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始料不及
灾后第二个月，发电站的生活也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自从与营地失去信息后，发电站似乎就与世隔绝了，不再有更多来自其他地方的任何信息，华国似乎也全面沦陷，收音机不再收取到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就连循环播放的‘感人宣言’也一概消失。
食物充足后，发电站内的气氛不再紧张，甚至优于营地时的生活，即便第一项议题依旧执行着，也没让非劳动力吃不饱饭，这里成为了世外桃源，在一个午后，劳动组还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群羊，应该是从附近村子里跑出来的，便在后院架了个羊圈，每天喂些树叶。
而劳动力们每天的工作便是给营地搭建防御，此时进入发电站的唯一通道被架上了整整三层坚固的防御，加上地势蜿蜒险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发电站内部的自私男派和队长派，也不再发生激烈的冲突，不过两边的梁子似乎就这么结下了，两边依旧会时常拌嘴。不过总体局面十分祥和，老人小孩相处融洽。
李亦语十分享受这种生活，加上每天的劳动和锻炼，比起灾前刚中奖那会，算是脱胎换骨了，肚子上的“一整块腹肌”消去八分，全身肌肉线条愈加明显，但比起诗安安的线条还是略逊一筹。
诗安安也很喜欢这里，发电站后院放着机器的小黑屋倚在山脚下，爬过小黑屋的屋顶，里面是一片小林子，林子深处被一块光滑的岩石堵住了去路，一边是垂直的崖壁，一边是山谷，岩石大概十米多高，那里成为了她新的征程，每天都急着干完自己的工作，然后独自前往那里，指头和脚尖不断寻找细微的着力点，不断尝试，现在也能爬上去三分之一了。
老外对这样的生活适应得很好，他不喜欢洗头，说是这里的水质让他的头发打结，就学着一个西北老哥将头发用毛巾包起来，活像个老农民，他接过了陈老头日常维护的工作，每天就研究发电站后院小黑屋里的机器，也算专业对口。
但每到深夜，李亦语脑海中时常会想起陈老头，和与其他病人被撤入深山的车神田和彦，他们是否成功获救。对此李亦语什么也做不了，从前的他的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自己渐渐地习惯了祈祷，向某位听到自己祷告的神明诉说着自己的虔诚，虽然机会渺茫，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灾后第60天晚上，发电站举办了一次联欢晚会，用来弥补营地漏掉的30日联欢晚会。非劳动力们每天并没有事情可做，就为这一次的晚会做了一个星期的准备，老人演小品，小孩大合唱，女人跳舞，男人摔跤老外还上台，和另外两个女孩，表演了自己刚到华国时出的洋相，引得全场哄堂大笑。
失去了手机和电视节目的大家，面对这些非专业演员的拙劣表演，依旧被逗得哈哈大笑，能在末世体验到这样的生活也实属不易，大家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缓解。
就在摔跤节目开盘，赌哪个男人会被摔下擂台时，大门的门板被狠狠砸在墙壁上，一个守卫冲了进来，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报告队长我我们抓到了个摩托帮的！”
那守卫喘着粗气，撑着膝盖指向门外。正在擂台下指导的队长转过身，刚刚喝酒涨红的脸瞬间就黑了，丢下那些已经现在毫无用处的纸币，抓起外套走出大厅。
大厅内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即刻降落至冰点，所有人面面相觑，诧异和恐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晚会就地解散，老人孩子被推回了各自的房间，劳动力们也三三两两散开。
这样的生活才刚刚有些起色，又要幻灭了吗？李亦语一阵头皮发麻，带着诗安安和老外前去凑热闹。
那个摩托帮成员被押在防线内部，面对守卫们的重重包围，脸上依旧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队长挤入人群，蹲到被扣在水管上的男人面前，一句话也还没说，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接着往掌心吐了一口痰，揉在了男人的头发上。
“说吧，你们又想作什么妖？”
男人缓缓抬头，嘴角微微翘起，戏谑的盯着队长的双眼，压着声音道：“你们死定了！”
队长扑哧一笑，回头望了两眼守卫弟兄们，指着男人的鼻头道：“现在还耍帅，丢到水库里喂丧尸好了”
见男人不开口，队长慢慢起身，示意几名队员动手，队员们摸着拳头，坏笑着走向男人。
不料男人抬起头，对于队长的恐吓依旧表现得很不屑，喃喃道：“你们太不谨慎了”
队长见男人开口，又蹲了回去，开口问道：“哥们，怎么说？”
摩托帮一愣，突然哈哈大笑，看着一脸疑惑的众人，就像看着一群小屁孩：“等等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队长怒气上头，直接给男人肚子上来了一拳，男人岔了气，这才消停下来。队长作势还想再给他一拳，倒在地上的男人赶紧求饶：
“我说我说营地不是发现了我们引导尸潮的秘密吗？这个你们知道吧？”
“说，都说！说详细点！”队长尽量不露出马脚，挥着拳头威胁着男人。
“就是我们发现了个免疫者，说是你们营地在运送时出事跑出来的，这娘们贼难抓，她不怕丧尸咬，跑进了尸群里，我们就朝她开了一枪，结果没想到这娘们的血把周围几个街区的丧尸全给招来了。
但我们发现，丧尸都只是跟着她，甚至碰都没碰到她，我们就跟着她，到了一栋楼里，最后堵了三天才抓住了她。
那娘们每天嘴臭的不行，就像个泼妇一样，骂天骂地的，我们索性把她的舌头给割了”
听到这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免疫病毒，并且是个泼妇，听着很像先前与自己一同逃亡的那个女人，自从来到营地后，就失去了她的所有消息了。和诗安安对视一眼，她也是一脸震惊
