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宋闻的女儿
云家，祠堂。
外面明明是正午时分，祠堂内却昏的令人心生恐惧，仿佛这无比神圣之处暗中饲养着什么妖魔。
“少主在这里好好思过，不要再生什么是非了。”白发苍苍的妇人低头说道，“家主她，只是一时动怒，过几天便会放少主出去的，少主向家主服个软，她是您的亲姑姑。怎么会真毁了少主，只是少主千万不要再谈那件事了。”
黎月明浑浑噩噩。
他只觉自己要死了。
铁链锁住四肢，把他悬在半空中，细若发丝的银线顺着手腕动脉扎进体内，潜入骨髓，动一下四肢百骸便会传来无比剧痛，手腕渗出的血一点一滴，滴答滴答，渗进昏暗的地下。
他看不清东西，意识也混沌不堪，可他并不会死。
棠晚晴，不许他死。
她留了一缕灵力在他心脉处，这缕灵力能保他无论受多重的伤都留一条命，在此刻便是最好的刑具。
“我不……”黎月明咬牙，“我不认她！”
他就是死了也不会再认棠晚晴做姑姑，她不是他姑姑！
“少主这又是何必。”妇人皱眉，“之前不一直都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不肯接受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反抗的心思，黎月明脚踝上的铁链收紧，骨头寸寸被碾碎的疼让他清醒了几分，咬牙不痛呼出来。
“少主可知，祠堂下埋葬过多少任‘少主’的尸骸？”
黎月明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他父亲，叔父，伯父，叔祖父……
因为他们都不肯屈服。
妇人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从小看着黎月明长大，知道他脾气倔，他父母去世时黎月明才五六岁大，就闹着要查清他父母去世的真相，直到现在。
她清楚，黎月明是劝不动的人。
罢了。
妇人目视前方，云家不只有一个黎月明，她是云家的族老，自然要替全族考虑。
“楠姨，少主怎么样了！”云念抓住妇人的衣服，“少主，还好吗？家主消气了吗，少主还要被关多久。”
妇人摇摇头，不顾她阻拦的离开。
“她是族老，你问她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云念回头，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云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云棋拍拍妹妹的肩膀做为安慰：“贺家主很快就会过来，只是隐世六家同气连枝，即使是贺家家主，也不好干涉云家家事。”
云念不明白：“少主到底犯了什么错，家主犯得上重罚少主，还有白叔，他真的背叛了少主吗？”
“在贺家主和宋姑娘来之前，找机会把这个给少主戴上。”云棋把一串贝壳手链塞进云念手里，无视她的一连串疑问，“程小姐如果来找你，你就跟她走，不要等我，我有别的任务在身。”
云家要乱了。
云棋转身离开，去往高出云家所有建筑一头的楼阁。
那是云家例任家主，不对，应该说是云家家主一直的住所。
毕竟云家的家主从来都只有棠晚晴一个人，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少主”成功继位，成为家主。
棠晚晴靠着贵妃椅，听着属下的汇报，懒洋洋地抬抬眼皮：“他倒是有几个忠心的属下，人刚进祠堂，贺敬宇就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云楠神色不变：“贺家主实力深厚，又与少主为至交，想必是提前在少主身上设置了什么保险，倒是跟他一起前来的那位宋姑娘……”
棠晚晴笑着问道：“那位宋姑娘如何？”
云楠道：“仙骨全无，灵力微薄，属实废人，比之程小姐，并非良配。”
棠晚晴笑意更盛，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匕首穿过云楠的脖颈，将她钉死在墙壁上。
“蠢货。”女人清丽的容貌上满印轻蔑，“她是宋闻的女儿，怎么会是废人。”
与程曦来相比并非良配？
区区贺家的人也配得上宋闻的女儿？
棠晚晴颇有些头疼：“你们这些人，怎么比我老的还快啊。”
培养心腹很麻烦的，她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
在场其余属下都了解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性格，也或多或少从老人那里听到过服侍她所需注意的事项。
棠晚晴逆鳞有二，一为养姐，夕云十二阁下落不明的阁主宋闻；二为师尊，千年前为设立大阵而羽化身亡的修士。
今日少主黎月明之所以被关进祠堂，便是因为触动了棠晚晴的逆鳞之二。
想想不久前的场景，属下们心中仍然发慌。
“家主，这贺家主——这宋姑娘与贺家主，见，还是不见啊？”云家大长老站出来，“若是不见，恐怕……”
他是云家第十七任大长老，见过棠晚晴最癫狂的模样，那时宋闻带走了程家小子，又一次失踪，却连一个字都没留给棠晚晴。
那时云家前少主与外族女子的私情曝光，棠晚晴不顾阻拦，诛杀了两人，将彼时只有四岁的黎月明接回云家自己亲自扶养。
云家大长老在心底叹了口气，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家主对少主无比纵容，是已经精神病治好了，自己能平稳退休了呢。
结果今日少主发觉父母死因，二人大吵一架，家主的病情好似更严重了。
云家大长老心累。
“当然要见。”棠晚晴唇角翘起，“她是宋闻的女儿，便是我的外甥女，哪儿有外甥女找姨母，姨母不见人的道理。”
云家大长老：“是。”
你是神经病你说的最有理。
“去把黎月明放出来。”棠晚晴吩咐道，“对了，她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许阻拦，云家人见她如见我，违令者诛杀。”
云家大长老：“是……”
反正云家和其他五家不一样，云家的人都是棠晚晴收养的孤儿，云家是棠晚晴一手建起来的，也没人能打赢棠晚晴，棠晚晴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看那宋姑娘精神状况比棠晚晴稳定多了，她当家主没准要比棠晚晴当家主靠谱的多。
云棋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宋姑娘居然有这般能耐。
墙上的云楠拔出匕首，去祠堂放黎月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