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救徒
看着清梦的攻击越来越慢，虽然寒酥的攻击如今还无法划破清梦融合功法真气，不过肉眼可见的，猩红真气所化作的龙身之上的金鳞已经开始慢慢脱落，药效已经在慢慢散去了。
白止的攻击依旧如初，风雪不断飞扬在清梦身边，让他的视线一直保持在无比模糊的状态，而白止则是每一剑都斩向金色鳞甲脱落的地方，渐渐地，寒酥的剑气也划破了清梦的护体真气，开始在清梦的身体留下伤口。
起初，有着药效的加持，寒酥留下的伤口还很快就能愈合。
“咳咳咳……”
强劲的药效也开始反噬清梦的身体，战斗中，清梦已经开始咳血，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
白止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减弱，他双眼冷冽无比，雪白的瞳孔洁白无瑕，仿佛一处平静无比的湖泊，水中倒映着清梦的惨状。
随着金色鳞全部脱落，白止迅速凝聚寒酥剑上的寒气，一剑斩向清梦胸前，只见剑气瞬间划破清梦身上腥红的真气，伤口处的鲜血还来不及喷涌，就被瞬间冰封，刺骨的疼痛瞬间从胸口处蔓延到清梦全身。
哪怕是被心魔控制的清梦，如今也是吃痛，连忙和白止拉开距离。
清梦用手捂着胸口，试图用真气快速化解伤口处的冰霜，猩红的双眼里依旧充满了暴戾，但在白止眼里，清梦如今也是犹如困兽之斗，金色鳞甲完全脱落的时候，白止就知道刚才清梦吃下的十一颗药丸的药效如今已经散去了。
药效的散去，再加上药效的反噬，如今清梦的身体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已经是不堪重负。
“你，我不是非杀不可，自然也不是不可不杀，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送你一程。”
说话间，白止已经开始凝聚周围的风雪和寒气，风雪萦绕在寒酥剑剑身，发出阵阵悲吟，剑身不断颤抖。
“白止！你当真敢！”
此时一旁的九凤开始对着白止大吼道。
她看得出来，这一击白止是铁了心要取清梦性命，但奈何她不会任何武功，也缺少勇气，心里即使万分焦急，却也只是在想脱身之策。
“我说了，影门可杀之人屈指可数，很可惜，他现在也不在其中……”
说罢，风雪淹没了白止的身影，随着风雪吹向清梦的时候，白止也隐匿在风雪中。
“啊啊啊！！！”
清梦犹如一头重伤的野兽般，感受到来自生命的威胁后，也不断发出嘶吼，准备殊死一搏，但奈何清梦的攻击只是不断迷失在漫天的风雪之中，他连白止的身影都捕捉不到了。
随着风雪全部吹过清梦，白止也出现在了清梦身后，随后一剑直接斩向清梦的脖颈。
“不要啊！”
九凤和苍兰望月几乎是嘶吼着声音将这三个字吼了出来。
“风雪的寒冷，确实不及人心万分啊……”
“什么？”
就在众人都以为白止这一击会取了清梦性命时。
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清梦身前，而老者只是用拇指和食指两个手指头捏住了寒酥剑，寒酥剑就停留在距离清冷脖颈只有分毫的地方，而且就算白止如何发力，寒酥剑也是丝毫未动，而且寒酥剑上的寒气也无法侵蚀老者。
就在白止还在诧异和惊讶时，老者另一只手只是轻轻向白止挥出一掌，这一掌并没有实在打在白止身上，仅仅靠着这一掌带来的掌风，就将白止击退数米。
白止看着眼前瘦骨嶙峋一身身着单薄的布衣的老者洁白无瑕的双眼里，深深刻印着老者，充满了惊讶。
就在白止准备继续上前和老者过上两招的时候，暮羡花突然破门而入，用着极快的速度向跑到了白止和老者中间。
“晚辈，戏门暮羡花，见过梦鹿大师！！！”
跑到中间后，暮羡花没有丝毫迟疑而是直接向着老者鞠躬行礼。
“他就是梦鹿大师？！”
随着暮羡花话音一落，众人也是感到无比惊讶，世人皆知梦鹿大师的传奇事迹，也知梦鹿大师栖身在长生寺，但自从梦鹿大师归隐后，真正见过他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如今听到暮羡花的话语，众人的眼里也是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他，就是梦鹿大师……”
苍兰望月听见暮羡花说眼前的老者就是梦鹿大师后，眼里除了崇拜和敬仰，还有一丝欣喜，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梦鹿大师，眼里是说不清的感情，但绝对不是爱慕之情，而是无比珍惜这一次的相见。
“白止！见梦鹿大师还不行礼！”
“影门……白止，见过梦鹿大师……”
白止最开始听到暮羡花所说，瞬间就像一个木头一样一直直直地杵在原地，直到暮羡花大声提醒他，他这也才反应过来，立马向梦鹿大师行礼。
