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许伊曼对她的认可(下)
他起身叫佣人把外套拿进去,又把椅子挪到沈穆瑶的身边,直接端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她无言以对的白了他一眼,捡起一块果脯,正打算递进嘴里,却被他捷足先登,中途咬走。
“这不是在会馆,能不能有点分寸?想吃自己拿,总抢我的干嘛?”沈穆瑶双手环胸的瞪着他。
“哪有你手里的好吃?”他一脸坏笑的回应道。
沈穆瑶抿嘴踹了他一脚,低声说“你再不正经,我就住这儿陪承恩不走了。”
“试试看?反正曼姨这儿的客房也不少,总能匀出来一间留给我们!你不害羞,我也不介意。不过,你知道我血气方刚的,我的性子,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不知道第二天,我的小穆瑶能不能泰然自若的从房间里出来呢?”他反问道。
她咬着下唇,在他的恐吓下,变的哑口无言。他总是能抓住她的命门,用不同的方法让她乖乖就范。盛方宸看着她微微皱眉的模样,用手抚平了她的眉头,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被风吹到了他的鼻尖,围绕在他的身边。
沈穆瑶用勺子挑了一小块蛋糕,然后喝了一口花茶,奶油不小心沾在嘴边,他忽然叫道“等等。”接着,便俯身凑近,用手帕轻轻的替她擦掉了奶油。
二人四目对望,彼此的呼吸在此刻相交,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警觉的把身体微微向后挪动,却被他的手拉进了怀里,他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正巧许承恩从后面跑了过来,见沈穆瑶在推搡着他,便冲上去扯开了俩人“不许欺负姐姐。”她刺耳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盛方宸哭笑不得的望着自己的妹妹,许伊曼闻声赶来,问起缘由,她的解释更令人目瞪口呆——“姨娘,方宸哥哥刚才欺负姐姐。”许承恩挡在她的面前,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怎么会呢?承恩,你是不是看错了?”许伊曼将她拉到怀里。
“明明就是,方宸哥哥刚才在咬姐姐的嘴”许承恩一本正经的描述着。
许伊曼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让崔奶妈把她带下去,等到她离开之后,自己又坐了回来,故作严肃的指责“你们呐,在孩子面前还是要注意些,这孩子现在可会学舌了。尤其是你,方宸,少拿你那一套欺负穆瑶”
“知道了,曼姨。”他无可奈何的应允道。想到刚才若不是那小丫头突然出现,也不至于被人指责一通,想到她现在和沈穆瑶如此亲近,心里便想要去捉弄一番,好歹自己才是她的亲哥。
“曼姨,最近承恩的功课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读书习字?趁着闲来无事,我去检查检查。”说着,他便起身离开了花园,把许承恩叫到书房,抽查她的功课。
许伊曼一脸纳闷儿的说“方宸今日是怎么了?以前他从来不主动去抽查功课的,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愿意辅导承恩。”
“他哪是抽查功课,分明是公报私仇”沈穆瑶小声嘟哝着。
“呵呵,只有你在他的身边,他才会失态,平时来我这儿,他一直都很有分寸。”许伊曼与她闲聊家常。
夕阳的余晖把世界一分为二,一部分的平房被建筑的阴影覆盖,一部分的高楼则仍在太阳的光辉里,它用今朝的最后一丝余温铺满江面,水面一片鱼鳞似的闪耀着光芒,江水与阳光互相缠绕,依依不舍的做着诀别。
许伊曼让佣人把毯子收进去,起身与她打了个招呼“穆瑶,我先去厨房看看,开始降温了,一会儿去客厅坐着,别在外面着凉了。”说罢,便离开了花园,只身回到厨房,亲自下厨做了两道拿手菜。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偷偷来到书房,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盛方宸正面容严肃的盯着他的妹妹,等着她背诵诗集,许承恩分心朝后望去,可怜巴巴的瘪着嘴。
他用戒尺打了打桌子,一本正经的说“继续背,好好想想下一句是什么。”
“你过分了啊,承恩刚才又不是故意的,这都在书房待多久了?她才多大,你是要把她培养成中国新一代文豪吗?” 沈穆瑶将她拉到了身边指责道。
“那我不管,谁让这小丫头片子告我黑状,再说,是曼姨让我辅导承恩的,我当然得尽职尽责啊。”盛方宸拿着戒尺起身,向她走去。
“承恩,你先出去坐会儿,姐姐一会儿就来。”她把许承恩轻轻的送出书房,叉着腰瞪着他。
沈穆瑶趾高气昂的嚷嚷着“你有没有良心啊,盛方宸,对那么小的孩子用戒尺?更何况她还是”
他拿着戒尺把她逼到墙角,把手摁在了墙上,挡住她的去路——“不然,你替她挨罚?”他坏笑的盯着沈穆瑶。
“你真是个禽兽!”她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脯。
“怕了?”他狐疑的打量着她。
“我怕你,哼!挨罚就挨罚,喏~打吧。”说着,她抬起了双手摊在他的面前。
他猛地抬起戒尺,重重的挥了下去,沈穆瑶五官扭曲的抿紧嘴唇,用力的闭着双眼,等待戒尺落下,他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下,又用左手托住了她的脑袋,将她摁在墙上,然后亲吻着她的嘴,顺手,将门反锁起来。
“明知道,我对你下不去手。还要来挑衅我?你真是一句软话都不肯说。”话音刚落,又激烈的与她拥吻在一起。
沈穆瑶在他忘情之时,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他眉头一皱的松开了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他把戒尺放了回去,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这样的女人就专收拾你这样的禽兽。”她甩了甩头发,离开了书房。
刚好饭菜已经上桌,也省去了叫他们的环节,盛方宸一瘸一拐的从书房走来,许伊曼歪着头打量着“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
“没事。”他佯装镇定的回应道。
“这叫自作自受,哼!”她替承恩舀了一碗汤,补充了一句“承恩,下次他再拿戒尺打你,我来替你出气。”沈穆瑶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许承恩却回应道:“方宸哥哥没有打过我呀,他是听到你进门,才拿戒尺的,只是想吓唬我而已啦。姐姐刚才是替我去出气了吗?”
