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22章 炒作

    伊祁觉得让一个孩子太早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并且要要求孩子顺应时代规则一起去鄙薄自己的生母，这太难为他了。

    她问阿次：“那你知道是在哪个院子外听到的曲子吗？”

    阿次点头：“在二伯院外。”

    伊祁点点头，道：“先生说的话你们以后才能明白, 但是现在呢为了避免再被先生骂，你们以后不别去那院子附近了。”

    阿次乖乖点头, 神情仍有些忧虑。

    他之前不敢说这事，是怕义母觉得阿学多事，但阿学自来玩心重什么都好奇，他当真不是有意的, 又怕义母觉得阿则心思重，不够开阔，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一骂阿则就要生病, 阿信天天挨骂也没见有事。

    伊祁劝慰几句把他劝走了, 她开始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把阿则的身世说出来免得他备受非议，只能好生劝先生，让他先教文化内容，这些世道凉薄的规矩暂且放一边不提吧。

    没想到这次陈先生发火了, 因为伊祁一而再再而三的教他怎么做老师让先生很愤怒, 还道教师育人，学生品行才是最重要的, 他教出来的学生可以学识不够，学识跟天资还是有一定关系, 但他的学生人品一定不能坏了。

    伊祁有些头疼，她是很认可把品行放在学识前面的做法的。

    她一边特地让人备了厚礼去给先生道歉，一边思索着如何用更好的方式劝先生暂且放下某些约定成俗的成见，先来把控孩子的心理成长这一关。

    在伊祁看来, 这个时代对于人的划分本就受限，尤其是从职业上划分把人分做三六九等，再从职业来说一个人的品行那就更加偏颇了。

    而且孩子那么小，还不具备足够辨别的能力，他们不懂社会规则是受利益驱使的，现在就让他们天然的去顺应世界的规矩，把世界上那些理所应当的鄙视链看做金玉良言，那也太狭隘了。

    伊祁一方面希望孩子可以很了解的知道规则、顺应规则甚至利用规则生活的很好，但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在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的同时，仍然可以很客观、理性的去看待世界和他人，不要太过被旁人影响判断而偏颇乃至偏激，希望他们的认知和看法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被教导被强制要求和洗脑得来的。

    因而虽然陈先生生气了，但伊祁还是想好好的和他探讨一番。

    但没想到，在她还没想出如何应对时，陈先生竟然直接越过她跟亓晙要求，不许再让伊祁介入孩子们的教育中，免得几位公子‘长于妇人之手’。

    亓晙将此事告诉伊祁后，当时已经做好直接换老师的准备了，但伊祁还想再抢救一下。

    她觉得这不能完全怪陈先生，毕竟时代如此，陈先生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是她以现代思维来强求陈先生了，她想告诉陈先生自己和他之间并非对立，解开之间的结，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孩子更好。

    但是，有一天休息日，阿学忽然悄悄的来问她：“义母，什么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伊祁挑眉，问了阿学几句这些日子的学习状况，发现先生依然按照自己的进度在教书，根本没管她的教案，她心中了然，刮了刮面前这个小机灵的鼻子，告诉了他这里的‘女子’并非泛指女性，给他讲了这句话背后的故事，便让他出去玩了。

    等小孩们出去后，伊祁面色冷下来，跟亓晙道：“这个老师辞退了。”

    之前的种种矛盾伊祁都可以不计较，那些事归根到底就也就是陈先生的教学方式和三观与伊祁有所分歧，伊祁觉得这很正常，都是能解决的问题。

    但是直接在孩子面前女性问题还隐隐暗指她，这就不是方法和观念的问题，这分明是在孩子面前中伤父母，这是人品的问题，且陈先生还愚蠢的让孩子们自己察觉了他的偏颇。

    若阿学的试探，她没有给出回应，会让孩子们认为陈先生的理论是正确的，这不仅会让孩子有不正确的认知，还会削弱她作为母亲作为家长的尊严。

    无论那一方面，伊祁都不能忍受。

    这样的先生绝对不能再留了。

    亓晙毫无异议，并且道：“我早就找好了另一名老师，你想换随时都能换。”

    伊祁摇头，道：“这回我要找一名真正的名士，还要让人主动过来应聘。”

