，贯穿他的胸前。
男人脸上露出随意的笑容，道:
“各位，八百年不见，受人之托，完成最后一个约定，抱歉。”
“还请各位，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