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
父女两道别前，伊晟再次重申：“你爷爷奶奶真的很想你们，他们有大半年没见过你们了。”
伊祁坦然道：“如果你能让爷爷奶奶不要每次见面就说妈妈坏话，我们会经常去探望过他们的。”
爷爷奶奶一边为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轻易放手伊祁姐妹的抚养权，一边却又希望她们姐妹跟妈妈产生芥蒂，心仍然在伊家。
伊晟沉默半响，道：“他们到底是长辈。”他不好言说。
伊祁奇怪的看向父亲：“爷爷奶奶身为长辈，但是他们说你的话你不听，说妈妈的坏话就可以，是么？！”
在伊晟真正出轨之前，爷爷奶奶依然是很好的爷爷奶奶，虽然奶奶对于妈妈没有生下男孩有所微词，但也只是希望妈妈可以再生一个，哪怕罚钱也行。
但对于家庭的和睦他们还是很看重的，凌若是在乎精神世界的人，不爱在口头上与伊晟计较，反而是爷爷奶奶常常敲打儿子，让他行事谨慎。
提起此事，伊晟再一次理屈的闭口了，只好转移话题：“这里很难等车，我给你叫一辆？”
伊祁摆手：“我有跟吴叔叔打招呼，他会来接我的。”说着还解释道：“吴叔叔是欧阳爸爸的司机。”
伊晟不免道：“你改口的倒是很快！”
伊祁耸肩：“没有办法，毕竟欧阳爸爸不是破坏家庭的第三者，他不止在妈妈最难的时候照顾妈妈和我们，而且也给了我改口红包呀！”
伊晟面色不大好，却没再说话。伊祁反而乘胜追击道：“爸爸你输了，妈妈再婚找的是个高富帅，你看看你找的那是什么呀？”
为了一个小护士，竟然让那么好的妈妈伤心难过，还把家庭弄成现在这样，明明那个女人文化、样貌、家世、人品，样样都比不上凌若。
伊晟：“我没有在比较这个。”他从没拿那个女人跟凌若比较过，那真的只是意外。
伊祁只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比较我们对你和妈妈以及对待欧阳爸爸和柳萍女士截然不同的态度呢？”这本就是你们各自行事所造成的，不是么！
伊晟还想说什么，但是车已经来了。她对伊晟摆摆手道：“爸爸你要加油啊，子女的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抢过来的，你要用行动证明。”用行动证明你仍然是个值得我们敬爱的父亲。
说着很潇洒的上车回家去了。
回欧阳家。伊晟看着女儿的背影，怅然若失。
车上，吴叔叔道：“家里都等着你开饭了。”
伊祁点点头，这才拿起手机看到伊莲的信息，回复道【我回来了！】
欧阳家，伊莲回家并没有立刻去练琴，反而回到房间里，打开某个藏匿很深的小匣子，从里边拿出一个玫红色的翻盖手机。
和伊祁那支粉白小手机一样，这也是她第一支手机，是爸爸送给她的礼物。
那时候伊家是出了名的和睦家庭，所有的同学都羡慕她有一个温柔的妈妈儒雅的爸爸，他们非常恩爱，对孩子从来不打骂，但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伊莲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灰暗的历史，但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出现那时候的画面，她们母女三人从家里搬出来住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她经常因为噩梦而惊醒，然后发现妈妈总是会在半夜里哭。
外公外婆早就去世，凌家的舅妈根本不怎么管妈妈的事，而那些亲戚只会反反复复的劝说着：“你说你妈妈图什么呢，孩子有了两个，也这把年纪了，不就是出轨么，哪个男人不偷腥，一次而已，原谅就是了。”这样风言风语，他们其实根本不关心他们一家到底过的如何。
那会儿凌若自顾不暇，伊莲性子沉闷不会辩解，只有伊祁能伶牙俐齿的骂回去。
“大概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吧？！婶婶你知道的，我妈妈洁癖比较严重，不像你那么重口，叔叔出轨好几次你还能照旧过日子。”
爷爷奶奶先前还会骂爸爸，说他做错了事，但等到妈妈执意要离婚，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后，他们又开始改口，还有人背后闲言碎语的污蔑妈妈。
“我看你妈妈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日里跟那些男性朋友、男同学的来往，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干不干净。”
伊莲现在还记得当初听到这些话时，妈妈气的发抖的模样，而爸爸竟然就任由这些人说不三不四的话。
