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正文君那小婊砸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它砸出来
自己还未长大便已品尝过两次和至亲的离别,人生仿佛已到尽头,半点兴不起波澜, 昏昏度日不过赖活着罢了。
便终日躲在他爹书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逼着自己看书,不管认不认识,是否看的进去,就是单纯找个地方静下心来。
处理完永安王妃的事后, 承德帝让人到处去寻他,最终在书房书架隔间找到, 自己走了过来,也不说话, 十分有耐心,丝毫看不出是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同样的拿着本书陪坐在边上, 两人互不打扰, 安静异常,如此过了好几日。
最先憋不住的是李汜,他放下书仰着脑袋,红肿着眼睛故作大人模样问:“友叔说你是皇上。”
“嗯,”承德帝笑着点了点头。
“他还说,我以后得跟着你去另一个地方。”
“你想去吗?”承德帝未答反问。
李汜皱着眉想了想, 摇了摇头,“不太想,我娘送了我一匹小马驹,毛色很好, 还没等到它长大呢。”
承德帝正想开口劝,又听见这人开口:“可是我娘让我一定得去,她身体不好,我一向听她的话,不想让她不开心,思来想去便觉得还是去吧。”
“临安很好玩,你可以重新再养一匹小马驹。”
听完这话,李汜没回应,只是在心中暗暗道:重新养一匹那也不是原来的了。
他自然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问了句其他的,“我以后还可以回蜀州来吗?”
“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里是我家啊。”
承德帝依旧笑的和善温柔,“跟着我走吧,以后临安就是你的家了。”
李汜依旧没回他的话,只是叹了口气,还是不一样的,蜀州有他爹,有他娘,还有朱将军他们,无论自己去了哪儿,这里总归是要回来的。
就这样,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土地,去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初到临安之时,他整夜整夜做噩梦,承德帝后面从伺候的宫女那里得知,之后每夜便坐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慰道:“睡吧,睡吧,有我在。”
皇上对他是真正的好,这件事李汜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觉着他补全了自己以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亲情。
他娘从小教育他,做人要知恩图报,他一直记着呢。
宫里负责教授皇子皇孙的是两朝元老方清荣方太傅,三公之一,帝师之尊,文采斐然,受的起尊敬,当的起重责,乃是本朝文人之典范。
入宫的第二个月,李汜对这个新环境也有了一些了解,也渐渐不再陷入梦靥中去,便就不需要人陪着了,虽说时常还会梦到他爹娘,但终归不是什么大事,承德帝见他习惯了便开始着手安排去崇书院的事了。
李汜第一次踏进崇书院的时候,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尤其方太傅领他进去,让当着众人介绍一番时,更是心慌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宫里人口众多,有点什么八卦趣事,不用多久就能传的人尽皆知,人人皆知永安王妃前不久去世了,皇上放下政务快马加鞭连夜去了趟蜀州,没多多久就带回来了永安王遗孤。
宫里见过这小王爷的人极少,原因就在于皇上一直把这人带在身边教导,听守夜的公公说,小王爷刚到宫里夜夜做噩梦哭喊着醒过来,皇上听说了,晚上还得去陪着,等人去睡了才回到寝宫。
承德帝膝下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没有一人得此殊荣,因此宫里上下都对这个小王爷十分好奇,今天瞧见本人,各个没出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李汜在蜀州的时候野惯了,也没点当主子的架子,丝毫没规矩,蜀州多山多树,他一天到晚跟着城里将士们漫山遍野跑,哪能见过这般仗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时候李弘烨他们原没有之后那般精明,出生就比别人高一等,天之骄子,又正是贪玩的年纪,简直是无法无天的混世魔头,一天天的不是欺负侍卫宫女,就是琢磨怎么偷懒。
李弘煊那时候才十一岁,说话就已经十分欠揍了,“太傅,这人莫不是个哑巴吧,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居然是个小哑巴,喂!小哑巴你会说话吗?”