她时时刻刻都在被这个男人算计,今日又中了他的奸计,正因他明白沈穆瑶的秉性,才会次次得手。“你?又是故意的?”她气急败坏的追问道。
“刚才你不是也扳回了一成?”盛方宸夹了一口饭,偷笑道。
“穆瑶,你今后可得小心了。”许伊曼望着二人旗鼓相当的较量,眼里掩饰不住的开心。
在用过晚饭之后,便与许伊曼她们挥手作别,开车离开了此处,当车子开到黄浦江边时,被大上海的夜晚吸引驻足观看。她让卓力停车,拉着他下车漫步——“都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她挽着他的胳膊自言自语的说。
盛方宸凑近问道“那你不得活成千年妖精?”他额前的碎发,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有一丝不羁。
“我要是千年妖精,你就是万年王八。”她踮起脚辩驳道。
“敢骂我,小丫头。”他伸手在她的腰间胡乱搔痒。
许宥祖正好坐车路过,看见了这一幕。他原本就被账本弄的焦头烂额,见到这种场景,更是心烦意乱。俩人嬉笑的画面,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让司机单独把车开了回去,默默的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以后别对承恩太过严苛,她毕竟还小——不然,把她接回来住一段时间?”她抬眼望着他轻声说着。
他大惊失色的愣在原地“绝对不行。今天在曼姨家里,不过是亲了你,都已经告我黑状。把她接去会馆,等她回去,还不知道会蹦出什么惊天言论。”
“谁让你不分场合的乱来。”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腰。
“对啊,我这么不正经,不能让承恩跟着学坏了。还是交给曼姨教导比较合适,你要真想家里热闹,我们可以自己要个孩子多生几个,承欢膝下,怎么样?”盛方宸搂住她的腰打趣道。
“没名没分的,谁要给你生孩子。美得你!”她推开他的身体,站在桥上,望着身下黑黝黝的江水和船只。
“全上海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怎么就没有名分了?要不,我改天在大街小巷贴个大字报,顺便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他小跑上前,把她拉到了怀里。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江面泛着悠悠的水声,来往的货船时不时的发出鸣笛的声响,她停下脚步,站在桥的的中央,撑着手肘,支着下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望着江景,他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他脱下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将她搂在怀里,陪她一起静静的待着。
许宥祖把围巾搭在了身上,转身过去,假装欣赏着江景,实则已经心乱如麻。他记得成婚那一晚,同样的对话,她当时却一声不吭,借着犯困的由头,让他不得不结束了话题。这画面何其相似,或许那时,她的心就已经有了波动。
“我知道,穆瑶,那件事交给我。不过孩子的事,该来的,挡也挡不住。”他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说的也是!最好都生女孩,我每天把她们打扮的美美。”她遐想着未来的生活。
“为什么不能是男孩子?”他反问道。
沈穆瑶嘟着嘴埋怨着“你,我都应付不来,再多一个跟你一个性子的男孩儿,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还差不多。我估摸着,男孩儿指定随爹,整天上蹿下跳的,我指不定得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女孩儿多好,乖巧可人,还能和我作伴呢。”
“儿女都要,除了我,谁都不准欺负你,孩子也不行,到时候我肯定严加管教,不会让你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他意味深长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才不要,你找别人给你生儿子吧。”她冲他做了个鬼脸,逃离了他的怀抱。
“又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一会回去,看你还能不能嘴硬。”他冲过去抱住了她。
许宥祖的双手在寒风中渐渐失去知觉,他的心好像碎成了一片一片,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以呼吸。孤身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街道边的霓虹灯闪烁着,舞厅门口的迎宾站在两侧迎来送往,街上偶然路过几辆电车,他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此刻好像没有任何人能和他感同身受,电车连摁了几下铃都未能唤回他的思绪。
舞厅门口的黄包车夫将他拽到马路旁,操着外地的口音嚷嚷着“你他妈找死啊?”
他抬眼望着天边孤冷的月色,嗤笑道“我已经死了,呵!早就死了,哈哈哈!”他继续盲目的往前走去。黄包车夫拽着他“家在哪?我还是送你一程。”
许宥祖毫无意识的报出了租界地址,被车夫搀到车上,黄包车夫看他衣着打扮,才想施以援手,果不其然,在送他回家之后,李管家给了他一笔不菲的报酬,比他一个月赚的还要多。
深夜,他辗转难眠,喝了好多酒,又把柳茹钰从梦中闹醒,特意打开了床头灯,压在了她的身上“茹钰,我们要个孩子吧?你愿意吗?”
柳茹钰羞涩的点了点头,用身体迎合着他,许宥祖却醉眼迷离的说着胡话“瑶瑶,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你倒是走的干净,却不肯把我的心还回来。”
她不知这其中的关系,更无法想象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竟有如此地位。想起自己的脸和她有些细微的相似之处,才恍然大悟,不过是做了那个女人的替身罢了。而他今日一反常态,恐怕也是受了些打击,既然他不愿挑明,自己又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他和从前那些男人相比,是唯一一个给她尊严的人,而不仅仅是供他们取乐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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