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孤独的新年夜
院长夫妇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大方，连连鞠躬致谢，难掩激动。
“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我代表孤儿院的全体孩子，向您表达感谢！”
阮周周折返一趟，把之前带的零食拿过来，分给小朋友们吃，她周围聚满了小孩儿。
傅行舟向她走过去，一个没注意，被飞奔玩耍的小男孩绊倒。
阮周周正陪他们做小游戏，见傅行舟摔倒了，她无动于衷，笑得很开心，傅行舟膝盖与手臂都沾上了泥巴，衣服脏了，他满肚子火。
一抬头，见阮周周笑容明媚，傅行舟突然也没那么生气了。
小男孩站在他身侧，低着头，小手忐忑地揪着衣服，“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
阮周周怕他迁怒小孩子，急忙走过去，傅行舟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泥土，看不出情绪。
“叔叔别生气，我把玻璃珠送给你。”小男孩摊开掌心，软乎乎的小手里摆着几个玻璃珠，颜色各异。
他无辜地眨着眼，阮周周愈发紧张，傅行舟淡淡接过，拿起一颗在阳光下打量。
“行吧。”
阮周周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算了？！
“叔叔你最好了！”小男孩整个人都高兴起来，扑到傅行舟身上，红扑扑的小脸可爱极了。
傅行舟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很软，像捏面团一样，小男孩咯吱咯吱地笑出声。
许是被孩子的纯真打动了，傅行舟心里暖暖的。
阮周周神奇古怪，“你……”
傅行舟将小男孩抱起来，难得笑了，对阮周周说道：“他真可爱。”
阮周周点头，确定他真的不会伤害孩子后，才回去继续做游戏。
院长很用心，这里的小孩儿被喂得白白胖胖，裹着厚实的衣服，阮周周同他们一起玩丢手绢、老鹰捉小鸡。
傅行舟来当老鹰，他明显放水，时不时吓吓末尾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中午，院长召集小朋友们午睡，有两三个孩子很调皮，怎么也睡不着，阮周周在小床旁，唱着歌儿哄他们入睡。
她声音细而温柔，有着南方人的吴侬软语，傅行舟注视着她，阮周周抚摸着孩子的发顶，满眼慈爱。
没有冷眼，没有争吵，两人之间难得相处如此和谐，一刹那，傅行舟想要是和阮周周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经历过一次生死，他仿佛看开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执着于仇恨，当傅行舟开始重新审视阮周周时，才惊觉她远比自己想的好。
这种顿悟来得还不算晚，傅行舟还有时间，放下成见，去更深入地了解阮周周。
等孩子们睡着后，阮周周不经意与他四目相对，迅速垂下眸，接着起身到室外透气。
外面不似室内温暖，阮周周裹紧了围巾，视线里蓦然出现一杯热茶。
“喝杯茶，暖和暖和。”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骨节分明，阮周周没有接过，静静看着茶叶在热水中浮沉，亦如她的人生。
“别惺惺作态了。”阮周周面无表情的说道。
傅行舟也不恼，反而笑道：“你比以前伶牙俐齿多了。”
以前阮周周只会哭，会情绪激动地控诉傅行舟，傅行舟觉得她太吵，现在她不哭了，冷漠且理智的嘲讽自己，眼神是那么冷，又带点恨。
傅行舟倒宁愿阮周周大哭大闹，也不想她变成这样。
阮周周当他是在嘲笑自己，淡淡转过身。
傅行舟偏偏要跟她搭话：“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闻言，傅行舟竟然笑了，“雪崩时给过你一次机会，但你没有这么做，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以后也不会再有。”
阮周周心中冷笑，傅行舟一向自诩聪明，怎么一遇到违背自己认知的事情，就变蠢了。
当初一念之差，让傅行舟活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阮周周不想搭理他，抬腿就走，傅行舟没有再追上去，目送她离开。
他们在孤儿院待了一天，次日吃过早饭后，便要匆匆离开。
阮周周很舍不得，与孩子们一一道别，他们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失落，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
直到坐上车，阮周周探出车窗，挥手与大家告别。
见阮周周依依不舍，傅行舟好心道：“以后还可以再来看看。”
“不用了。”
阮周周看着车窗的倒影，在心里默念：只要忍够一年就可以熬出头。
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许多商铺都关了店，有的人家提前挂了灯笼，连树也被披上串灯，喜气洋洋。
冷清寂静的公寓里，唯有阮周周感受不到喜悦。
以往过年时，她会和奶奶窝在小屋里包饺子，阮周周喜欢吃韭菜馅的，经常捧着一大碗饺子，坐在电视机跟前。
现在奶奶还没出院，新年注定要一个人过。
傅行舟肯定也要回家团聚，连王瑞也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只有阮周周孤单单的。
时间转瞬即逝，马上到了大年三十。
外地漂泊的工人不远万里回到家，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放烟花，本该是幸福温馨的时刻，阮周周却站在落地窗前，一个人欣赏窗外飞舞的大雪。
暖色灯光下，她穿着亚麻色毛衣，头发披散而下，身形单薄，自带股忧伤的气质。
她没有看春晚，也没有吃饺子，一个人做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这是阮周周过得最孤单枯燥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