此话一出,其他的伴读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赞叹四皇子聪明。
李汜觉得他和李弘煊从小不对付,估计就是这个时候结下的梁子。
方清荣将手背在身后,板着脸瞪了众人一眼,吓得他们立马噤声,随即蹲下身与李汜平齐,眼中带着笑意直视他的眼睛,“小王爷若是不想说话便不说了。”
抬头看了看这个面容和善的老者,李汜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直至李弘煊书桌前,深深吸了一口沉声道:“我爹是永安王,替大晋守卫边境多年,立下赫赫之功,与当今陛下同为先帝之子,我身为嫡长子,当应承他的位,于私,我为兄,你为弟,你当称我一声兄长,与公,你未封号只挂一皇子之名,按官阶来说,我在你之上,而你为下。”
此番言论一出四周纷纷静下声来,各个看向这边神色各异,李弘煊更是涨红了脸,死死咬住下嘴唇,凶狠狠的瞪着这个让他丢脸的人。
更凶的人李汜都见过,丝毫不觉得害怕,连心绪都没有一丝波动,依旧侃侃而言,“你目无尊长,罔顾伦常,以狂悖之言辱骂兄长,此乃一不敬;无视法度,私自议论以性命生死为大晋建功立业之忠臣将领,此乃二不敬;以下犯上,蔑视规章律法,此乃三不敬。不知四皇子可认!”
他每一个字说的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声音不大,带着点自信的大将之风采,却能够让在坐每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方清荣捻着胡须不语,只是眼神中赞赏之意藏也藏不住,就连望向李汜背影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满意。
李弘煊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身边宫女伴读哪个不是顺着他,一点都不敢反抗,除了在李弘炀他们那里吃过瘪,还没人能让他出丑,顿时气的脸又青又红张了张嘴还不知道从哪句反驳,颤抖着手指着李汜,险些气晕过去。
“好了!”一旁坐着的李弘烨出声了,“又不是三岁孩童,怎还是改不了这开玩笑的喜好。”
李汜将视线移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后者起身笑了笑,“你是李汜吧,我长了你两岁,你同四弟他们称我一声大哥便是。”
李弘烨以后是占了个温和自重的名头,年纪轻轻已然能看见那副引人作恶的伪君子风度,只是当时李汜年纪还小未能看出,再加上他本意也不是惹事,知道点到即止,恭恭敬敬弯了弯身行了礼,便收了浑身锋芒朝着自个儿座位走去。
旁观的众人依旧没有出声,李弘炀又朝着方清荣作揖,客气尊敬的说:“太傅可以上课了。”
这个意外之事其实不在李汜得意料之中,他早些来的时候,皇上派来的领路公公一路上把崇书院里几位皇子介绍了一遍,宫里很无聊,正以为能有人同自己为伴时,谁知就发生了这般的事,让李汜挺惆怅的,趴在桌上连连叹气。
“你能安静点吗?”
听见这声音,李汜猛地一下抬头看了看四周,就瞥见自己前桌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衫系着同色发带的一位小公子微微侧了侧头,容貌生的极好,年纪虽小已然有了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李汜呆愣愣指着自己鼻尖问:“你在和我说话?”
小公子点了点头,“你莫不是聋了?”
刚刚才和人吵了一架,李汜实在没心思再闹,只能憋着火气摆手,“抱歉。”
“知错就好,”小公子满意的点点头,“莫要吵我看书了。”
“你在看什么书?”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子不清醒的,下意识就问了这么一句。
“关你何事?”
“我爹书房里的书我都看了不少,咱们可以探讨探讨学问。”
果然,那小公子又看了他一眼,迟疑了小一会儿偷摸扔过来了几本,小声嘀咕着:“那成!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借你看看,一会儿还我,小心点别被方太傅给发现了。”
见他这么宝贝,李汜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抬头瞥了一眼方太傅,立马拿过这几本书随意翻了翻,每翻一本,脸色就变一分。
《少林十八摸》
《武当阴阳经》
《嵩山欲女剑》
《峨眉乾坤手》
……
谁知晓,多年之后深受百姓爱戴尊敬,被誉为当世青天,进退有度有礼谦和的祁子珩祁大人,小时候竟有看市井话本的癖好。
实在是人性堕落!简直让人为之唾弃!
