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刁难
桑晚晚这番话，明显是拿权势压人。
袁铎听完就冷了脸色，那一直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说实话，反正女一的角色本来就是内定的，试演其他角色对于戚音来说可能反而更好。
但他就是见不得这个桑晚晚顶着于芷琦的脸，却这幅颐指气使的尖酸嘴脸，完全就是个被惯坏了的作精。
一上午下来，他早就对她有点不耐烦了，再在戚音的对比之下，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戚音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啊，既然如此，麻烦导演给我一份柳伶伶的剧本，让我准备一下吧。”
袁铎冷着脸没有动。
倒是坐在他和桑晚晚中间的制片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打圆场道：“柳伶伶的试镜剧本，我来找，我来找。”
说着他从桌面上翻了翻，翻出一页纸，递给戚音。
戚音看着满页的台词，大概扫了一眼就想起了这是哪边戏，没有什么难度。
桑晚晚看着戚音冷静的模样，越看越是厌烦。
装什么淡定，装什么清高！
她扬了扬下巴：“就一页台词，看个一分钟也差不多了，直接开始吧？”
这话就是明摆着是为难人了。
但是戚音记性好，尤其是背台词的时候，基本看一眼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她觉得没什么问题，正要说那开始吧。
袁铎却忍无可忍，抢先一步说道：“桑小姐，请你不要太过分!”
桑晚晚破罐破摔，刚刚袁铎和戚音一唱一合把她无视，她心里怨气大得很，此时也不怕得罪袁铎了，笑得骄横：“怎么？要求高一点不好吗？我也是为了这部戏的品质着想，这难道错了吗？”
“什么错了吗？”
没等桑晚晚话音落下，试镜现场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来人突兀地问道。
桑晚晚趾高气扬的脸色一僵，神情大变，瞬间就化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怎么来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平和了下来，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刚刚那样嚣张刻薄的样子。
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戚音啧啧称奇，看来是不用担心袁铎拍完这部戏，被桑晚晚拖累得声名尽毁了，她这演技，还真有点水准。
想着戚音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让桑晚晚跟被夺舍了似的。
入眼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笔挺的西裤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西装里面的衬衣一板一眼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一头从额前往后梳的短发经过细致的打理，把他的五官衬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肤色极白，浓眉大眼，鼻子高挺，唇色红艳，乍一看会让人有一种他化了妆的错觉，怎么好像还画了眼线，仔细看才会意识到原来是天生的浓颜系，叫人好不惊艳。
戚音认出了他是谁。
可不就是桑晚晚的金主，环基影业的掌权人，这个剧组真正的资方大佬——裴槿司。
他太好认了，因为他现在的长相跟她记忆里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明明算起来，他今年该有起码四十多岁了，可他的脸上分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怎么看都还是当年的容貌，满四十减二十这块儿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可真要说他没有变化吧，其实也不是，在戚音看来，他也可以说是已经改头换面，因为他整个人气质跟以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她记忆力，他一直是留着一头及肩的中分长卷发，但许是因为五官过于立体，鼻子过于挺拔，长发也丝毫不显女气，反而更显贵气。他身上总有一种矛盾的禁欲和邪魅，不笑时高冷又危险，笑起来时邪气又迷人。
他像是危险嗜血的男狐狸精，又像是脆弱诱人的玻璃玫瑰，浑身散发着矛盾又迷人的荷尔蒙，引的不少富婆名媛不为图财只为美色，也前仆后继地但求一睡。
这么说吧，以前的裴槿司，是出了名的漂亮妖孽，热衷于游戏人间。
但是现在，他浑身的邪魅狂狷都收了起来，一丝不苟的着装之下，只无限放大了他高冷禁欲的那一面，完全成了一个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贵公子。
也不知道是他气场强大，还是权势过人，裴槿司一进来之后，在座的几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改变了姿态，正襟危坐。
制片人往日都是与裴槿司公司的专人对接财务，这次还是第一次与裴槿司本人接触，“受宠若惊”又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笑着去迎他。
“裴总，您怎么亲自到现场来了？我是剧组的制片人，你可以叫我小阎。”
裴槿司矜贵地颔首，语气淡漠：“我很重视这个项目，所以来看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桑晚晚娇羞的反应，在场谁会看不出他是为谁而来。
制片人热情地向他介绍了在坐的其他主创，然后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裴槿司，让他坐在桑晚晚和袁铎中间，自己则又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最远端的副导演旁边。
