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上白衣
随着血色头颅被寒苏斩于剑下,那道纸符亦是随之破碎。
此时,洛河之上的层层白雾早已散尽,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却还谈不上是值得松懈的时刻。就在方才的一战中,寒苏与血色头颅战斗的余波,直接是将这艘木船震得四分五裂,正一点点地往下沉去。
如今他们正处于洛河的正中央上,距离两岸都有一定的距离,若任由船只下沉,怕是就只能葬身于这洛河了。
正当寒苏还在思索该如何破局时,秦嵩却是站起身来。
他看向寒苏,眼中饱含着复杂之色,说道:“你的确很了不起,在我所见过的所有同辈人中,也算得上是翘楚我,的确是败了。”
话音落下,秦嵩纵身一跃,径直冲向了寒苏。
起初,寒苏以为是秦嵩的垂死反扑,于是便一掌打出。
可当两人距离拉近之后,寒苏才突然发现秦嵩身上竟是没有丝毫杀意。但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纵使寒苏反应再如何迅速却也收不回打出的那一掌。
最终,两人各换一掌。
秦嵩倒在了甲板之上,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却是落得一份释怀之色。
而秦嵩的那一掌却是没有半分威力,只是运用气劲将寒苏推离了木船之外,一股余力正将他朝着远方送去。
就当寒苏有些慌神之际,才发现洛河之上竟是多出了一道身影。
此人面容俊逸,身穿白衣、手持折扇,一袭长发随意散落,由着洛河之上的清风肆意扬起,给人一种极为洒脱却又不失风雅的感觉。
更令人吃惊的是,此人横渡洛河,竟然不是靠木舟,而是一根细长的竹竿。
明明重达百斤左右的躯体,却靠着一根竹竿横渡洛河,这等本事让寒苏都不由得心生羡意。
好巧不巧的是,在寒苏快要跌入洛河之际,那人亦是刚好地接住了他。
踩在竹竿上的那一瞬间,本来身形还有些踉跄飘忽的寒苏,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所稳住,变得如履平地般的平稳下来。
虽是劫后余生,但寒苏没有太过慌乱,而是朝着白衣男子道了声谢。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语气淡若止水道:“无妨,顺路而已。”
随后,则是看向正一步步沉入洛河的木船。
直到此时,寒苏才知方才秦嵩那一掌的缘故,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躺在甲板上的秦嵩,看着寒苏脱离了险境,脸上亦是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在寒苏的身上,秦嵩从轻视、到震惊、再到憎恨,最后变得有些羡慕,他好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若当时的他能有这般资质,又何至于沦为丘家手底下的爪牙?
或许也是因为这等缘故,秦嵩最后才会选择送寒苏最后一程。
洛河之水虽然看起来并不汹涌,但无形中却让寒苏感觉危险重重,直觉告诉他倘若以如今的修为掉入其中,恐怕也与常人无异。
而仅凭一根细长的竹竿却能承载着两人,平平稳稳地朝着河岸横渡而去,足以见得这位白衣男子的不凡。
白衣男子并没有多问方才之事,而寒苏亦是默默地站在其身后。
倒不是寒苏不善交流,只是他一直在暗暗观摩白衣男子,能将一根不起眼的竹竿驾驭成这般,绝不是单单有足够的真气支撑就可以,更多还是对于真气运用的技巧。
对此,白衣男子也没有藏拙,任由寒苏在他身后临摹着。
然而寒苏的悟性之高,竟是超乎白衣男子的预料,入门得极快。
出于好奇,白衣男子甚至变换了几番手法,甚至有意流露出几分精髓和神韵,但却一一被寒苏所领悟。
从白衣男子身上,寒苏领会到了对于真气运用的些许精髓。这份收获绝非闭关个一年半载便能懂得,更多还是源自于实践、出自于日复一日的苦修。
直到洛河之岸已然近在眼前,寒苏才是收回了心神,恭敬地朝着白衣男子作了一揖。
这一揖,既报救命之恩,亦报授业之恩。
白衣男子看着寒苏腰间系有一根麻绳,故而有所疑虑,问道:“你这是要去洛河剑宗?”
寒苏虽然不知白衣男子是如何猜出,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出自洛河剑宗,我想送他落叶归根。”
当时凌青云只是托付寒苏,将他一缕发丝带到洛河,并未提起洛河剑宗。
但寒苏还是从那柄道剑和一些细枝末节上推断出,凌青云应该是出自于洛河剑宗。既然都来到了洛河,他还是想让凌青云能够安心地离去,不要留有遗憾。
白衣男子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也是点点头,说道:“魂归故里,这样也好。只是,此行你还需多留心些”
留下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白衣男子便是淡然离去。
寒苏虽然不理解白衣男子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多了些心思,看向不远处洛河剑宗的山门。
从远处看去,那青山之上有柄巨剑矗立,格外显眼。
剑锋直入地表不知尺几深,而剑柄则是耸入云霄之间。
寒苏沿着一级级青石台阶登临而上,石阶极为宽广,足以容纳十人并肩而行,显得大气磅礴,而石阶两侧的山野则是种满了翠竹,幽静而淡雅。
走到了半山腰间,才是看清这柄巨剑的全貌,整一柄巨剑完全是由上等的精铁所雕铸而成,剑身刻有“洛河”二字,气势恢宏得让人不禁是有些心生仰望。
这柄巨剑就这般孤傲地矗立着,任凭山间之风侵袭不止,剑身却也屹然不动,大有风来斩风、云来破云之姿。
这便是洛河剑宗的镇宗之剑。
有传闻提到,当年洛河剑宗的祖师曾以一剑之威,横断洛河从而名声大震,将洛河剑宗推到一个令后世难以企及的高度,而这柄剑中便留有他的几分真意。
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寒苏却并没有太多兴趣,只是扫了一眼,便接着往上走去。
然而就当他还没走多远时,便有几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人皆是身穿一模一样的淡青色衣袍,手持三尺道剑,个个意气风发,脸上写满了高傲之色。
“站住,哪里来的小子,敢擅闯我洛河剑宗。”为首的男子语气强横地说道。
而其余几人瞧着寒苏这般年轻,衣着打扮又极为普通,下意识就觉得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毛头小子,以为是想来拜师学艺的,不由得露出了讥讽之色。
更有甚者,直接是开口道:“别惦记了,洛河剑宗不收闲人,回去好好照照镜子再说吧。”
对于洛河剑宗,寒苏是本着能交好便交好的想法。
毕竟他师从凌青云,洛河剑宗说到底跟他也有些渊源,所以寒苏仍旧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语气平淡道:“无心擅闯,还请向宗门中的管事者通报一声。”
可寒苏的隐忍和退让,却换不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弟子的善意,为首男子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语气不善道:“赶紧走赶紧走,凑什么热闹呢。”
“请向宗门中管事的人通报一声。”寒苏屹然不动,只是又说了一遍。
“诶,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见寒苏如此执拗,男子亦是来了火气。今日他刚被宗门里的执事说教了一番,本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而寒苏的寸步不退,则是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那股怨气。
于是,有些怒火中烧的男子便一脚踹向了寒苏。
而这一脚的动静也着实不小,直接是响遍了整个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