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54章 想法
走廊尽头里, ‘哒哒’的脚步响起，一个人影逐渐过来。
待来人出现在眼前后，红衣女子迅速单膝跪地, 做了一个恭敬的姿态。
来人轻声道：“这是？”
红衣女子便道：“这是闯入者，我方才发现了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伊祁一点，她早就提醒过让伊祁快跑了, 是伊祁自己不跑的, 那就不能怪她选择自保了。
来人轻轻点头, 看向伊祁, 微微一笑, 这是一名极其清雅的女子, 脸上仿佛天然带着‘圣洁’两个字，这一笑感觉整片天空都要亮了。
然而, 伊祁却在对方开口前, 先喊道：“阿卷，是你吗阿卷？”
女子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伊祁上前两步，热情的拉着女子的手, 道：“阿卷，再次见到你我真高兴, 没想到我送你超度之后，你竟然会来到这里。”
女子用力挣脱伊祁拉住她的手, 尴尬道：“我们似乎不认识。”
伊祁再度热情的拉着她：“我们认识的呀阿卷，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爆炸头，而是黑长直了，真怀念当初帮你绑头发的时光呀。”说着她适当的露出了感慨的神情。
女子简直要裂开了, 她收起惯常的圣洁的笑容，对伊祁冷然道：“我说了你认错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身后伊祁惋惜的喊道：“阿卷，不和我叙叙旧吗？”
等那女子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伊祁还可惜道：“真无情啊！”
一旁红衣女子慢慢起身，看看那圣洁女子的背影，又看看伊祁：“你竟然会认识她？”
伊祁反问：“她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红衣女子道：“她叫华瑜，是这里三位管事之一，掌管秩序。”说完后，她自己先嗤笑一声：“其实就是给大家洗脑，谁要是思想不对，就会被她强行‘说服’。”
伊祁若有所思：“三位管事之一？”是三足鼎立，还是这三位之上，还有别的更强大的存在呢？
红衣女子道：“没错，不过通常这里出现的只有她，另外两位大多在外征战。”
伊祁心底一动：“去人类世界征战？”
红衣女子摇头：“不止，到处都有吧，去别的界域抢夺地盘也是时常的事。”接着她又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她？”
伊祁直言不讳道：“就是现实世界里一个游戏副本认识的，她当时副本里的女鬼，我超度她了。”
红衣女诧异道：“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经历，还以为只有我这么倒霉才会不得不去前线做炮灰呢？”
伊祁问道：“你们不愿意去前线？我还以为你们很喜欢吞噬人类世界呢？”
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我只喜欢吞噬，但不喜欢被各种莫名其妙的设定加身，你们那边的规则之力太强大了，不但削弱了我们的力量，还要求我们演戏，这么辛苦之后从人类那里吞噬的力量也才一星半点，一点都不划算。”
还不如在这边随便吞噬几个同类呢。
伊祁摸着下巴：“唔，这样子的啊。”这可就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她还以为，这边世界的生灵对于入侵现实世界，对于和人类的争斗，是属于乐观积极主动的态度呢。
等等，伊祁好奇的问：“如果没有那些规则约束呢？你会想去前线吗？”
红衣女子眼睛一亮：“如果没有约束那我当然想去啦，那边世界可有趣多了。”不想这里这么无聊，且每个界域亘古不变，一旦形成几乎就是定局。
伊祁便道：“那你还会伤人吗？”
红衣女子坦率道：“看心情啦！这种事不好说的。”
她一般不大伤人，因为人类虽然有灵魂，但可能因为他们出生就是拥有血肉之躯的生灵，所以脱离肉身之后，那点灵魂之力相当薄弱，几乎很快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
说实话，费心费力的害人，还不够补足她消耗的能量，但是这种事也说不定的，万一哪天她受伤了需要补充或者有实在看不顺的人类呢。
这种回答倒是不出乎伊祁的意料之外，毕竟从黑影的只言片语里可知道，这边世界生存的残酷。
显然这边世界养育不出什么真善美的存在。
但红衣女子所表现出来的那点杀伤力又仍在可控范围内，这就令伊祁再度发生变化了。