“能持寒酥剑的人，也会冷得发抖吗？”
“啊？”
原来不知何时，白止拿着寒酥剑的手，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梦鹿大师的语气非常平常，但白止依旧不知该如何应答这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可能此刻的寒酥剑拿在手中，确实有些许寒意吧。
“师父……”
看着眼前入魔的清梦，梦鹿只是手指轻轻在清梦额头一点，随后清梦腥红的双眼便恢复如初，清醒后的清梦一眼就看到了身前的梦鹿，在轻声叫出一声师父后，便直接倒在了梦鹿身上。
此刻白止强压住颤抖的手，他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而是他身体里滔天的战意在此刻似乎想要觉醒，眼前的梦鹿大师，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个活在别人嘴里的传奇人物，如今幸得一见，关于梦鹿大师的事迹，白止根本不在乎，他从极北王朝一路杀到天龙王朝，最后被前天龙帝杨云天收服，从此入内阁影门，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梦鹿大师也是一个练武之人，而且其武功造诣早已超脱凡人之境，白止也是跃跃欲试，想要和梦鹿大师较量一番。
“白止！你疯了吗？”
暮羡花细心地发现白止此刻正在凝聚周围寒气，他这是准备给梦鹿来一个措手不及，而对于白止这个举动暮羡花也是深感无奈，他们共事多年，暮羡花对白止也算了解，平日里冷若冰霜，其实白止很渴望一个强大的对手，如今自己可能怕是阻止不了白止了，只希望他能活着吧。
梦鹿也发现白止正在偷偷运功，在给昏迷的清梦喂下一颗药丸后，梦鹿看向九凤。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九凤心领神会，于是快步向前，从梦鹿身上接过清梦。
“梦鹿大师，我且带清梦小师傅去房里休息了。”
“嗯……”
得到梦鹿大师的回答后，九凤直接背起清梦，往阿莉的房间里走去。
“连冰霜也冷冽不了你的懊悔，那就来吧。”
梦鹿大师对着白止淡淡开口。
听到懊悔两个字，白止也是心头一惊，梦鹿就像能看穿他的内心一样，仅仅一句简短的话语，就直击白止的内心，曾几何时，那颗热诚的心，也会温暖她人，而让白止懊悔的似乎不是比风雪还要冰冷的人心，而是曾经那个软弱无比的自己。
白止周围的冰霜开始凝聚，周围的温度也在极速下降，风雪越来越大，而梦鹿大师的双脚也开始凝聚冰霜，漫天风雪则是将梦鹿的视线完全遮挡，白止也随着风雪隐去了身形。
反观梦鹿这边，他就站在原地，任由冰霜凝结，让冻住双脚，风雪不断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梦鹿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依旧平静无比，就在一片雪花从梦鹿脸颊旁飘过时，梦鹿缓缓抬起左手，向左边轻轻一挥，一瞬间漫天的风雪瞬间散去，白止的身影也顿时无所遁形。
此刻白止手持寒酥，剑刃已经来到了梦鹿大师左肩处，而风雪散去，白止的身形显露后，梦鹿大师看着白止的动作，在他眼里白止的动作简直慢如乌龟，随后梦鹿大师用左手对着寒酥剑的剑身用手指轻轻一弹，寒酥剑顺便颤抖不止，还发出阵阵尖锐的剑鸣声，而白止也被这剧烈的颤抖影响，拿着寒酥剑的手居然拿不住了，随后寒酥剑从他手里脱落，在白止的惊叹中，梦鹿右手手背已经打到了白止的左边脸颊，看似软弱无力的一击，在手背和脸颊接触的瞬间，白止瞬间往左边飞去，身子直接撞在院墙之上，白止的身体深深嵌进来院墙之中，掉落的瓦砾和石砖砸在白止身上将他埋没。
“请梦鹿大师手下留情啊！！！”
暮羡花见战局已定也是立马向梦鹿求情，毕竟白止在天龙王朝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还为天龙王朝效命，如果白止死了，他自己损失一名搭档天龙王朝损失一名高手这些都暂且不说，白止一死，影门也将大洗牌，白止在影门中的地位也属于高位，他一死，那些他底下那些对他位置垂涎已久的人恐怕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咳咳咳……”
白止艰难地从瓦砾和碎石中爬了出来，嘴里不断咳血，刚才那一击，看似只打在了白止的脸上，其实攻击的真气在接触到白止脸颊的瞬间就已经蔓延到全身各处了，那些瓦砾碎石对白止造成的一些皮外根本不足挂齿，让白止身负重伤的是随着梦鹿那一击进入白止身体的一丝真气。
“是我败了……”