那小丫鬟知道的不多,幸好还有个赵管事。
从他口中,季思好歹明白了自个儿到底是怎么死了又活的。
他死的时候是六年前,皇帝顾全了永安王府的面子,风风光光行了大葬,紧接着没过多久大病了一场,一众御医都束手无策,朝堂上下人顿时心浮动,暗潮汹涌。
也不知是否真有龙气庇佑,第二年开春渐渐有了好转,把那些人盘算许久的念头又给压了下去。
这病是好了,身子骨却没之前硬朗,朝中大臣开始纷纷上书求立储这事,大皇子一派说:梁王性行温和,束身自重,又加之是长子,当承大统。
二皇子一派不甘示弱,立马紧跟其后,洋洋洒洒写了几大篇文章,歌颂齐王当世才具,文武鼎然,嫡子之尊,按照以往宗法,立嫡不立长,自是最佳人选。
瑞王一派也赞扬他识才尊贤,责己以周,责己以详,责己以重,所言所行皆“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胸有邱壑当是能人。
除了原三皇子现秦王身体柔弱忙着享乐的李弘煜以外,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唇枪舌剑,下毒,陷害,暗杀,无所不用其极,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最后还是当今皇后在皇上寝宫亲力亲为伺候了三日,这事最终也就拍板定下了。
再威武的英雄郎,终归是抵不过情人间的绕指柔。
听完之后,季思长长叹了口气,他其实心中明白有朝一日李弘炀他们几个,定会为了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自古成王败寇是定数,但还是觉得有些怅然。
那边赵管事还在絮絮叨叨的汇报近日的情况。
这季大人属太子一派,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毒辣,并且深受皇帝宠信,在百姓中名声不大好,还有人编了首打油诗,天天在家门口打小人,恨不得他就此暴毙得好。
他这次受伤是因为礼部侍郎周铭贪污受贿一事,这事闹的挺大,还牵扯出许多官员,各个党派各个衙门需要受贿和被受贿得官员都是通过他,说好听点他是个串联作用的,难听点就是个拉皮条的。
其实这事本轮不到他这个户部侍郎处理的,怎么说也是越俎代庖了,你当人刑部是死的吗?当人大理寺真的是当和尚的吗?当人御史台是养狗的吗?
奈何太子设了个局,就得折李弘烨一臂,让他舅舅也就是原主顶头上司,户部尚书去唱了出独角戏,去之前许是抹了点辣椒,这人还没到皇上跟前就险些哭晕了过去,还麻烦人小公公扶着过去的。
跪倒在地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诉说,是自己没注意到周铭谎报礼部支出,若是早些时候细心点,周铭这斯怎么能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干出如此之事来,他愿意将功赎罪,希望能和刑部一起调查此事。
皇上不知处于什么心态,也许是被吵得心烦,也或许是知道刑部是李弘煊的,若是拿下了礼部,那他这个小儿子手中筹码便更大,那时候再想牵制就没这么容易,如此想着,便也同意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动不动还得被诅咒独孤终老断子绝孙做鬼也不放过你的事,曹为远那老匹夫才不会去做,他恨不得再娶十几二十个小妾来彰显自己的宝刀未老。
以前两人逛窑子的时候遇见过一次,那老家伙一把年纪都能当人姑娘亲爹了,还一口一个情哥哥好妹妹的叫唤,十足又辣眼睛又辣耳朵。
于是自然就落到了这个季大人身上了。
李弘炀挺狠,一点没遗传到皇后娘娘的仁慈大度,不仅想折了李弘烨的礼部,还想一石二鸟把李弘煊的心腹也给灭了。
他又安排了场戏,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人其实是戏班子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戏,一出接一出的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总之皇上念着周铭尽心尽力为国多年,罪不至死,抄了家判了流放本也就没事了,谁料太子殿下想到一出是一出,流放路上让季大人用周铭小儿子性命相逼,拿到了周铭手中一个账本,本想撕掉自己这派,把知晓的李弘煊那派的好几个心腹都给加上,到时等季大人回京在上朝参上一本,好戏就开锣。
李弘煊总归是年纪小,比李弘炀少嫖了几次妓,这出就没斗过,等反应过来时派出去逼问周铭的人传回来消息账本没了,这才慌了,幸亏他脑子还好好挂在脖子上,不单单是个装饰,一堆幕僚在后面出谋划策,还真让他猜到了账本在季大人这儿。
因此才有了季大人秘密回京遇袭一事,同时不见的还有账本,这事细细品来,也算是明白了。
赵管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
闻言季思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不忍心开口,只能在心中回应:死了,你家大人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想活也活不过来了。