    亓家位置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有权势没地位，世家名士出身的老师看不上他们家，有名气但没地位的老师怕别人说他们攀附，能招进来给他们小五房做老师的都是些没有钱没有门路才华也一般般的。

    之前伊祁觉得找这样的老师也行，反正她有一脑海的知识足够让孩子们成才，她要找老师，是因为古代很多学子活动是需要老师的推荐和陪同的。

    但是现在她想法改变了。

    主动辞退一个老师需要很周全，且她跟陈先生明显相处的不愉快，若是再找一个和陈先生差不多的老师，估计这份分歧和不愉快会延续下去，免不了又是今日的结果，而不断的跟换老师会让几个孩子在老师群体也就是那些文人群体里名声不好。

    伊祁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甚至不愿意给陈先生离开后非议孩子和她的借口。

    所以，换老师势必要换一个更加有名气更加优秀的好老师才行，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说孩子们不好，陈先生也不敢到处乱说话。

    当然陈先生可能只是一个男尊女卑背景下成长的‘正常人’，并不会人品坏到背后说笑话，但伊祁觉得未雨绸缪是必要的。

    亓晙也不介意她这么折腾，只问道：“鄯州地带的名士可不多，你想怎么招聘？”那些孤高之人估计看都不会看亓家的招聘需求，还有人可能会写小文章骂他们家。

    伊祁好好想了想，道：“我准备，先画一幅画。”

    她先摊开纸画了一张训练场的平面图，让人按照图纸在就近的庄子里圈出一圈改造一下，因为加急，训练内容的设计不多，就一些攀岩墙、地面拓展、高空攀爬、水上跨跃、沙场穿行、单双杆、平衡木、空中吊行等等。

    庄子上的人自伊祁管事以来经历的多了，很有看图改造的经验，没多久就整出一片训练场来。

    然后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伊祁让人收拾收拾行李，把所有孩子和老师一块打包去了庄子上，并告诉先生们，像他们这样的武将世家，武艺才是根本，万万不能缺了这些训练，并且还希望先生们能够陪着孩子一块成长。

    刘先生尚可，还饶有兴致的跟着孩子们一道训练了几次，陈先生的身子骨因着庄子里条件、吃食本就不爽利，再在大太阳底下、在沙场里给孩子们讲了几次课，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好几次都反抗，说读书需要安静的氛围和环境，但都被忽略过去了。慢慢的过了几天，伊祁让人去跟陈先生详说亓家的武学风气，透露出或许还会再找一个文武双全的老师来授课，陈先生纠结一晚上，就很快乐的拿着丰厚的束脩，收拾包袱就走了。

    伊祁舒了口气，之后也没让孩子们立刻就回来，仍让他们接着训练，只不那么严格，按他们自己的兴趣和爱好适量调整。

    幸好这训练场是前所未有的，孩子们并不拿这个当训练纯粹看做是玩乐了，连身体最单薄的阿则都玩的很开心。

    然后伊祁又让人把自己刚刚编写完的动植物和自然科学的百科全书拿过去，给他们平时打发时间、增长见识。

    接着伊祁选定了鄯州人流量最多最繁华的地带，每天招摇撞市的带着一堆人过去，或围出一片场地、或包下一间商铺，或站在高处、或坐在街边，在各个地方展开纸张作画。

    且因为鄯州宗教和信仰的氛围很浓重，虽然不算繁华，但每日前去上香的人不少，所以很多人都在行路过程中看到了她画画的一幕幕。

    总之，没多久，鄯州有头有脸的甚至一些机灵的品名百姓都知道亓家才进门的五夫人，就是之前以一副千种字体‘寿’字图闻名的那位，又开始画画了。

    目测是一副很长很长的画卷，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光在画架两端保护画卷的人都有好多。

    有人说看到她画牛马了，必然又是一副能令牛马跃出纸面的奇画，有人说看到了寺庙和上香之人，或许是一副虔诚的佛像图，还有人说明明有高山草地，定然只是一副风景图。

    这副在大庭广众下、在整个鄯州人民的关注下所画的画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等到画完画后，伊祁便让人对外宣传，她准备了几道题，有谁能够答出所有题来，她便会把画送给对方，欢迎各位饱学之士来挑战。

    她出的题目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正大光明的摆在之前画画的几个地界，寺庙、街道口、茶楼等每个地方都摆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