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42章 南下
京师亓家。
伊祁正在翻看账册。
“除了之前的化妆品, 镜子、玻璃制品、香水等奢侈品的也开始贩卖，另外水泥的推广的如何？”
一旁有人回答：“大族们购买水泥后只愿意修造自家院里和宅邸巷道的路，公共地方的大路无人维修, 听闻户部拨不出银钱”
伊祁叹气：“那就先放着。”
看来想让这个末路王朝帮忙把路修起来是不可能了，不过还好, 她在庄子里积累的那些产品，足以从那些喜好奢靡的士族豪强手中换取大把的财富和粮食。
处理好这些事，伊祁想起之前遇到的小姑娘，问道：“郑萝几个怎么样了？”
负责此事的下仆回答道：“郑姑娘很聪明, 一天就学会用各种化妆品了，她想在闲暇时，易容给夫人的铺子做活, 以报答夫人。”
这就是不愿意待在城外的庄子里, 仍想回京师的意思了？伊祁点点头：“随她吧。何家那边呢？”
“已经安排人卖身至何家，也派人日夜观察打探，那位何家姑娘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就奇怪了。其实伊祁觉得自己如果亲自见上那位何家姑娘一面，应该就能看出什么，不过她觉得也没有必要做到那个地步。
所以伊祁只道：“那就算了, 既已经安排人进何家, 就不必再做其他。”
京师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但伊祁早在从鄯州出发时便已经决定好, 离开京师后不会先返回鄯州，而是先南下, 而且是沿着海面的那种。
之前做的准备也是按照长线旅途来准备的。
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等到战乱时期，北地一定会是战局的焦点，到时候各方豪强和外族都会介入其中。
而伊祁对于亓家在北方战场的发挥毫不担心, 且不提亓家父子各个都是天生的将领，就拿伊祁那些从脑海里抄下来的各种兵法、训练手段，以及这些年不断改造的铠甲和兵器的炼造技艺，还有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随军医疗团和研发的□□。
如果这样亓家还能输，那只能说是天意了，何况按照预言里看到的，天意原本就站在亓家这边。
伊祁其实也感觉到，亓家想加入这场战局的绝不只有她，不然她庄子里的种种安排准备，亓鸿其实一清二楚，还让自己庄子里学了的。可他也心照不宣的隐瞒了很多东西，尤其在支援北庭的时候，宁肯损失兵马，也不愿意提前暴露。
处于以上种种，伊祁觉得北方的战局基本没什么问题。
她对北方要做的就是在战事发生前，先把世家们的银钱存粮给挣了，免得战乱时被破坏、丢失、损毁，再就是尽量收罗流民，以免他们误入战局被当炮灰，更以免平定战事后人口消亡太多。
相比北方，南面在现在的开发程度还不高，士族南迁的事也才百来年，他们还没把江南给完全整治好，加上南面土著也很多，又有很多疾病，所以即便本朝面上似乎收服南面，但对南面的掌管力度也不高。
也因此，早在开发上路的时候，除了选择西域，伊祁另一条商路选择的是南地，而不是北面。
一来，那时候还不适合频繁的过多的和北地接触，容易暴露，二来她当初就是想通过经商的方式往南地输送人才、医疗技术、开发田地等。
这次过去，伊祁想做的更多，顺便还要看看之前的成果。
所以在收拾好行李后，她便催着亓次几个孩子赶紧会鄯州，免得拖累她南下的进程。
亓次很担忧，反复的问：“真的不用我们跟着吗？其实我们护送义母一程，再反回鄯州，也来得及。”
伊祁很冷酷的摆手拒绝：“不用担心我，担心你们自己吧，我已经写信回去，让亓家帮忙安排你们相亲了。”
亓次：“”前些天不还说随他们自己心意么？
伊祁也只是逗逗孩子，片刻后又温和劝道：“回鄯州吧，很快就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忽然，她顿了顿，道：“对了，回去前，你们帮我办件事。出城后，你们再悄悄回来一趟，把上次那座寺庙给烧了，别伤着人。”
一旁的亓晙：“”她竟然惦记这么久还没忘。
亓次几个不是很明白伊祁的用意，但他们还是很听话的答应了，尤其是亓学，不止听话，简直是兴奋。
如此，亓家大宅再次空了。
