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似乎是眼珠呢
【玩家“钟芸芸”解救玩家“凌珞”。
接受一阶系统判定。
行为轨迹ooc45％
思维逻辑ooc15％
结论：ooc60％（已达60％）
判定成功。
触发死亡剧情。】
下一秒，厕所水盆中的手龙头爆裂，水流急速迸发而出，碎瓷片直向钟芸芸喉咙飞去。
然而老玩家就是老玩家，手一挥一卸力就将瓷片拍飞，只是手上划了一道伤口而已。
但钟芸芸看到自己原本光滑娇嫩手上多出了一个血痕，心都要碎了。
这要花多少积分才能完全将伤疤去除啊。
可惜了，不过猜到了。
凌珞没有太大失望，只是装作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众人也都惊呼，看着爆裂的手龙头还没反应过来。
钟芸芸立即感觉有些不对，这太巧了，难道是新人？
她怀疑地看了看凌珞。
但是新人惊恐的眼神和手足无措的样子无一不透露出她的愚蠢。
应该不是她，钟芸芸摇头。
毕竟这是可个新人！
一个没有道具、被npc殴打致残、脑回路神奇、靠运气通关的新人！
怎么可能会算计她，更别说引导她的思维了。
硬生生将陷害变为解救，钟芸芸也只能自己咽下这个苦果。
不过，她心里暗暗想着：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是错的源头就是在你，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你来补贴我的伤口才行。
就在局面扑朔迷离之时，不知不觉中，救护车已经到来。
“病人在哪里？快让开，我们要上担架了。”
“在这里！”学生之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同学们自发让出了一条路。
凌珞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想笑，嘴角微颤，却谨记自己的情况，依旧瘫倒在地。
她不想去医院，但是钟芸芸看着，不得不去，不然就露馅了。
原来人没那么多同情心，就算将死之人倒在面前也袖手旁观。不过明哲保身是人性，无可厚非。
但编造谎言、掩盖事实，落井下石，他们的本质从根上已经腐烂了。而这一切都见怪不怪。
作假证，清空录像，到时候任凭一张嘴说得清吗？
能立案吗？
这就是小镇，是她生活的世界。金钱与权利可以做到任何事，法律法规都要为此让道，普通百姓连反抗都是奢侈。什么报应，什么因果，都是骗人的。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是梦境。
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慢慢玩。
凌珞被抬走之前瞥了一眼地上的浆液。
浆液却在她的注视下波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她的目光。
【叮，玩家“凌珞”发现副本隐藏规则。】
【“活死人”可控制自己任何一部分躯壳。】
【游戏继续。】
嘛，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精致的小礼物。
“病人呼吸微弱，现在开始心肺复苏。”
医护人员手上有条不紊，脸上却渐渐严肃。这女孩眼睛被戳伤，头部被击打，身体各部布满的淤青。这是一场性质恶劣的校园暴力事件，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终身残疾，甚至性命不保。
重伤不能再拖，凌珞在众人注视之下，被抬上担架，装进救护车。
“看什么看，都散了。”
等到救护车远去，教导主任发话了，众人一哄而散，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知道这个女生走了，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一时间谣言四起，论坛、贴吧、朋友圈火热讨论着什么。因为是匿名所以稍微大胆了些，一个个楼盖起，留言唰唰几百条。可不出一个小时，封号、禁言、删帖、警告。一点浪花拍起又迅速落下，只留下一圈圈涟漪，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和死寂。
但小部分人历来已久的怨恨已经再次被激起，导火索已经埋下，现在压迫得越厉害，将来反噬便越疯狂。离炸裂，只差一个火星了。
而这时，直播间又开始热闹起来。
[我来播报玩家情况，现在20存4。]
[死亡节点不能反抗，存活率太低。新人那么弱小的女孩子，受了这种伤坚持到现在，居然还通过了第一关，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
[话说那些学生怎么回事？不是都很气愤吗？怎么没有一个人帮新人的？]
[所有见义勇为的学生都死光了，留下来的都是明哲保身的。这个孟老师也是npc，难为她敢为凌珞说话。]
[npc也就算了，怎么连玩家都不敢上前。特别是这个钟芸芸，居然作假证？也只有涉世未深的新人才觉得这是在帮她了。]
[那又怎么了？身份低就是没有人权，由此推测提高身份地位才是这个副本应该做的事。钟芸芸现在已经比普通学生高一等了，继续往上爬说不定就真的可以通过副本。]
[我居然看到蔡兴了，这个猥琐男又躲在后面一脸淫邪的样子，估计在琢磨什么阴险的勾当，玩家里怎么尽是这种人。]
[蔡兴看上凌珞了，这个衣服半脱不脱的样子可心痒死我了，快点给我快上。还有这系统真是废，镜头怼上照片，让我们看一眼，直播热度不就上来了吗？]
[尼玛怎么什么恶心的人都在看直播啊，网管快来封号。]
[而且这新人得罪上线了吧，被拍那种照片还被那么多npc瞧见？从没见过玩家会主动接受这种人设，虽然是投影的身体，虽然没有直播出来，但这种屈辱真是令人震怒，你们没感到前所未有的恶意吗？]
转回副本。
一路上心肺复苏，止血包扎，氧气输送，争分夺秒来到医院。
急症科。
红灯亮起。
“病人怎么样？”主治医师薛医生询问。
“左眼戳伤，头伤严重，多处骨折，呼吸微弱，多次心脏骤停，出现休克。”
“血压过低。”
“心跳过低。”
“准备电击……”
凌珞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任由电流流过心脏。
30分钟后。
“病人肋骨戳进肺部，需要立刻手术。”
“家属来了没？需要签字缴费。”
“还没有，电话打通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来不及了，费用我来垫交，先把手术做了。”
手术进行时，然而凌珞的意识却不在她自己身体上。
活死人，活死人。
明明已经死亡，却能继续控制躯体。
包括被分离的一部分。
这是这个拓荒副本特有的属性。
在学校阴暗的角落里，一只眼球吸回一地的浆液，修修补补自己的球，团吧团吧团成一团，然后在地上滚来滚去。
它刚从凌珞的意识中分裂出来，还懵懵懂懂，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是按照自己的天性顺从本体。