在心里对所有事有了个大概,季思也没再左问问右打听的,即使他的确很好奇六年前那场大比状元郎是谁,丞相家小少爷再何处当官,永安王府的人回没回蜀州,可这些事他若是问出来,那问题就大了,只能强忍着好奇安心养病。
这期间府里来了群人,说是户部当差的同僚,听闻他醒过来特意来探望的,季思心中挺怵的,毕竟朝中这么多官员,饶是自己记性再好也总有漏掉的,万一这漏掉的恰恰是和季大人关系最好的呢,生怕露出马脚,冷着张脸一字不发。
这群同僚是真心来探望还是假意来看热闹的季思不知道,只是有几个对着他哭的眼泪都止不住,那声音,那仗势,瞧着倒像是谁家死人了一般,若不是他们年纪看起来比自个儿大上一轮,季思都要开始怀疑这是季大人留下的种,而自己年纪轻轻就背了锅喜提几个大儿子。
虽说季思全程只说了两个字,“嗯”“好”,除此之外就是点了点头,但这场会面却还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事后赵管事说这里面许是有瑞王和梁王的人,摆明了是来打听消息的,幸亏大人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这样他们回去自然无法同自家主子交代,大人冷言冷语相待,端的是高深莫测让他们也摸不着头脑,实乃上上策。
听完赵管事一通分析,季思算是明白这人为什么是李弘炀的人了,他估计李弘炀是自己开了个戏台班子,闲来没事就和属下乐呵乐呵,一看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戏简直不要太多。
之后又过了几天,季思终于得到了大夫点头,能够下床走动,只要别做太过劳累,慢慢用药物调养,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了。
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季思时刻记在心中,再三保证不喝酒不运动一切以身体为重,于是第二天就盛装打扮了一翻赴约去了。
这场酒宴是几个同僚替他办的,说是病床上躺了许久去晦气,季思倒不是真是给他们面子,仅仅是因为府里人多口杂,总有一种除了自己全是敌人的感觉,一些问题想问也没法问,想说也没法说,生怕露馅,这才借着这场酒宴套套话。
户部这几个人瞅着也不是什么好官,一场普通酒宴愣是搞得跟青楼一样,特别堕落,靡靡之音吵得人头疼,最终在季思耐心终于快用完的时候,他们话题说到了重点。
其中一个人说:“听说大理寺要重审周铭的案子。”
另一个笑了笑回答:“这事不都拍板定了吗,怎么又要重审啊,呸!魏仲廷那老匹夫是打算和太子殿下杠上吗!”
魏仲廷?
季思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大理寺卿,两朝元老,为人正直无私,一辈子无儿无女都在为了了晋朝付出,当的起一代贤臣的名头。
他这头在胡思乱想,那边又有一个人开口了:“不是,听说不是魏仲廷的主意,是祁子珩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季思听见“祁”字的时候心跳会下意识加快起来,也没注意到底是哪个“祁”。
起先说话那人猛的一拍桌子大喊起来,“这祁子珩不就仗着背后有祁丞相,不就是连中了三元,当了状元而已,这些年行事越发嚣张,明明按着官阶来说,他比大人低一些,平日里架子倒是端的足,摆明了没把我们大人放在眼里。”
听他说完,季思才确定了这个祁子珩是谁。
祁然,子珩,祁子珩。
还挺好听的。
原来这人中了状元,如今在大理寺当值。
他在心中把这个名字细细念叨了几遍,像是一股温热的涓涓细流涌出,扩散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带来丝丝甜蜜暖意。
不过是连中三元而已。
好一个而已!
近几十载以来,除了当今帝师当年才情冠绝天下的方太傅,还有谁连中过三元,更不说祁然本身是打算当侠客的,一个半路出道的文人夺了榜首,他居然说不过而已,这人若是有本事不妨也去中一个而已。
季思端着杯子侧头看了看说话这人,冷冷笑了两声。
其他人本来是打算激他一激,再顺着他话骂下去博个好感度,毕竟季不言和祁子珩互相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以往这种时候季思骂的比他们都起劲,有时候骂激动了,还把祁丞相也给骂进去了。
所以此时众人被他这笑声弄的摸不着头脑,都拿不定这是什么意思,是开心还是被气疯了,互相面面相觑也不敢搭话。
还是拍桌子那人打破了平静,估摸着这场酒宴主人就是他,侧了侧身一凑近季思耳边,笑的很是淫邪猥琐,一脸神神秘秘的说:“大人这几日在府里是不是闷坏了,前几日探望时就知大人心中烦闷得不到疏解,故而下官今天准备了个惊喜,还望大人喜欢。”
季思也是混过烟花巷子的人,临安出了名的青楼里都能挂上名,因此对这种笑容格外熟悉,觉得这个同僚脑袋圆嘟嘟的像是个包,里面许是装了草,简称草包。
自己那是心中烦闷吗?