等京师最兴盛的寺庙连夜冒起火光时，伊祁的马车已经走在去往潞州的路上了。
但愿当初在寺庙里擦肩而过的那几个女子会因为寺庙被烧毁，而改变命运吧，不必再经历厄运和折磨。
马车上，伊祁看着地图，跟亓晙道：“抵达潞州后，便去魏州，然后是沧州，接着便能沿海行驶了。”
亓晙难得惬意的喝着茶，状态很悠闲：“打算在渤海地区发船？”总算少了一大批跟着的人了。
他们两个这次真的算的上轻车简从了，除了车外赶车的人，后边跟着一辆放置货物乘坐护卫的马车，其他人要么随亓次等回去，要么都作为先遣部队走了。
伊祁摇摇头：“现在暂时只建船厂和码头，出海的事等新朝建立再说吧。”
说道新朝的事伊祁就很纠结了：“本来吧，其实我虽然觉得你二哥二嫂都有问题，但也只是跟他们在感情方面的三观不合而已，我对于你二哥当皇帝这件事是没什么所谓的。”
她参与战局只是想早点结束战乱，并没有要抢夺亓晋帝位的意思，所以一直打的都是辅助，但是见到郑萝小姑娘，得知更多的未来时，伊祁又犹豫了。
她道：“我是真不想你二哥那么缺，让后宫女子把这天下给搞得乌七八糟的。”但是吧，若亓晋登基了，她作为弟妹，怎么好去管亓晋的后宫，拦着他收人。
再者说来，伊祁忽的笑了：“其实如果那些女子不把天下势力全都扯进来，搞得民不聊生，只是她们彼此之间的小争斗，我还蛮想看的。”
由于现在的小妾和庶子还不像后世地位高，真正宠妾灭妻的人也不多，因而这时期的正妻各个都有雷霆手段。
伊祁在亓家乃至鄯州所见识到的宅斗，一般是在妯娌和婆媳之间，正妻和小妾之间是比较少的。
所以想起宫斗利那些精彩纷呈的片段，伊祁都觉得如果放下这场戏有点可惜。
亓晙便道：“既然想看，那到时候斩除她们背后的关系，让她们自己斗去，不影响大局不就好了。”
伊祁可耻的有点心动，但很快又放下这个想法：“若没有背后的关系，她们哪里可能进宫，进入那个后宫战场，何况只要亓晋在那个位置，那些女子原来没有关系也会被其他势力找上门的。”这根本无法避免。
她想了又想，缓缓道：“还是现在的大环境不好。”
现在就喜欢裙带关系，对外戚也不像后世那么遏制，反而帝皇们都很喜欢启用外戚，觉得那是‘自家人’，且后宫干政是个常态。
伊祁觉得要改变，得从源头改起，把这个风气都给扼杀了，这么想着她有些苦恼道：“要操心的事真是越来越多。”
亓晙：“我怎么觉得你乐在其中呢？”
伊祁摆摆手：“你误会了，我只喜欢玩基建，不爱搞这些权谋的。”
亓晙沉默了，伊祁确实不喜欢跟人耍心机，她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强行操控，这虽然不算爱权谋，但不能说跟权谋无关吧
他只默默的把茶杯推过去，伊祁随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而后指着地上的一个地方道：“这里倒是蛮适合做中转站的，待会我们停一下，去看看。”
于此同时，正返回鄯州的亓家大部队在经过兰州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队北地的车队。
那是一队商队，只奇特的是，这队商队车上的货物全都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
“奇怪？”此时在外边领队的正是亓信和亓则，亓信看着对面的车队有些好奇：“他们做的什么买卖？那装货的箱子也太大了吧！”
亓则思量一番，道：“装人都够了。”
亓信讶异：“不会吧，应该装的是其他的。”贩卖人口不奇怪，大家都是把人当做牛马一般驱赶而行，何必让人坐在车上呢。
亓则不置可否。
恰好双方擦肩而过，亓家往鄯州方向，而商队似乎是往亓家刚经过的秦州的方向。
商队看见亓家，连忙退到一旁，让出大路，这并不奇怪，毕竟士农工商，只是那商队看起来并不像尊敬害怕，反而更像戒备。
巧合的是，一阵风刮过后，亓则眼角看到商队里车上的黑布被掀起一点，似乎透露出些许金色。
“等等。”他下意识停马，看向了对面。
而商队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停下，而是自车底抽出一柄柄刀来，刀锋对准了亓家，之前眼中伪装出来的瑟缩全都化为狠厉。
亓信迅速大喊：“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