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拔舌去鳞
两股粘液从獩貊口中飞喷而出,直冲萧然双眼而来。萧然来不及躲避,只好紧闭双眼微微低头。
粘液虽然没有进眼睛,但正中脑门。萧然赶紧向后跳开,忙用衣袖擦拭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这是毒蛇特有的技能,向猎物喷射毒液。这毒液即便没进了眼睛,但也有可能顺着皮肤进入体内。
胖子和胡八一赶过来,赶紧把剩余的酒泼在萧然衣袖上,勉强充当消毒酒精。萧然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可擦了半天,除了有些酒精灼烧刺痛和一股哈喇子的腥臭味,萧然并没有其他不适。
可能是蓍九霙之前教授的功法起了作用吧,自己还真有了百毒不侵的能力?
“小道长,白仙儿的招算是破了吧?接下来是不是该柳仙儿了?”萧然暗问。
“是,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阴阳镜有些犹豫。
“哪里不对?”
“我一时也看不出来,就是觉得刚才这孽畜就算不能要你命,也能让你病,可为什么只是吐口水呢…”
娘的还真是哈喇子!萧然心里一阵别扭,感觉还不如蛇毒呢。
“善人先仔细应对,待我看真切些再告诉你。”阴阳镜道。
此时獩貊也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烬,歪着头看了看萧然,红眼中似乎也有几分不解,那模样竟有些可爱。
“这孙子现在彻底不值钱了,胖子你不用悠着了。”胡八一说。
“嗯,我看丫都恶心!”
说实话,獩貊的形象确实惨了点,浑身焦黑光秃,尤其是那漂亮的大尾巴几乎烧了个精光,现在看着更像个秃尾大耗子。
它好像听懂了胖子的话,红眼睛闪着怨毒的光。它吐了吐口中的长信子,突然四肢伏地,像蛇一样扭动游曳着,朝胖子飞速爬来。
“这又是什么活儿?!”胖子抄起铲子惊呼。
“这回该柳仙儿了,我暂时也没辙,都当心点儿!”萧然道。
獩貊蛇行到距离胖子不到三米出,猛然弹射离地,朝着胖子的脸张开了嘴。
“还跟爷玩这套!”这次胖子有了准备,挥起铲子就朝獩貊拍了过去。
哪想獩貊又是一个凌空滚翻,铲头只在它腹部鳞片上刮了几颗火星,并没伤到它分毫。
它趁着翻滚调转的一瞬间,对着胖子的背后喷出了两股粘液。
这一次,粘液挨着皮衣,瞬间开始冒烟,发出“呲呲”的灼烧声。
“胖子!赶紧脱衣服!”
胡八一救友心切,也顾不得去看獩貊,赶紧冲到胖子身边,两人七手八脚的给胖子扒掉了外套。
萧然也赶紧冲到胖子身后,把两人与獩貊隔开,举起刀与它对峙着。
獩貊借着飞扑翻滚的惯性,落在胖子身后的树干上。它对着萧然吐了几下信子,飞快盘旋上树,隐入了漆黑的树冠中。
“胖爷没事吧?!”萧然问。
“没事儿,得亏脱得快,只烧了衣服。就是可惜我这皮衣了,这可是正经从花旗国飞行员那缴获来的……”
胖子把皮衣扔在了地上。
胡八一捡起来看了看,笑道:“胖子你这牛吹的可真是羞死苏修玉米帝,这不就是上周从旧货市场淘回来那件吗?五十块钱…”
“老胡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叫那个什么乐观主义精神……”
两人贫着嘴,但精神也没有丝毫放松,依然紧盯着周围动向。
突然胡八一身后的树梢发出一阵“沙沙”声,紧接着那獩貊便张着血盆大口从胡八一头顶掠过。
它故技重施,在经过胡八一头顶瞬间,两股粘液从头喷下,直逼老胡毫无防备的头皮。
好在它招式已老,胡八一早有防备,举起工兵铲挡在了头顶。
粘液被这么一挡,四处飞溅,可胡八一百密一疏,忘了刚才铲头已经被戳了几个洞,眼瞅着一些粘液从洞口滑落,滴在了他的头发上。
“老胡!”
“胡爷!”
胖子和萧然同时惊呼。
那畜生喷出的粘液有没有毒尚不清楚,但腐蚀性是绝对的。从刚才那个皮衣看,老胡被烧穿脑壳是肯定的了。
獩貊见这击命中,快速盘绕上一个墓碑,闪着邪光的红眼微眯,盯着三人,嘴里发出了“”的笑声。
“老子非得活剥了你的皮!”胖子嘴里骂着獩貊,脚步却一刻不停冲向胡八一,“老胡!你没事吧老胡?!”
他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萧然紧盯着看热闹的獩貊,也跑到了胡八一身边。
胡八一低着头,双手不断在头发里摸着。听见胖子的声音,抬头道:“伟大事业尚未成功,我还没打算去见老人家呢。我说萧老板,这畜生怎么用哈喇子喷我?”
