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助一个异兽(5)
毕桉被上完药已经舒服得趴在地上呼噜呼噜打盹。
安悠然撑着下巴坐在石块上，问108号系统:【你说我有精神海，所以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和那边的人一样有精神力。】
108号系统瞬间汗毛直立，它之前一直战战兢兢怕安悠然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意外地安静。
但安悠然进来时表情平静根本提都没提，看起来像是忘了。
它好不容易放心下来正打算发布任务，安悠然居然又提起进来，想起程序里纂刻的“在低阶星球泄露主星核心信息即刻销毁”的法则，它无端打了个寒颤。
许多年前蓝星也创造过无数系统，去探索美丽而神秘的浩瀚宇宙，其中不乏有些系统降临到低阶星球。
那时蓝星众人想得很好，与不同星球交换信息，共同进步，也想和更多星球建立良好的关系，巩固统治。
结果有些星球稍许落后却饱含野心，从系统那意外得知蓝星拥有的各种先进武器以及淬炼方法，开始不断进化发展，想要掠夺蓝星的资源，甚至还发动了星际大战。
那场战争持续了近三百年，在蓝星几乎损失五分之三人口的前提下，才险险消灭掌握蓝星许多科技的敌军，后来蓝星人重建蓝星也耗费近一千年。
那次惨痛的教训让蓝星人明白，外交不可避免，但事关蓝星机密必须守口如瓶，扼杀一切泄露的风险。
于是每个系统在出生前都会被植入核心销毁系统，是为了保护蓝星，也是为了守护刚恢复生机的机械蓝星星系。
而蓝星人淬炼精神力能够改善体质，甚至延长寿命的消息恰好就是蓝星机密的一种。
所以哪怕108号系统只是泄露一些只言片语，安悠然推测出来的一些消息也足够让它被销毁程序锁定，进而攻击摧毁。
程序飞速演算各种回答来平息安悠然的质疑以逃脱攻击，但几乎快烧坏后台的它早已六神无主。
安悠然却异常敏锐地直指关键:【所以只要掌握方法，我们也能淬炼精神海。】
在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原本就被上一句话召出的攻击，进攻得更猛，岌岌可危的后台核心程序发烫尖鸣。
108号系统被紧逼的警告吓得捂脸无声尖叫，无形的触手疯狂拍打维修代码，以期抢救一下命不久矣的自己。
安悠然还火上浇油道:【你是高级星球的系统，你应该有很多其他功能，比如我能和那边的人交流。我帮你们，你们也要帮我。这是蓝星的规则吧。】
108号系统快哭了，明明是个患有孤独症的人，怎么这个时候那么多话。偏偏它被屏蔽程序锁定，关于核心销毁程序的话连说都说不出口。
她再推理下去，它就真的要英年早逝，可怜它才刚体会到纯白空间以外的世界多么精彩……
安悠然并不知道108号系统正濒临崩溃。
她的智商不低，在自己在乎的领域尤为敏感，看见黑洞那头的蓝星如何震撼，她想了很多，最想做的无非是能够留下已不再年轻的竹清响。
竹清响今年已经五十八岁，加上常年颠勺做劳累活，哪怕再怎么锻炼，硬朗的身体也留下不少毛病。
比如他下雨天腿疼，平日也会微弯腰缓解腰间不适。
而淬炼精神力能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对她来说是挽留人生中最在乎的人的最大机会。
这也是安悠然如此积极做任务的原因之一。
另外，她也很想成为正常人，分担竹清响的责任，成为竹清响能够依靠的人。
所以对于黑洞另一头蓝星的事情，她抱有最大的好奇心以及极大的向往，因为渴望冲破了束缚，谈起这些她也没那么独了。
她低头沉思，108号系统则边抹被销毁程序攻击溃散的代码化成的泪边噼里啪啦往主系统发送求救信号。
唯一岁月静好的小团子毕桉挠挠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安悠然:她怎么又发呆？想家了吗？要不我安慰安慰她？
毕桉一骨碌翻个身，皮肤上的药膏有些被碎石不慎刮去，它心疼地凑近闻一闻，打个喷嚏，犹豫地踩了踩爪子，讪讪倒回去:算了，我还是安静陪着吧，这也是一种安慰。
求救信号顺着链接传到黑洞的另一头，云南姝拧眉快速敲击出一条条代码飞快组成一道道防御墙，抵挡108号系统后台销毁程序的攻击。
莉莉安咬紧牙槽，也敲敲点点辅助云南姝修补一些小bug完善保护程序。
整个实验室的氛围紧张而凝重。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顾利安带着人匆匆赶来:“云首席，怎么样？”
云南姝百忙之中回道:“当初设定核心销毁程序的代码每05秒无规律转换一次，想要瓦解销毁程序短时间行不通。现在唯一阻止销毁的方式，就是108号和那位建立契约关系，成为准蓝星公民，但是……”
顾利安沉口气:“能不能关掉108号的屏蔽程序。”
云南姝飞快动作的手一顿，说:“您是想让108号说出实情，可是根据情报来看，那位可能不再为我们提供帮助，更别说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顾利安抹一把脸，深深吸气，看着光屏上垂头深思的女孩无力地挥挥手:“比起这些，再等下去，就连冒险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南姝闻言坚毅的眸子暗淡一瞬，应一声开始攻击108号后台的屏蔽程序。
好在比起销毁程序，屏蔽程序并没设置多大阻碍，不过几十分钟，云南姝彻底击溃屏蔽程序。
顾利安撑着桌子，凑近光屏，一众人屏气望着光屏。
主系统上显示一人一统的对话。
108号系统鬼哭狼嚎:【主系统霸霸救救我，我要死啦！您不要再说了，我会被销毁的！咦？我能说话了。】
安悠然问:【什么销毁？】
108号抽着气生无可恋道:【蓝星有很多机密，不能泄露，不然就会被销毁，我完蛋了。】
安悠然试探开口:【精神力？】
108号系统有气无力地摆烂:【对，关于机密我连说都不能说，现在销毁程序正在攻击我，主系统霸霸没有反应，我完了，再见美丽的世界……】
安悠然突然说:【所以我们不被允许淬炼精神力。】
108号系统被她敏锐的洞察力打击得体无完肤，彻底躺平:【是的，只有被绑定的您才能淬炼精神力，因为我的后台有两套销毁程序，一套监督我，一套监督您……】
安悠然沉默一会，低声喃喃:【如果在乎的人不在了，我单独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108号系统放飞自我回道:【确实没区别，但是我快死了，所以监督程序大概率会与我一同埋藏，您不用担心了。】
安悠然:【……】
108号系统盯着后台越来越紧张，忍不住絮絮叨叨:【就是可惜您的精神海了，那么强悍的精神力，哪怕开发一半也足够成为正常人，至少您的领养人会为此开心吧。】
安悠然闻言一怔，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有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风雪中跋涉，可得其一已是万幸。
可人终究是贪婪的动物，她的心脏自出生起便被枯败的色彩封印，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在意的人，却要她眼睁睁见他走在前头。
再理智，她也无法释怀。
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家人，也是她前行的动力。
毕桉趴半天，小心翼翼扭扭身子，感到药膏的凉意基本退散才直起身走到安悠然身边，打呼噜蹭蹭她:你别伤心，我会陪着你。
安悠然无意识地揉揉它柔顺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