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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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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地大物博物产丰富,金陵城又是国都,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即使是到了夜晚,也没有宵禁一说。巡城的衙役们穿着官靴、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一点点将夜色踩碎。

    街道两边的商铺人来人往生意红火,巷子里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花颖坐在马车里,抬起车窗帘朝外看。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今日登闻鼓前撞死的举人而发生任何改变。她其实不太理解那位举人的这一举动,既已敲登闻鼓自然便会是有冤申冤有仇报仇,何苦搭上性命,命都没了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而已。

    马车很快便到了皇城司附近。

    她并非朝廷命官也无爵位在身,是不能随意进出皇城司的。是以,便令丁一在街头停了车。停好车后她则带着丁一和明心步行走到了皇城司边。

    登闻鼓原先是直接摆放在皇城司门口的,并无专人看管。如今出了案子,皇城司便将登闻鼓前前后后围了起来,还找了个衙役专门看守着。

    花颖站在皇城司衙门旁的大树下,踮着脚朝门口看了看,白日那举子撞过的地方,还留着斑斑血迹。

    必须得搞清楚这个举子是因何而撞鼓的,这样才能判断出此事与花府是否有关,好提早准备。

    若是想知道这举子是为何撞鼓,自然得先知道当时的情形。

    皇城司衙门附近不常有人走动,白天能看到一切的恐怕只有一直在桥边摆摊卖凉茶的老者了。

    花颖借口买凉茶,找那位老人套话。

    老者先是有点警惕,生怕惹上什么官司,可看花颖也不过是个弱女子,便绘声绘色地讲白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哟,您是不知道,那为读书人啊,手里举着血书,骂骂咧咧,然后就撞到鼓上去了,第一下撞上去,人没死,晕乎乎地还在原地打圈呢!接着又撞了一下,就再也没动了。”

    是什么样的毅力,能让人撞了一下不成又来一下。花颖看了看老者,又喝了口凉茶:“当真撞了两下么?您说他骂骂咧咧的,都说了些什么,您听清了么?”

    老者端起茶壶,又往她的杯里添了点茶:“是的诶,我亲眼看见的。你可别往外说啊。”

    他目光烁烁,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他骂天呢!骂圣上呢!嘴里嚷嚷着什么虚假繁荣,粉饰太平。”

    说完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砸吧了一下嘴,嘱咐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往外说啊。小老儿可知告诉了您一人,这可是要杀头的事。”

    花颖轻轻笑了,这位老者倒是有趣,什么都告诉自己了,却又让自己守口如瓶,岂不知守护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缄默不谈。

    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大致了解到了。

    难怪这事会落到都察院去。

    撞死的这位,虽只是个举子,可也非同小可。

    先帝在沿袭前朝九品中正制选拔官员的基础上又开创了科举取士,本意就是提拔寒门子弟,让寒门子弟能与世族子弟有同样为官的机会。

    科举之路异常艰难,能成为举子进京赴考的更是寥寥无几。

    这举子既然以死明志,又说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话,

    恐怕这事简单不了。

    她是个女子,寻常是进不了都察院的,不知道祖父那边情况怎么样,也只能干着急。

    不知这次的登闻鼓案与她梦中所听到的那句登闻鼓是否有关联,她站在桥边想了又想。

    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人投河了!”

    河岸边有人惊呼救命,有一妇人落水了。

    她循声望去,果然见水中泛起了浪花,渐渐就开始变得平静,那妇人正往水中心沉着,岸上已有人伸着长篙去够,可根本够不着。

    “你会水么?”她望了一眼正抱着剑站在她身边的丁一,朝水中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救人。

    丁一点头应了一声,转头在凉茶铺上扯下凉茶铺用于招揽客人所挂的锦旆,便跳了下河。

    不多时,丁一便从河中起了身,手里还拖着锦旆,锦旆的那一头缠在了落水妇人的腰间。

    围观者见人已被救起,便都四散开来。

    虽已是暮春时节,可河水寒凉,被救起的妇人浑身湿透,花颖脱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那她的身上。

    “多谢小娘子与公子的救命之恩。”凉风一吹,那妇人打了个冷颤,却也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哆哆嗦嗦地朝花颖和丁一行礼道谢。

    明心见丁一也是全身湿透,怕他感染风寒便不能再保护小姐了,便脱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他。

    花颖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弯腰将那妇人扶起,宽慰她:“不必谢我们。只是不知你为何如此想不开,要做这种轻生之事,能活着不好么?”

    这世间如此美好,为何偏偏要寻短见呢?