萧然小心的挪到胡八一身边,看了一眼胡八一的头顶。除了黏糊糊地一股子臭味,连根头发都没掉。
萧然也觉得奇怪,为啥刚才喷他脑门也是哈喇子?难道这粘液对人的皮肉没用?
胖子也觉得奇怪,怎么喷其他两人就是唾沫星子,对他就是要命的玩意儿?
獩貊似乎也觉得奇怪,收拢了邪笑,歪着脑袋,好像在纳闷胡八一怎么没事。
“善人,孽畜那口涎不仅蚀肉销骨,还有无解剧毒,沾上必死,不过是早晚。可好像它还不太能驾驭柳仙的能力。”阴阳镜道。
原来如此!看来他和胡八一刚才是纯粹运气好,当然胖子的运气也不算差。
看着还在歪头观察的獩貊,萧然气得骂道:“少给老子卖萌!”
“卖啥?”胖子迷糊。
“没啥……二位爷,这畜生是想用柳仙儿的招,但好像发挥不太稳定,咱们还是小心点,别再被它喷着。”
胡八一满脸嫌弃的抹了抹头发,说:“等它再来,擎好儿!”
胡八一说罢,在胖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獩貊没等他们接着讨论,顺着墓碑盘旋而下,这一回它瞄准了萧然,飞速的游走过来,然后弓身弹起。
萧然抬刀挡在眼前,可獩貊仅仅只是虚晃一下,落在他前方不远处,又跃起扑向了旁边的胖子。
一个畜生不玩野性,研究起兵法了!
“胖子,闪开!”胡八一大喝。
胖子应声躲开,灵活的像一头训练有素的海豹。身后的胡八一则像斗牛士一样,拎着那件烧出破洞的皮衣迎向獩貊。
獩貊刹车不及,脑袋穿洞而过,肩膀则卡在衣服里。胡八一就势一裹,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压倒在地。
“让你尝尝人肉皮馄炖的厉害……胖子,来帮忙!”
大如野狗的獩貊奋力挣扎,力道不小。胡八一一个人险些按它不住,还好胖子也赶紧俯身用膝盖压死它扭动的下半身。
“萧老板,废了它!”胡八一喊。
萧然收起关山刀,拎着工兵铲绕到獩貊头前。獩貊不死心,仍张嘴喷着粘液,可这次连个草都没腐蚀掉。
“活儿不好就别瞎撩,这不把命都搭上了?”萧然举起铲子。
胖子闻言,“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可铲子还没落下,却听“噗”地一声,紧接着一股带着恶臭的黄白雾气在三人中弥漫开来。
一时大意,竟然忘了它本身就是个黄皮子了,放屁求生可是看家本领!
萧然顿时被熏的本能捂鼻子,离得最近的胖子也被熏的摔倒在一旁,趴在地上干呕。
唯有胡八一,闭着眼憋着气,依然紧抱着獩貊不放。
那畜生感觉这招见效,身上压迫的力道有所缓解,于是身子一弓一挺,“跐溜”一下竟从那个小小的破口里钻了出去。
它又一次绕到不远处的碎石堆中,像蛇一样挺起身看着三人,胸前的鳞片泛着淡淡光泽,好像水洗过一般。
胡八一憋着气起身,抖了一下衣服。
一张蛇蜕,竟从破皮衣里掉了下来。
“听说过金蝉脱壳,没想到元皮子也能脱壳。要所有元皮子都能这样,咱就能可持续生产了,那可就发了。”胖子一边干呕还不忘生意经。
“那就不值钱,还发呢。而且你看看丫脱下来的是什么,那能要么?”
胡八一用工兵铲敲了敲那蛇蜕,那玩意儿看上去软作一滩,竟然咔咔作响,好像一件锁子甲般。
没等他们再多喘口气,獩貊已经休息过来。蜕皮之后,它宛如获得新生一般,颈腹寒光闪闪,眼中红光大盛。
它摆了摆身子,吐了几下信子,再次俯下身蛇行冲来。
“还来啊……”胖子苦笑。
萧然默默拔出刀,心里盘算,看来不得不血祭一下了。
“善人莫急,我终于看清楚了!你且看好戏!”阴阳镜突然说道。
萧然迷糊,什么好戏?可下一秒,獩貊的行为惊呆了三人。
它冲到一半,上半身突然急刹车,好像被人捏住了脖颈,下半身来不及收力,硬生生甩向前方,整个身子瞬间躺倒在地。
接着它好像疯了一般,撕咬着自己腹部的白鳞。鳞片一片片连肉扯下,整个腹部很快血肉模糊。
接着它又吐出信子,两颗尖牙猛地下叩,长舌头“啪”一下应声而断。
獩貊在地上打着滚哀嚎着,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这畜生又玩哪一出啊?”胡八一和胖子疑惑,手里的家伙却不敢放松。
“善人,你用我照着看,一看便知。”
萧然闻言,借着镜子的反射看向獩貊,镜中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