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吹过
赵泛舟是x市赵家独子，权势滔天，在x市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不幸被仇家钻了空子，眼睛被毒瞎，赵父找了很多医生，做了大大小小三次手术，希望都很渺小，医生建议去乡下调养调养再做手术，也许希望会大一些。
赵父把赵泛舟送去了乡下，赵泛舟从云端跌落自尊心受创，脾气变得越来越不好，赶走了照顾他的所有人。
刘兰月从门口经过，吓得心都是在颤的。
赵泛舟只能看见零星的光亮，踹着石凳子语气不善：“滚，都给我滚。”
下人们纷纷想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又砸又摔，吓得人们逃离现场。
他摔在地上大口的呼吸，闻到一股小雏菊的香味，神色稍缓。
“你没事吧？”刘兰月提着小雏菊询问。
赵泛舟看不见人，从地上站起来，漫无目的的找，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我不是让你们滚吗，怎么还在。”
刘兰月赶忙拉住他说：“他们走了，你别激动，我不是坏人，我是这家房东的女儿。”
还没等赵泛舟开口说话，刘兰月心疼的看着自家曾经的院子被糟蹋的不像样，埋怨道：“生气也不能拿东西撒气呀，你看我种的花都毁了。”
他向来理也直气也壮说：“现在都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房子他早就买了，所以一切都是他的。
“你真是不讲理。”小姑娘的声音轻巧好听，跟钢琴键弹出的歌曲似的。
他第一次有种不想反驳的感觉，可也没有半点歉意：“你可以走了。”
刘兰月惋惜的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种了几年的花，不舍的离开了。
院子里风吹过，小雏菊的味道更浓了，赵泛舟顺着气味摸索到地上的篮子，捡起来拿进了屋子。
刘兰月回到家洗洗手，刘母的饭早就做好了，在屋子里喊：“兰月进来吃饭了。”
“哦，好。”刘兰月擦擦手说。
饭桌上母女二人吃得很安静，刘兰月突然想到了自己摘的小雏菊忘拿了，饭也不吃了，着急忙慌的跑出去，生怕那个人把东西扔了。
刘母在屋子里面摇摇头说：“什么事这么急，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学会稳当啊。”
刘兰月确实比较不稳当，一路上摔了两次，还都是平地摔，她跑到他家的时候门没锁，她就直接进去了。
“有人在吗？”刘兰月边走边喊。
“谁？”赵泛舟在屋子里面朝门口喊。
刘兰月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子里，赵泛舟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盲杖，神情无光，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看不见刚才的棱角，桌子上放着她的篮子。
“你好，请问可以把篮子还给我吗？”刘兰月问。
“不可以。”赵泛舟不假思索的回。
“为什么，这明明是我采的。”
“我捡的就是我的。”
“算了，你喜欢你就留着吧，我还可以再采的。”刘兰月也不很他计较，毕竟他眼睛不好，人也不是坏的，只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罢了。
赵泛舟来了劲了，他是瞎了但是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他猛地站起来，拿起一旁的盲杖在空中乱拍，篮子“嘭”的一声被打翻在地，小家伙们一个个的滚出篮子，躺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委屈的不像话。
刘兰月辛辛苦苦采了半天的小雏菊就这么被糟蹋了，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要命：“不要可以还给我，你怎么可以浪费呢。”刘兰月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赵泛舟生病以来，身边所有的人都远离他了，他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还有些多疑，任何人的一句话，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他都会多想，觉得那是在嘲笑他。
他不会道歉，也不会安抚，就那么干站着。
刘兰月哭够了，擦擦眼泪，说：“你吃饭了吗？”
赵泛舟不懂小姑娘，更加不懂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他欺负了她，她还反过来问他吃饭了吗，有这么没脑子的小姑娘吗？
问完也没有得到想听的答复，刘兰月在曾经的家轻车熟路，收拾了地上的小雏菊，还打扫了院子里的残况，然后没心没肺的去厨房做饭了。
厨房里食材很多，没一会儿刘兰月就做好饭了，她把饭端进屋子里就走了，还好心的把大门关上。
