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
是一阵凛冽的寒风骤然袭来，才是将沉浸在过往里的寒苏唤醒来。
此时已入夜，在月光的照耀下，寒苏的脸色显得有些惨白，身体的虚弱感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哪怕是简单的一页页翻过，恐怕也经过是度过了数日。
知道了这些，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但，这无疑也是一份机缘。
只不过，一切还得等寒苏自己做出选择。
“杀生剑，以杀养生，以血为祭，以弑镇魂。你，无惧？”
那道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仍旧是那般的冷酷无情，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先前寒苏并不知道它的来历，直到如今才知晓，想必它就是杀生剑的剑灵了。
虽为兵刃，但是却能诞生出灵智，足见其非凡之处。
闻言，寒苏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被先前那些血腥的场面所吓倒，淡然说道：“一柄剑罢了，又有何可惧？”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杀生剑灵沉默了片刻，不禁是高看了寒苏一眼。
只不过，就这还远远得不到杀生剑的认可。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持杀生剑者，注定要征战一生、血染衣袍。”
“在我看来，你尚且没有那份心性，也并不合适走这条路。”
剑灵一语点出了关键。
在它看来，寒苏年纪还小，心性也尚未成熟，难以承受那些杀戮所带来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毫无修为，又无师门传承。
天资，亦是尚未可知
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又如何能够走完那条充满荆棘的路。
剑灵的话，寒苏没有当成耳旁风，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但得出的结果却没有变化，他依旧是摇了摇头，认真道：“我想，路不管有多难走，都要走了才知道。”
“哪怕会失去你最在意的东西，也不后悔？”剑灵反问。
“最在意的东西”寒苏轻声默念着。
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起了已经分别数年的爷爷，想起了连轮廓样貌都模糊不清的父母，想起了莲华镇上那些待他极好的乡民们
在意的东西有的他已经失去了，而剩下的那些，他真的能失去吗？
这一刻，连寒苏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你不合适。”
剑灵的声音缓缓响起。
在它看来，杀生剑本就是为了杀伐而诞生的，持剑者亦应该拥有一往无前的姿态，而寒苏心中的牵挂，注定会成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寒苏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松开了手，心中亦是放下了诸多的想法。
或许，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更加适合他吧。
就当寒苏有些落寞时，剑灵的声音竟是再度响起，出乎意料地问道：“世人皆道，持杀生剑者，无不嗜杀好战，犹如变了个人一般。你觉得，若你持剑，又会变成怎样的人？”
“人各有异，每个人的信念不同，行为立场也不同。而剑，却仅仅只是一柄剑，它动摇不了我。”
寒苏的这番话脱口而出。
不是他没有细细思考，而是因为，这就是他心中最真实的看法。
“哈哈，既是如此，门外的那位，你心中应该也有决断了吧，时间可不多了。”剑灵悠悠说道，继而红光消散，再不见一缕气机。
“门外？”寒苏一脸不解。
直到老旧的庙门被推开，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时，寒苏才吃惊地发现，外头竟然真的有人，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来了好一会儿了。
这是一位皓首白发的老者，虽然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旧，但却不掩饰其仙风道骨的风范，像极了小镇上说书人谈起的武道高手、道门仙师。
而随着老者的出现，原本寒苏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则是淡然无存。
“好，好一个剑随我心。”
老者身形有些踉跄，脸色亦显苍白，却依然勉强着堆起了一抹笑意。
看着老者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摇曳不止，寒苏连忙走了过去搀扶着，问道：“老人家，您是？”
“老夫凌青云。”老者笑道。
“凌老先生，您怎么会走到这来，是迷路了？”寒苏不解问道。
这片深山老林，除了山下莲华镇上的人偶尔会上来以外，还真没见过什么生面孔，更别提是一位垂暮老朽的老人家了。
凌青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寒苏。
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此投缘，笑意渐浓。
只可惜，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凌青云问道。
“寒苏。”看凌青云有些虚弱，他一边拿来吃食，一边应道。
“寒苏啊，好，好啊，你想修武吗？”凌青云问。
这一问，倒是给寒苏问得有些始料未及，但寒苏也没有多想，只是淡淡一笑，应道：“您的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就别打趣我了，您吃点东西，我一会送您下山。”
凌青云面色一肃，认真道：“并非戏言，我已油尽灯枯，只剩衣钵可传于你。”
见凌青云如此正色，寒苏才知晓事情的轻重，不禁担忧道：“您”
一番交谈下来，寒苏才知道，原来凌青云本是云游在外，突然被一缕异样的气息所吸引，所以才会来到这莲华镇附近，而不曾想到的是，在此地竟是撞上了参天教的一众修士。
参天教乃是天武州东岭十三川里，最为臭名昭著的邪教，不但行事鬼祟，手段亦是毒辣，为达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
既是碰见了参天教的人，凌青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遂是有了一场恶战。
纵使凌青云修为高深，但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准备充足，最终是以凌青云重伤，打乱了参天教的这次计划。
闻言，寒苏心中一紧。
“您不会有事的，我陪您下山去医馆，相信还有补救的办法。”寒苏关切地说道。
在听完凌青云的那一番话后，寒苏才知道原来当下平静的生活是如此的来自不易，是有人默默付出才换来的，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凌青云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如今已是日薄西山。
莫说是山下的普通医馆，哪怕是拿来灵丹妙药，恐怕都无力回天。
凌青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脸上的气色也是越发的惨淡，但问出的问题依旧一样：“寒苏，你想学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