他落座后，转头又问了一遍桑晚晚：“你刚刚问什么错了吗？”是在表达对她的关心，又有点像是在为她撑腰。
自裴槿司进来之后，桑晚晚的举手投足都是端着的状态，撒娇似的轻笑：“没什么，就是听了这个演员的自我介绍，觉得以她的资历，不太能饰演好柳剑心，所以建议她换个更适合她的角色，但是她不情愿，给我甩脸色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不纯粹就是颠倒黑白吗？
戚音倒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
“噢？是吗？”裴槿司闻言，终于抬眼打量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戚音，眼里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这些年整了些容来讨好他的女人他见多了，在他看来，戚音也不过是其中一个整得不够到位的，他自然不会太在意。
“就是这样，槿司，不信你问他们。”桑晚晚故意凑过去抱住了裴槿司的胳膊，把他们之间的亲密表现给其他几个人看，意图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想想清楚，她是个不能得罪的。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裴槿司只当他们是默认了，语气理所当然而又漠然：“那就请她离开吧。”
“等等。”袁铎忍不住帮戚音说话，但是这回当着裴槿司的面，他没有直接打桑晚晚的脸，而是另辟蹊径道：“我们这是一个‘公平公开’的试镜，不该如此随意，而且她是我看好的人，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让她试试。”
他特意强调了“公平公开”这几个字。
因为他知道裴槿司就是想给外界一种桑晚晚是合理竞争上来的假象，所以才会要求安排一场试镜，以环基影业数额庞大的投资和他袁铎的名气，吸引了许多知名演员来竞争，肯定不希望让有内幕的消息传出去。
裴槿司神情依旧冷清：“既然是导演的意思，那就留下来试试吧。”
桑晚晚口罩下的唇一抿，怎么她就是想打发走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还这么费劲呢？
都怪这个袁铎，也不知道是被戚音为了什么迷魂药！
但她没有再反驳，只偷偷拉了拉裴槿司的手，是在用她惯有的方式向他撒娇。
她凑过去轻声耳语：“我就是不喜欢她嘛。”
裴槿司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不喜欢戚音的长相，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无妨，反正她也不是这些年第一个了。”
戚音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人互相咬耳朵的互动，问道：“那我现在演柳剑心还是柳伶伶？”
裴槿司：“你先前拿到的是哪个角色，就演哪个角色。”
他都发话了，自然没有人反对。
戚音耸肩，把手里柳伶伶的剧本放回到桌上：“那就麻烦袁导帮我对词吧。”
袁铎应了一声，拿起了桌上那一页柳剑心的剧本。
戚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里有几分紧张的情绪。
想来是他突然意识到，刚刚他头脑一热就帮她说了话，如果她表现不佳，多半是要把他的脸也丢了。
戚音不由有些莞尔。
明明两人现在也还算是第一次见面，她的风评也不好，经验资历也不多，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就这么笃定地护着她。
如果她还只是上辈子那个演技堪忧的她，今天多半是要给他丢大脸了。金牌导演选出来并且力保的人，就这？
这么想着，戚音开始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这个老朋友丢了脸。
她走到桑晚晚前面的桌子旁边，想要去拿靠在那边的道具剑。
柳剑心这个角色的人设，是一个武功高强，剑法超绝的大侠之女，在剧情中几乎是剑不离身，所以这个试镜现场提前准备好了道具剑。
桑晚晚却一把打掉了戚音伸过去拿剑的手，力度之大，把戚音的手背打出一块鲜红的印子。
戚音感受到了手背的刺痛，朝桑晚晚看去。
桑晚晚笑得无辜：“不好意思啊，这个道具被之前试戏的演员不小心弄坏了，你就不要用道具了，既然导演这么看好你，你直接无实物表演也是可以的，对吧？”
道具自然是没坏，她就是有心刁难。
坐在她旁边的裴槿司只略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但也没有阻止，摆明了就是纵容了她的行为。
“这个道具……”袁铎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裴槿司打断。
“既然坏了，那就无实物表演吧。”
戚音都气要笑了。
她自认为不是个好脾气的，现在对方都把她打了，她还不生气，就真的是圣母了。
原本她觉得，桑晚晚这个人，整容成于芷琦的模样，连演戏都只能演于芷琦塑造好的角色。
不管是在她的男人眼里，还是未来的观众眼里，她都只是于芷琦的翻版。
她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可怜的替身，活在一个早就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的阴影之下，也是个可怜人。
所以先前她打打嘴炮，戚音也就懒得跟她计较，横竖不会给她造成什么损失。
现在看来，她有裴槿司这种有钱有势的男人“宠”着，平日里衣食无忧，行事也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哪里可怜了？
戚音扫视一周，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了一把扫帚，这是整个空间里，除了那把“坏掉”的道具剑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当道具的长条状物件。
她决定治一治这个桑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