从刚开是决定只做观察者两不相帮，后来忽然觉得身为人类还是应该帮助现实世界，再后来又因为‘神明’的介入想改变立场。
可伊祁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也并非对人类有天然的同情和怜悯，但也不至于冷血到视杀戮于无物。
她讨厌亓晙这样的存在，警惕于石雕鸟和船上石像那些东西的诞生，虽然她只找到了这两个，但她并没有逛遍现实世界，很怀疑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不少。
伊祁很害怕一旦人类那方胜利之后，那些东西会借着现实世界的胜利直接崛起，到时候人类成为真的信徒，那样的世界就很可怕了。
一整个被煽动、控制的世界，让人想象就会产生毁灭的欲望呢。
但同时，伊祁对鬼怪也没有好感呀，鬼怪对人类的肆无忌惮，她同样不喜欢，要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把那个长舌头给干掉。
如果选择异世界势力，就势必得眼看着鬼怪们的肆意妄为。
然而，现在红衣女子的说法又给了伊祁新的灵感。
原来，阴灵也是不清愿的呀。
这两个世界的相遇，既是幸运又是不幸。
异世界想吞噬现实世界，于是派遣阴灵入侵，而阴灵学会了扮演鬼怪，现实世界同样想吞并异世界，所以派遣人类成为玩家去驱逐阴灵，顺便解析异世界。
只是两个世界的世界意识都没有想过，生灵是有思想的。
所以现实世界的意识哪怕在游戏副本里设置了种种对己方有利的情形，设置了玩家不得相互残杀的规定，又想办法给玩家送道具、送积分、送实力，派系统过去一对一指导玩家升级。
然而玩家们依然不团结，只会自保，甚至有些还会反向迫害其他玩家，对于异世界的探索迟迟没有成果。
而异世界倒是把消息全面公开了，可是阴灵们要么不受控的乱来送人头，要么觉得不划算，消极怠工。
所以直到现在，两个世界都没分出胜负来。
估计两边世界意识都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吧。
伊祁对红衣女子笑道：“本来还想继续探索的，不过你提醒了我，我觉得没必要再探索下去了。”说着她和对方摆摆手，抡起棍子对准窗外的天空一指。
万里无云的蓝天瞬间破开一个黑洞，伊祁乘着棍子往天空飞去。
红衣女子看着窗外，茫然了：“她到底是谁呀？”人类真的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明明她最开始被迫参与远征时，得到的消息都是，人类是一种孱弱无比的生物，连他们阴灵生来就具有的寒气都抵御不了。
说来，要不是人类说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携带的气息是寒冷的呢。
明明离开了的华瑜忽然出现在她身旁，神色阴冷道：“我也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存在呢！”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破坏她的好事。
伊祁这回没有进入另一方世界，她直接从整个套娃异世界里出来了。
但她也没有直接回到现世世界，而是来到一个黑色的空间。
虽然不是现实世界，但她又本能的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异世界的范围了。
且现在伊祁身心前所未有的空明。
生灵的存在方式是天然的，并无对错。
不论是人类这样，需要压迫其他生物，需要粮食、水果、蔬菜和肉类才能养育长大，还是像阴灵这样，以暗能量存活，可以吞噬同类的存在。
这都不是错误，至少不是他们本身的错误。
既然如此，为什么两个世界不能和平共处呢？
人类和阴灵本身又不是食物链的关系，并没有达到必须一方死亡另一方才能存活的地步。
伊祁坐在这片黑色空间，不能说黑色，应该说虚无。
这里没有光，连时间和空间的感觉都消失了。
伊祁拿出黑白系统捏造形成的棍子，问道：“你们是相撞了？坍塌了还是怎么的？”她需要知道这两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相连的情况。
白系统扭动着，想从棍子里脱身，但是它扭不出来，只能生无可恋的继续躺着，被伊祁催促的一戳，才弹出一个框框来。
〖他先来咬我的！〗
伊祁便戳了戳黑系统。
黑系统也弹出框框来。
【他先挡我路的！】
行吧，伊祁明白了，这显然是两边都有意，只是看谁先出手而已。
估计是白系统先发现黑系统，起了心思，没想到黑系统是个无脑莽汉呀，二话不说就开干了。
她又多问了几个问题，慢慢得知，两个世界现在只是焦灼在一起，并没有发生坍塌现象，还不到必须一方吞噬令一方才能补足己方世界的地步。