而凌珞的主意识便降落在这未修补完成的眼球上。
她上下左右前后观察了一番，发现眼球的视野异常广阔，360度无死角，堪称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至于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地接受眼球成精这一事实。
拜托，这可是梦境，一切不合理的事都有可能。
经过了这次见血事件，厕所被禁止进入。
1个小时后，黄昏时分，天空渐渐昏暗起来，本体还在医院做手术。
凌珞无奈，又回到眼珠中。
她总不能腹部顶着个大口子，肠子还在外面，就垂死病中惊坐起去墓园找白衣女子吧。
那就真的是惊悚片了。
忽然，厕所里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孟老师。
孟老师全程紧张，她蹑手蹑脚回到案发地，拿了什么东西之后，又匆匆离开。
随后，又有一大堆人进入将一切东西都往外搬。
凌珞控制眼珠躲在天花板上才逃过一劫。
她在天花板上看着校长、老师、清洁工、警察，一群人来来回回进出，上上下下忙个不停。
血迹被清扫，走廊的摄像头被拆卸，没有留下一丁点证物。
厕所再一次回归沉寂。
3个小时过去，天完全暗下来，本体却还在做手术。
凌珞球球叹气，一只整球萎靡不振。
她思考着，不能再等了，是不是应该搭个顺风车来着？
下一秒，走廊上脚步声哒哒，由远及近。
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这灯怎么回事？开得像没开一样。”
因为文静姐的原因，小太妹也躲过了警察的调查。
但当她开开心心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忘记把摄影机拿回来。
为防止别人顺走，她只好连夜返回学校。
“啊！相机怎么不见了？明明我就放在这里的。”
不就过了几个小时吗，放在厕所洗手池上的摄影机就不见踪影了？
摄影机不是她的，而是文静姐的，是要还的。
“哪个乞丐拿的，自己没钱吗？”小太妹气得跺了跺脚，“这可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要我赔吧。”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便蹲在地上仔细在找了找，想着会不会碰掉了。
寻着寻着，忽然一丝细小的动静传来，好像是球在地上滚的磨砂音，越滚越近，越滚越近，似乎滚到了脚边，便停止不动。
凌珞微笑。
顺风车这不就来了吗？
一股凉意从脚边传来，小太妹梗了梗脖子。
夜晚的学校是安静的，死一般的安静。
学校厕所是暴力事件的频发之地，也是诡异都市传说的重点场所。
更何况今天有人掉了一只眼睛在这里，眼睛的主人还疑似被附身。
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痛苦的求饶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虽然但是，人总是有好奇心。
小太妹就算是怕也要僵硬地转过脖子，低下头看看到底是什么。
然而。
一只圆滚滚的眼球突然闯入视野。
毫无遮挡，一只球光秃秃地裸露在外面。
眼白白得突兀，眼瞳黑得幽深，整只球布满鲜红的血丝，红得刺眼。
仔细瞧，表面还有浆液流动。
仔细听，浆液“淅沥淅沥”的流动声。
“原……原来是玩具，一定是玩具……”小太妹只敢这么安慰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却不敢放松下来，心脏咚咚作响，仿佛要跳出胸膛。
察觉到视线，眼球忽的抬起球来，与之对视，死死的盯着她。
“啊！”
小太妹猝不及防，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背：“是玩具，一定是玩具！有人在遥控。到底是谁在恶作剧，不知道我是文静姐的人吗？”
说是这么说，但她脑中空白一片。
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她真的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不敢不盯着眼球，甚至连眨眼都是奢侈，好像只要一离开视线便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
两者面面相觑，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小太妹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下，但神经依旧紧绷。
她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试着向右挪动，但眼球跟着她向右。
她向左，眼球跟着她向左。
她向后，眼球跟着向前。
她再试着向右，眼球这回没动静了，小太妹这才舒了口气。
没成想，还没等她看清，一道白影便猛然“唰”的一下向她脸撞来。
等到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小太妹吓得魂都出来了。
“啊啊啊——”
小太妹惊慌失措地闭起眼睛，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布满整个胳膊。
她张牙舞爪，手忙脚乱，只想把眼球挥走。
“走开啊，走开！”
但抱头乱窜了一会儿，忽然又没动静了。
小太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环顾四周，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伤口。
然而当她转过身来看像镜子的时候，脸一下子就变得死白死白。
任谁都想要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小太妹有了，只不过在她左脸上。
左脸！
水汪汪的、湿漉漉的、忽闪忽闪的。
眼球撞进小太妹的皮肤，便如正常眼睛一般天真无邪地眨着。
“啊——”
小太妹那颤抖着手不管疼痛便用指甲狠狠地挠那块皮肤，直挠出一条条血痕也不停止。
“出来啊，快出来！”
可能是怕疼了吧，眼球眨着眨着便不见了踪影，好像刚刚这一切都是幻觉。
小太妹停止动作，这才发现鼻涕眼泪已经糊满了脸，夹杂着血液，显得黏腻而又恶心。
但她没有时间管什么形象，失去心神跌跌撞撞逃离厕所。
等到离开校园，坐上出租车，小太妹发现眼球没有追上来之后，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殊不知在她的后颈，绝对看不到的地方，一只眼睛悠闲自在地眨着，仿佛在嘲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