梦鹿的攻击没有任何招式，也没有用任何功法，有的只有对真气最纯粹的运用，想着刚才自己的运功所释放的真气无比的磅礴，而梦鹿只是用了一丝真气便将他打败了，白止此刻也是彻底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此刻的梦鹿在他眼里就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高昂得让人只能抬头仰望。
“洁白的雪，象征着来年是个丰收之年，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不要只是感受风雪的冷冽和冰霜的寒冷。”
看着眼前已经重伤的白止，梦鹿也没有再继续出手，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梦鹿似乎也并不打算致白止于死地，只见梦鹿缓缓捡起掉落在地面的寒酥，寒酥剑上冰冷刺骨的寒气在此刻变得无比温顺，只是环绕在梦鹿的手掌，没有像清梦碰触寒酥时被寒气侵蚀。
听到梦鹿对自己说的话，又看见梦鹿拿着寒酥剑却没有被寒气侵蚀，自从白止在深渊之下习得驾驭寒气的功法，寒酥剑就一直只有他能持，别人一拿皆被寒气所侵蚀，他本以为是自己修行的功法才能驾驭寒酥剑，看来似乎是他错了。
白止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口中不断咳出的鲜血，但他的眼睛依旧犹如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原，寂静寒冷，他又看向梦鹿的双眼，空无一物，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纯粹，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白止拖着重伤的身体，缓缓向梦鹿靠近，在从梦鹿手中接过寒酥剑后，对着梦鹿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走吧……”
鞠躬时白止只是深低着头，对着梦鹿没有说任何语言，随后抬起身子，喊着一旁的暮羡花离开。
白止还是和往常一样，说完话后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一旁的暮羡花梦鹿没有阻拦的意思后，也是对着梦鹿行了一礼深表感谢，随后立马快步上前，搀扶住一直强撑的白止。
“你呀，你呀，你这回去看你怎么交代。”
暮羡花表面在责怪白止的冲动，实则一直在身上寻找自己随身携带的疗伤的药丸，然后拿着就往白止嘴里塞，白止的伤势也确实挺严重，任由暮羡花往自己嘴里喂药，随后在暮羡花的搀扶中来到门外后，在一众潜龙军的护送下离开了梧桐苑。
“你是……？”
在白止和暮羡花走后，梦鹿也发觉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苍兰望月。
“我是苍兰楼的人，我叫苍兰望月，我母亲是……”
还没等苍兰望月说完话，梦鹿就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了。
“人生的极乐从来不在长生，也不是天上月和水中影，一朝一代都会轮转更替，人来人往也终有散时，告诉花州，她所寻所思我不会干涉，只是，不要再执著过去了，我的时代已经落下了帷幕。”
对于苍兰望月一直守着那份秘闻，才导致清梦身受重伤，害得阿莉失去了生命，梦鹿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着一些嘱托的话语。
“梦鹿大师，我娘亲她……”
苍兰望月还想接着开口说些什么，但梦鹿大师只是微微摇头，随后就转身往着清梦休息的房间而去了，只留下苍兰望月一人呆站在原地。
进来房间后，清梦的状况也有所好转，看来是刚才梦鹿给清梦吃的那颗药丸起到了作用。
清梦身上的伤口也上好了药，包扎好了。
“有劳了。”
看着一旁的九凤，梦鹿也知道这是九凤做的。
“不敢，是我无能，在这梧桐苑内，我也没能护得清梦小师傅平安。”
“错不在你，清梦现在也无事了，你出去吧，这里我在就行。”
对于梧桐苑梦鹿也算了解，这里面的女子都是红尘女子，大多数都是苦命之人，也基本没有人会武功，刚才那种情况，也根本帮不到清梦，去了也只会徒增伤亡。
“那我且退下了，梦鹿大师有事招呼即可。”
九凤对着梦鹿缓缓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房间，随着房门关上，梦鹿淡泊平静的双眼中才渐渐浮现出担忧，即使自己已经活过了百年岁月，早已看尽了世间的沧桑和别离，如今看见重伤不起的清梦，他也深知有些东西始终不是能够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