同时伊祁也知道了两个世界派人战士的原则。
黑系统是直接把指令传递给异世界几个强大阴灵，让他们自行行动。
伊祁才想起来，游戏副本里的鬼怪和玩家不一样，他们没有各个携带系统，这个黑系统还是她感应到后从一个鬼王那里抢来的。
而白系统就不一样了，它主动选择的都是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的人类，那些脑子很好但身体普通的研究者基本不在系统选择范围。
这也就造成了大家对异世界的探索几乎为零。
是后来两个世界展现扩张，游戏副本越来越多，倒霉误入的人类多了，才逐渐出现研究人员的介入。
伊祁感慨，白系统以为异世界个体实力强大，便只想着让身体素质好的人去抗争，殊不知那边阴灵大多脑子不好。
而黑系统以为异世界那些强大的阴灵必然能征战一番，毕竟能成长强大的阴灵必然是吞噬无数同类的存在，没想到却直接被白系统设定的规则给拦在第一线。
虽然是误打误撞造成的，但同时也让双方有了商量的可能。
伊祁就劝两个系统：“这样的话，就很有余地谈一谈啦。”
她直接给两个系统各输入一段信息，然后一甩手，把它们分开，并往两个不同方向投掷出去。
这两个系统只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不能代表本体，让它们回本体商议吧。
接着伊祁在这片黑色空间里盘膝坐下了。
没多久，她身后出现一条裂缝，一个人影踱步进来。
来人自然是亓晙，他问道：“你这是恢复记忆了？”
伊祁依然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没睁开，但她毫不意外来人的出现。
“算是吧。”
在方才，察觉到红衣女子并非想象中的，对人类世界有着绝对入侵欲望的阴灵，伊祁忽然产生了两个世界或许可以和平共处的想法。
正当她在想，要如何才能实现和平共处这个愿望时，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一刹那的灵感，令伊祁回忆起了几个片段。
是她用手揉吧揉吧把几个小世界捏成丸子，然后用链条捆绑的片段。
但也只有这几个片段，其他更多的她却没有想起来。
身后亓晙便道：“既然想起来了，那又何必浪费时间。”他没想到，伊祁在他的全面封印下还能回忆起来。
看来，这几个世界的历练，即便没怎么修炼，但伊祁心性仍有一定成长，所以实力有所提升了。
亓晙道：“其实这两方世界，不论你拯救哪一方世界都行，都能获得被拯救实际的的功德之力。”
反正大道对任何生灵一视同仁，没有偏爱。
所以，亓晙无奈道：“你不必这么麻烦。”
伊祁本来不大想理亓晙的，但听到这番言论实在没忍住，便道：“那另一方战败的生灵呢？被吞噬的世界呢？”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若两个世界本来就已经水火不容，一方压到另一方了，那也就罢了，但让她去介入，去促使一方世界胜利，造成一方生灵消亡，她还是做不到。
亓晙冷漠道：“这本就是命数，虽然两个世界的生灵会有牺牲，但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也给了世界晋级的机会。”
一旦其中一方获胜，不仅该世界能够凭借吞噬的力量晋升成大世界，世界里的生灵上限空间也更高，他们才可能脱离蒙昧追求大道。
没见两个世界才相遇多久，现实世界都能造神了。
伊祁睁开眼睛看向亓晙：“生灵如果知道一切，真的愿意用这种方式获得向上的空间么？”
或许会有人能做出用别人的命来填自己的命的事，但伊祁愿意相信，一定会有人宁愿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也不愿意踩着亡者踏上晋阶的道路。
而最最最重要的是，伊祁冷声道：“我以为，当事者应该有选择的权利。”
就比如她，她就很不喜欢有一天被通知一声，就要走上杀戮和晋升的道路。
亓晙挑眉：“你这样强行让两个世界和平，不也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两个世界的生灵知道自己明明会有一次晋阶的可能，却被你生生破坏了，他们未必会感谢你带来所谓的和平，可能还会埋怨你，觉得你阻拦了他们的进化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
但伊祁还是觉得，进化一定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她闭上双眼，道：“我已经决定了，你要么走，要么对我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