赵泛舟闻着饭香，肚子饿的扁扁的，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刘兰月躲在屋子门后面偷偷的笑：“真幼稚。”
回到家，母亲看到她身上的土问：“又摔了？”
“嗯。”刘兰月点点头说：“妈我会小心的，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兰月，你也知道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老是不小心，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咋活？”刘母担心女儿出什么事，说起来既担心又后怕。
刘兰月知道母亲是担心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妈我不会了，我真的会小心的，您就放心吧。”
“哎，孩子妈不是怨你，是怕了，我只有你了。”刘母搂着女儿也哭了起来。
晚上刘兰月躺在床上，担心着院子里的花，不知道明天还能救活吗？还有那个怪人，幼稚鬼还有人管吗？
刘母发愁的想：房子卖了再攒攒应该就够了。
早晨薄雾升起，把小城白茫茫的大雾中，走近了才能看到人。
“兰月起雾了，今天早上别去采雏菊了。”刘母在院子里跟兰月说。
兰月也没打算去，她想救救那些苦命的花，问：“妈你把房子卖给什么人了？”
“你别管，也别去招惹，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刘母交代女儿。
“好，我知道了。”兰月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快中午的时候雾散了，刘母去集市上卖东西去了，她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偷偷去了赵泛舟家里。
门没锁，她喊：“有人在吗？”
屋子里没人说话。
她想他也许不住这了也不一定，救花要紧。
刘兰月蹲在角落里重新栽花，拿着铲子把花换到新的盆子里，又浇了些水，蹲下搬花怎么都起不来，她搬不动，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可如果不搬的话前面做的就前功尽弃了，新栽的花，还是受过伤的花，不能在太阳下晒，得缓几天才可以。
她在院里走来走去。
赵泛舟在屋门口听了好一会儿动静，开口：“怎么了？”
刘兰月吓了一大跳，被主人逮到了，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来救花。”
赵泛舟并不介意，继续问：“怎么了？”
“我想把花挪到角落，可我搬不动。”刘兰月实话实说。
“我帮你。”
赵泛舟拄着盲杖，走到她身边。
她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平地都能摔更何况他，赶忙制止说：“不用了，你休息吧。”
“觉得我不行。”
“不是，你看不到。”
“你指挥我好了。”
“那也不行你会受伤的，我就经常摔倒。”
赵泛舟寻着声音看着她的脸，态度肯定说：“我可以。”
她最终只能妥协：“好。”
她扶着他的手，摸到花盆边缘，轻轻松松就搬了起来。
刘兰月指挥：“左转走三步，再往前一点，一点点，好了就那里。”
配合的莫名默契。
刘兰月给他倒了水说：“谢谢你。”
赵泛舟没喝说：“昨天对不起。”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肯定是生病了，不好受，才这样的。”
“你很了解？”
“因为我就生病了呀。可我不会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每个人都不容易，就像我妈，她就很难，为了我拼命的赚钱，看到我摔倒她都会心疼半天，她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把苦难撒给她呢。所以你也不要再这样了，生病没什么的，我反而觉得我们像勇士，承受了苦难，这样别人就可以少受点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赵泛舟说生病没什么，还夸他像勇士，秋天的风拂过脸颊，痒痒的很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
“刘兰月。”
“你很缺钱吗？”
“嗯。”
“那你可以照顾我吗？我给你开薪水，我很好照顾的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干，陪我说说话就好。”
“可以呀，不过你不用给我钱，我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刚好陪你也是给自己解闷。”
“好。
早晨刘兰月一起床就对厨房的妈妈说：“妈我去摘雏菊了。”
“你慢点。”
“好。”
赵泛舟摸索着衣服棱角，别扭的往身上套，还没穿上，就听到兰月的声音：“赵泛舟你起了吗？”
“我进来了。”
“别。”
赵泛舟激动的从床上摔下去。衣服还难受的撑在两只胳膊上。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兰月跑进屋把他扶起来。
“我帮你穿。”
“不用。”
“没事，你就当我是个工具人。”