只有伊祁会很冷静的一点一点反驳：“没有证据，你们这些话就是污蔑，捏造散布谣言，也是犯法的。”
“爸爸，你明知道妈妈身边从来不缺优秀的追求者，为什么还会出轨呢？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在爸爸出轨后妈妈不仅必须选择原谅，并且还要接纳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呢？同样都是爱慕者，为什么那些叔叔对妈妈是尊重和礼貌，那个小三就会在爸爸你醉酒的时候扑上来呢？不论意外还是有意，犯错了就是错了。”
那时候伊祁是她们母女三个中的主心骨，她会对抗所有人的冷言冷语，还会主动劝妈妈去找工作：“别再纠结过去，缅怀过往了，日子总要朝前看的。妈妈你看，所以男人的花言巧语都不可信，你就是因为当初信了爸爸会养你一辈子的话才甘愿放下事业回归家庭，结果导致太长脱离社会，现在应聘受阻了。如果当初拥有工作和事业的人是你而不是爸爸，你就可以先一步出轨，避免自己是被落下的。”
凌若：“我不会先出轨！”
伊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工作，不然即便爸爸是婚姻过错方，法院也会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赡养能力而将我们判给爸爸的。”
父母才刚刚离异的时候，妈妈的态度其实还不够坚决，几乎已经在爸爸三番两次找上门来要心软了，但是柳萍上门找茬，让父母之间再次回归零点。
妈妈拒绝爸爸之后的帮助和看望，带着她们再次搬家，一边辛苦的找工作，一边还要在家里照顾她们。
伊莲摩擦着手机，而后用力将它扔进盒子里关上，就像强迫自己忘记过往的一切，不论是美好的还是灰暗的。
不管爸爸跟伊祁会说些什么，她都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起身拉开房门，准备下楼吃饭，正好听到楼下刚刚回来的伊祁跟凌若说起过年的时候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的事。
伊莲神色一紧，赶忙下去，道：“我不去。”
伊祁惊讶道：“你红包也不要了吗？”爷爷奶奶爸爸还有那么多亲戚的红包，那可不少呢！
伊莲扭过头，倔强的后脑勺写着‘不食嗟来之食’几个字。区区几个红包，不要也罢。
凌若倒是劝道：“去一趟也好，第一年就不去拜见爷爷奶奶，也不好。”到时候那边的人又有话说。
伊莲低头不语，不愿意答应，爷爷奶奶不但接纳了那个女人，还要说妈妈不好的话，她也不要过去看他们了。
伊祁很成熟的道：“我们不去拿红包难道他们还会有损失么？！”那些看好戏的人只会更高兴，说不定还要编排她们更多坏话。
更何况，伊祁道：“我们总要过去告诉他们，其实我们的日子过的也不差么！”伊家原来在亲戚里是过的最好的，不免有些人因此嫉妒凌若，现在才会落井下石。
那些人之前还一副凌若放弃婚姻就是把伊晟拱手让人，以后再找不到好人家的态度，现在她们就是要热热闹闹的过去，看他们能看谁的笑话。
凌若看着伊莲，伊莲心高气傲这点像极了她，她曾经也是这般，爱憎分明，不管不顾，她正想再说两句，却听到书房传来声音。
欧阳父子双双从里边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带着眼镜，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
凌若只好道：“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吃饭。”反正离过年还有好些时日。
欧阳凯一边极力邀约那名男子一道用饭，还一边同伊祁介绍：“你不是想请律师么？我可把本市业内最有名的律师给请来了。”
说着又跟那名男子道：“华琛，这就是我女儿，她才是你这次的真正雇主呢！”
欧阳飞还跟伊祁道：“华律师是知识产权方面的专业律师，主要专利、商业、著作方面的问题，爸爸特地把他请来，这回你不用怕自己的策划案卖的不划算了。”
伊祁果然很高兴：“我既跟爸爸和哥哥合作做节目，又有专家律师，岂不是离霸总更近一步了。”
凌若拍拍她的头：“正经些。”在外人面前不好说这些胡话。
华琛笑了笑，很客气道：“令爱真是活泼可爱又聪慧异常。”但他并没有留下来吃饭，很快便拿着一堆资料以及伊祁签过字的文件，走了。
等华琛走后，伊祁正思索着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便听到欧阳凯对凌若道：“以后你画廊里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