那明明是忧心自个儿年纪轻轻就尝试了喜当爹的苦恼。
他这还没怎么着,那头说话那人拍了拍手,紧接着就走进来几位白皙秀美,娇羞可人的美人,各自手中抱着乐器,盈盈福身,举手投足间飘起一股女儿香,似有万千风情。
她们行了礼就开始抚琴弹唱,吴侬软语一出声,就勾了在坐几位大人骨头都酥了,顿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食色性也。
人吃饱喝足脑子就开始不怎么清醒,当旁边这几人那群姑娘拉进怀里一边调笑打趣,一边推开门往其他房间走时,季思只是望了望外头的明晃晃的太阳,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谁知下一刻嘴角边上就感觉一股凉意碰到了酒杯,他收回胡思乱想的念头,就发现不知何时屋里就剩自己了,侧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一姑娘正依靠在自己身上,身上淡淡的香气直往鼻腔中钻。
这姑娘生的极好,一双眼双瞳剪水顾盼流莹,眉黛青山我见犹怜,手指若有似无的划过李汜胸膛,说话声轻柔娇媚,“可是九娘不美,大人连瞧都不瞧上一眼。”
若是一般男子早就被迷的三魂不见七魄,怎奈何季思非一般人,他是个断袖,还是个心有所属的短袖,除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没有点其他感想,对这个烂摊子只感到头疼。
当着别人他也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强忍着不适,露出抹淫邪的笑容,拍了拍这女子脸蛋,“这不是被迷的失了神吗!”
这女子被他逗乐了,又往他这边靠近了些,玲珑有致的身材紧紧贴合着季思手臂,激的他头顶一麻,急忙道:“如此这样也太无趣,不如今日玩些不一样的。”
一些达官贵人大多有些怪癖,九娘也是见过,在心中啐骂了句“恶心的色胚子”,表面上还得笑的甜腻,一副乖巧好奇的模样,“大人说的是何不一样?”
季思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一旁的里屋,“咳咳,一会儿你装作被我非礼的模样,然后往里屋跑,我在后头追着你,知道吗,咱们玩一出小娘子独守空闺屋,登徒子撬门行不轨。”
他想的好,等这女子一进到里屋就推门出去,事后再用府里有事搪塞过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九娘听完后,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啖狗粪的下贱之物”,面上依旧笑着说:“大人真是厉害,如此倒是有趣了许多,那九娘现在该做些什么?”
“叫两声吧。”季思摸着下巴想了想。
“如何叫?”
“看过话本吗?被非礼的那种叫法。”
越发觉得季思不太正常的九娘一咬牙,一狠心,紧紧捂住衣领后退,一脸的惊恐:“你是谁,你要干嘛,怎么进来的,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被这姑娘的入戏程度打动了,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挑着眉,邪魅笑道:“小娘子,来与我行快活之事吧,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九娘十足尽责,眼眶红红,险些哭出来,浑身颤抖着,“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非礼了,救命啊!”
说着就转身掀开珠帘往里屋跑,季思见时机差不多了,立马拔腿就朝着门口走去,手指刚碰到门栓,就感觉一股气流涌了过来,下一秒胸上就受了重重一脚,飞到半空中又直直下落,扬起灰尘。
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大人,对不住,下官力度没控制好。”
季思望过去。
祁子珩,真他娘的帅!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还好没摔到脸!
这是他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
“大人走神了。”赵管事恭恭敬敬答道。
听着这话,季思才放下手中茶杯看向下座的祁然,这人性子沉稳了许多,没了少年轻狂,反倒多了些成熟稳重,若是以前早就坐不住拂袖而去了,才不会如现在这般不动声色。
季思心中思绪翻涌,千言万语快要宣泄而出,张了张口却问:“祁老丞相身体可好。”
“尚好。”
“祁大少爷身体可好?”
“还行。”
“祁小姐身体可好?”