她挨的很近，拉着他的胳膊，衣服听话的穿在身上，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萦绕在鼻翼。
他不小心在黑暗中摸到她的腿，上面沾着土壤，摸着很不舒服：“你又摔倒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像是针，硬生生的扎在他的心口上。
兰月做了两个人的饭，陪着他吃，然后在院子里浇花，两个人还会在院子里闲聊，生活过得恬静美好。
半个月以后，兰月坐在石墩子上，怀里抱着筐子穿辣椒，赵泛舟坐在旁边晒太阳，像个安静的美男子。
美男子开口了：“兰月你在干什么？”
“穿辣椒啊。”
“我帮你吧。”
“别别别，这个很辣的，你要是不小心沾到辣着眼睛怎么办？”
赵泛舟在黑暗中摸索着，兰月端着筐子躲，她越躲，他越是非要摸到不可。”
修长的手指突然摸到柔软的脸颊，软乎乎的，再往上是鼻子，长长的眼睫毛，弯弯的眉毛。
兰月手上端着东西，没有拍来他的手，红着脸让他摸。
“兰月你一定很好看。”
“我一点也不好看。”
“你胡说，我都摸到了，连皮肤都很好。”
说到这个兰月脸红的火辣辣的，生气的放下筐子，手捂着脸不看他。
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兰月反应过来，跑到水池子边拼命的洗脸，辣椒太厉害了。兰月的脸被辣的又红又烫。
赵泛舟在凳子上听着水声笑：“脸红了还不承认。”
“我，……”兰月认命的认下了。
又过了半个月，刘母攒够了钱要带兰月去看病，兰月想先跟赵泛舟告别告别。
天气有些冷了，下起了小雨，雨幕之下的人们走的匆忙，兰月一步一步有的很慢，她不能摔倒，不然他会担心的。
到了他家，她却没有找到人，只看到了石桌上的纸条。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你很好，可我看不见，为了你，我愿意再尝试一次。字写的很好看，和他人一样。
兰月放下纸条，转身关上门，又推开，拿上桌上的纸条离开了。她也要走了。
过年，外面放着璀璨的烟火，鞭炮声欢呼声不断，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兰月没有心情看，抬头看着窗外，医院里冷冷清清，看不见半分喜庆，也许这种欢乐的节日本就不属于这里吧。
美国的一家医院里，赵泛舟躺在病床上听着医生的话，手术很成功，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能看到，这是医生争取的最大结果，这个年也能挨过了。
挨过这个冬天，来年一定会开出最美的花。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雪消融，赵泛舟走在通往小院的路上，开心的又蹦又跳。
他高兴的推开门，等着兰月，可他等了一天，都没有人来，他出去问了周围的邻居才知道，兰月已经离开很久了，他走了多久，她就离开了多久，他坚定的想，她还会回来，就在小镇又住了很久。
兰月又做了两次手术才算痊愈，她在医院昏迷了两个月，醒来以后看不见冬天的痕迹了，小草从墙缝里钻出，太阳暖暖的照耀着大地。
“妈，我想回去了。”兰月望着窗外的天空说。
“好。”刘母治好了女儿一直以来的病，很高兴，留下了满足的泪水。
兰月回家不敢去小院，她怕他不在，她也怕触景伤情，迟迟没有去过。
赵泛舟从邻居嘴里听说兰月回来了，马不停蹄的赶往兰月家，在去的路上和兰月相撞。
兰月还是放不下，想要去看，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说：“泛舟，你的眼睛好了。”
“嗯，我看到了，你很好看。”
兰月脸红的老明显了。
“我们去转转吧。”
“好。”
小路上，野草冒出头，小麦绿油油的，小鸟叽叽喳喳，赵泛舟和兰月并肩走着，手不自觉的牵起她的，又装作什么也没有的看向别处，兰月勇敢的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笑得很开心。
大风吹过，抚起碎发，和你一起手牵手。
“兰月，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
“你不愿意？”赵泛舟着急的说。
“没有。”
“那你是愿意？”
“嗯。”
乡间小路漫长美好，看不到尽头，就像他们的人生，漫长而美好，彼此相依相伴相随。
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了自己，如果自己都不能有勇气，那最亲的人该有多难过！
挨过这个冬天，他们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春天。
你很好，可我看不见，所以为了你我愿意试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希望很渺茫，但是有，就很好了呀。
墙缝里的草顽强的活了下去，像我们展示着生命的美好。
赵泛舟从云端跌落遇见了刘兰月，刘兰月在无尽的黑夜里看到了同病相怜的赵泛舟，她知道黑暗的痛，所以她为他带去光，给他勇气，也给了自己一次生的动力。
生命如此，珍惜拥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