“然后我们就拿她的血，抹在了一只鸡上，没想到那只鸡带着丧尸满街跑。
接着我们就把那哑巴泼妇养起来了，养了大半个月，抽了些血搅匀了抹到雨衣上，穿着出门，丧尸果然就不咬人了。”
“所以你们才能拉这么大的一批尸潮”队长不禁开口道，但意识到自己露出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底牌，立刻收了声。
但摩托帮男人也没有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当然你们‘狗窝’你们营地也挺聪明，那么快就发现了，还用无人机往我们的尸群牵头人丢雷子，害我们几个兄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但你们真以为无人机就是万能的？
我们在机场的警卫亭找到了一把武器，没有子弹匣子，也没有枪管子，后来发现这是个打无人机的，叫什么电磁枪，就是这玩意，你们的营地再多子弹，也顶不住全城的丧尸啊”
李亦语这才反应过来营地为何没有反攻水库，对陈老头和田和彦的希望成了绝望。
“最有意思的就是在前阵子晚上，我们拉着丧尸在山里绕了一大圈，绕回了水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哭的有多好听”
男人看着队长，就像在看一部戏剧，又是癫狂哈哈大笑，队长一气之下连着个站直身子，一脚又一脚的踹在男人身上。男人被踹的发出阵阵哀嚎，但嘴里依旧嘴硬着：
“轮到你们了轮到你们了”
就在几人讨论怎么处置这个男人时，空旷的山谷中传来了嗖的一声，就像离弦之箭，破空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爆炸，声音不大，就像鞭炮一般。
“坏了！”
队长大喝一声，退出墙角，双眼不断扫视着黑暗宁静的夜空。
“队长，在那里！”
一名队员指着天边的一角，众人急忙上前，发现天边挂着一缕逐渐暗淡的红光，十分突兀，正在缓缓下降，而下落的地方，正是环湖路进入发电站的方向。
“所有人，紧急集合，像先前预演的一样，这是一级戒备，这不是演习！”
整个发电站即刻引起一阵骚动，三道防御各就各位，所有老人和小孩都躲好，几名守卫守在第一第二道防线，而向内的第三道防线都是平民男性。
那名摩托帮男人此刻就像着了魔，癫狂的痴笑着，嘴里开始吐出白沫。队长看着男人摇摇头道：
“这家伙应该嗑了药的，把他捆好，别给他出来闹事。”
幸运的是，在前往水厂收集物资期间，都顺带搬走了很多的武器弹药，虽然人手不足，但依靠山谷的狭窄和地势险峻，发电站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一箱箱子弹从防水布里被搬出，放到每一处防线旁边，四杆轻机枪蓄势待发。虽然平民禁止摸枪，这是营地的规矩，但队长还是教了男人们怎么开枪，以及配合轻机枪的射击和更换弹链。
紧张的准备结束，所有人就位，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夜里十分宁静，只有谷底汐汐的细流声，和夏夜的蝉鸣。
啊——
众人的祈祷并没有应验，随着一声嘶吼，摩托帮引导的尸潮来到了山脚下，进入了发电站的岔路口。地面的震动愈加明显，将流水声和虫鸣覆盖，一股恶臭袭来，几杆轻机枪蓄势待发。
李亦语并没有在防线上帮忙，在几场演习中，李亦语都十分主动的担任照顾老人小孩的工作，尽量忽视其他男人最爱的枪械培训，因此在在场危机来临时，李亦语自然而然的留在了发电站内部。
防线的照明只能依靠天台的聚光灯，他和诗安安躲在窗边，紧盯着聚光灯停留的那个拐角处。
山路崎岖，而且靠山谷一侧的护栏都被发电站给拆掉了，尸潮的速度在此时成为了一个很大的弱点，加上夜里很暗，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只见声音，不见人影，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小时。
“奏效了，看来把护栏拆掉是对的！”
所有人都放松了些，甚至开起了玩笑。室内的众人也是如此，见尸潮迟迟没有出来，或许是为了安抚老人与小孩，护工和老师们也开起了玩笑，声称丧尸已经被发电站劳动队的机制和勇敢拦在了路外，根本无法进入营地。
不过李亦语没有就此放松，现在已经到了绝路，如果丧尸真的进不来还好，但只要丧尸出现在了拐角处，那这场持久战发电站根本打不起。
求求了让这一切安稳的过去吧李亦语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开始祈祷，他并没有信奉哪一个神明，事实上他连自己在祈祷这件事都没有完全意识到，但现在的情况下，祈祷是这栋老楼里的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就在愣神之际，一个黑影略过天台聚光灯的光照，却在李亦语打算定睛查看时瞬间消失，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又落入山谷的黑暗中。
啊——
“来了丧尸来了!”
一阵嘶吼声撕破了场上所有人单薄的希望，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刚刚还在给孩子们讲着笑话的老师，此刻哑口无言，颤抖着蹲到了地上抱头抹泪，辛苦营造的轻松氛围瞬间崩塌。一些孩子无法分辨此刻的情况，但也感受到了氛围的压抑，到处乱窜；而老人们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飘忽。
李亦语和诗安安靠到了墙边，相互对视了一眼，并无多言，就像在迎接已经确定的死亡。
“对了，安安，发电站后面是不是还有出路啊？”李亦语想起诗安安最近常常爬过后院的小黑屋，往发电站后的林子里跑。
诗安安摇摇头，指着后院的方向道：“你也知道被一块岩石挡住了，而且后面有没有路也不知道”
“那我们可以搭梯子上去看看啊！”李亦语回道。
诗安安依旧无奈的摇头道：“但是营地里的梯子最高也就五米，还差很多啊”
“那剩下的路，不是你的特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