“……不错。”
“那,管家身体可好?”
“……。”
“府里……”
“季大人,”他话还没问完祁然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甚是担心这般下去,这人估计能问到丞相府养的那只大黄狗年初下了几个崽去,“府里一切都好,劳烦大人上心了。”
“哦,甚好甚好。”季思有些可惜的出了个声,他其实是想问祁然这几年过的如何,在大理寺当值可开心,是否……是否娶妻生子,却忧心贸然开口显得突兀,就想先问问祁丞相,还没问到重点就被打断,随后又只能安安静静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茶。
祁然抬头瞥了他一眼,拿不清他这是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本就瞧不上季不言这种奸臣,只是这些年越发学会做人,知道有些人即使再看不上那不能得罪,表面功夫得做足,要不然出去别人还当他们丞相府没有规矩,嫡系子弟就是这般处事待人的,说出去闹了笑话不说,于他们祁家名声不好。
两人所属衙门不同,平日里自是没有多少机会打交道,只知这个季大人“声名在外”,今日这事说起来实属意外,他当时和大理寺的同僚出外差,正打算用午膳,其中一位同僚神神秘秘的领他们来了这地儿,见其他人无异议,他也不好扫兴,只当一会儿不看不闻不听,谁料路过二楼一间厢房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女子的呼救声,后面还跟着一猥琐男人的调笑声。
连想都未想,直接破门而入,把人踹倒在地后这才看清楚面容,心下明白这梁子结下了,只是若再来一次,他同样会踹上这一脚,不为别的,只为心中痛快。
季不言这厮心胸狭隘眦睚必报锱铢必较,半分没有君子之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倒尽人胃口,别人欠他一毫得十倍偿还,更何况自己这一脚把他踹晕过去,这事想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祁然心中想了无数个法子,衡量着利弊,就等季思开口,怎奈这人挺耐得住性子,不急不慌,越是这样越让人觉着他不怀好意,许是在想怎么将自己一军,如若可能兴许还想把祁府也拉下水。
树大招风这理他明白,想了良久祁然决定先占先机,率先开口:“季大人身体可还有不适?”
“……啊……”本来正埋头思考怎么同人套近乎,被他这么一问,季思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挺好,无碍。”
祁然点了点头,继续语气淡淡道:“方才下官救人心切,未曾想到误伤了季大人,乃是无奈之举,还望季大人海涵,但是依照本朝律法,官员亵妓当是带罪受罚的,更何况季大人还在告假期中,本就应卧床休养,如此之举实属不妥。”
季思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道:他把大晋律令背的滚瓜烂熟,能不知道,要是不知也不用辛苦自个儿想了这么一出戏,事情没解决,还白白受了一脚,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唉!失算了失算了。
心中这般想着,可是嘴上季思却道:“我若说,我在同那姑娘唱小曲儿你可信?”
祁然表情未变,依旧那副三分客套七分疏远的笑容,“季大人唱的莫不是,美娇娘独守空闺屋,登徒子撬门行不轨。”
“……”
给你台阶你怎么不下呢!
季思瘪了瘪嘴,对祁子珩的不识抬举表示唾弃,想着这人以前连满脑子只有武侠话本,天天念叨的都是行侠仗义,又因为丞相府规矩众多,连自渎都不知,还是自个儿教的他,怎么现在对这些淫词艳曲倒清楚得很,哪还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要是让那些闺阁小姐知道,估计各个得哭晕过去,简直令人发指。
那头祁然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也懒得继续在待下去,起身微微俯身而言:“季大人若无大碍,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也不便叨扰了,等改日大人休养好身体,下官再备上薄礼登门拜访,还请大人放心,今日这事定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
自己话还没说几句,这人倒是急慌慌的同自个儿划清界限,季思连忙放下茶杯凑了过去,着急道:“不急不急,不如一起用了晚膳再走不迟。”
“不用劳烦季大人了,下官一会儿还得回大理寺一趟,”祁然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刚到门口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了,季大人因伤告了假多日未上朝,想是不知,昨日滇都那边上了折子,周铭前不久自缢,死了。”
季思一开始还没想起这周铭是谁,愣了一会才皱了皱眉头。
“说是享乐惯了,受不住滇都那边恶劣的条件,所以说世事难料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日的提前更了啊,周日可能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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