    她实在是想不通。

    原本在冷水中泡了一会正打着寒颤的妇人停了下来,垂着脑袋,小声地啜泣起来。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就不瞒您了。今日您将我救起,明日或许我还是会死上一次。”

    花颖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妇人。

    “我两个月前才与我丈夫成亲,可第二天他便被拉去修建栖霞山上的寺庙了。昨日上面来信,说他在搭建房梁时,脚下失察,失足摔了下来,当场便没了气息。”

    “可怜我丈夫尸骨未寒,我那狠心的婆母便说我是扫把星,要将我发卖了去。”

    花颖扶着她的手臂颤抖了一下。

    丁一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

    大梁贵族崇尚佛法,大肆兴修庙宇,劳民伤财,这些年尤其明显。

    上位者比赛似得修建寺庙,今天你家出资建了座半山腰的佛堂,明日我家就出资建座山顶上的庙宇。

    他们只需动动嘴皮子,可苦的却是普通百姓。

    她能救得了一人,却救不了整个大梁。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花颖的心。

    她叹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还在小声啜泣的妇人。

    “拿回去先好好安葬了你丈夫吧。你婆母若是真的不肯留你,刁难于你,你可以来花府找我。”

    妇人先是推脱着不肯收下银票,收下后又是一阵叩首感激,最后披着花颖的外袍啜泣着离开了。

    这么一折腾,便已是深夜时分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开始打烊,巷子里的吆喝声也停了下来。

    花颖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行至秦淮河边,又一次遇上了柳倦。

    不知为何,她最近总能遇上柳倦,光是这秦淮河畔便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过这次的柳倦却不是冲着她来的。

    他拦住了她的马车,一把拉住了坐在车前的丁一,大声嚷嚷着让他陪他喝酒。

    丁一正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处理时,花颖伸手掀开车帘,一下子便于柳倦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他似乎喝醉了酒,面色绯红,眼神迷离,见马车内的人掀开车帘,竟冲着花颖憨憨一笑。

    “嘿嘿,你怎么越来越好看啊。”说完,便将酒壶丢在了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大喇喇地往车内一坐。

    丁一守在车前,不知所措,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花颖没想到柳倦会突然进来,更没想到他会坐到自己身边,还抱上了自己的小腿。

    这位晋王,怕是喝醉了。

    想起之前的坊间传闻,花颖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传闻说,晋王有一次喝醉了,连杀数十人。大梁律法森严,这个自然是不可信的。

    又听闻,晋王之前在早朝殴打老丞相,是因为喝醉了。哪有人早朝就喝酒的,这个自然也不可信。

    还有传闻,晋王在花月楼喝醉了,一夜宠幸了十位婢女。

    看着他这副模样,花颖的心里揪了一下,这一点,似乎有那么点可信。

    她心里又惊又怕,但又不忍心就这么把醉酒的柳倦一个人丢在这。

    但是她实在怕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她吓得喊了起来:“登徒子,浪荡,放肆,臭流氓。丁一,快来,快把他拉走了。”

    边说还不忘边拿起身边的软枕朝他脸上砸去。

    丁一原就是柳倦的人,自然不敢真的对晋王做些什么,但新主人的命令也不能不听,他进退两难地用剑柄挑起车帘。

    便看见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花家大小姐,拿着靠枕,对着晋王又锤又打。

    可晋王似乎醉得很,抱着她小腿的手松开了,倾了身子又抱上花小姐的腰。

    丁一默默为自家王爷抹了把汗。

    花颖拼了命地蹬着两条腿,连踹带打,累的一身汗,可身上抱着她的那人,竟丝毫未动。

    “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晋王不动了,该不是,被打死了吧。”

    见自家小姐还在拼命捶打,甚至有上嘴咬的架势,明心拉住了花颖。

    紧紧抱着花颖细腰的柳倦,确实一动不动了。

    花颖的额头都布满了汗,她看了一眼身上的人,心跳如雷,慢慢地将手伸向他的口鼻处,想探一探他的鼻息。

    这可怎么办,不会真的一失手,就把恩人给打死了吧。那她这哪里是报恩啊,根本是在报仇啊。早知道,她就不乱动了,任由晋王抱一抱算了。

    “花花,别动。”身上的人动了动,吐出一句话,换了个姿势抱着她,又睡了过去。

    原来是在她身上睡着了吗?花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快起来!登徒子!”

    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花花,别吵。”

    花颖说不出话了,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楞在车外的丁一。

    “花花是谁?”受到过度惊吓语无伦次的明心,挠着脑袋问。

    “是王爷在北疆养的一只小花猪。”

    ……

    风很轻,夜很凉,花颖的心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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