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素玉簪

    今晚的晋安城，热闹非凡。南安大街灯火通明，黄府在南安大街东头，左边是街，右边一整片都是黄府的园子。天色已暗下来，黄府整个院子人来人往，天都暗了还没吃晚饭却一个兴高采烈的忙得不亦乐乎。老太太更是一下午都在门口等着，媳妇、孙女，丫鬟婆子一大堆人伺候在旁边，这会天都黑了也不会去，大家只好陪在她身边一块等着，黄音就是怕母亲等，所以头天让送信的人特别叮嘱，今天下午才可告诉老太太，可是老太太一天女儿女婿和宝贝孙女晚上就到，下午就跑门口来等着了。她知道自己可能只能等女儿这一回了，儿女也都明白老太太的身体，所以都只陪在她身边，劝过一次便不再劝了，反正就算在门口也没事，现在是六月间，晚间外面比屋里还凉快些，便让她在这里等着。

    一阵马蹄声传来，大家脸上又兴奋了一些，不一会，马儿便到了跟前，小厮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太太跟前道；“来了，老人，姑爷的马车已进南安大街了”。

    老太太激动得站了起来，边招呼媳妇；“快摆饭，都饿坏了都”。媳妇好笑的上前扶着她道；“娘，才进大街还得一刻钟呢！我这就让下人准备着，保证让妹妹和妹夫吃上热乎饭。”说着边把老太太搀坐下，又回头吩咐让厨房准备上菜。

    萧婉是一路睡到晋安城的，但进了晋安城就醒了，站在车窗旁看着街头的灯火和街上的路人和叫卖的小贩。城主来，整条南安大街都清理过的，小贩和行人都在路边一定范围内。马车一路通行无阻向黄府而来，站在门口的小厮丫鬟们远远就看到马车过来，一阵欢呼，“来了来了，老太太，姑娘来了”。老太太这回直接起身走到大门口处，向远处看去。桃儿是见过老太太的，看到老太太迎到门口，赶紧报给夫人，黄音一听吓得不轻，赶紧抱起萧婉并命车夫快些。车子一到门口，小厮赶紧把凳子放好，桃儿跳下车，回手接萧婉，铃儿扶着黄音下了车，黄音赶紧跑过去抱着母亲，嗔怪着道；“娘，您说您，怎么等到这来了！”老太太只是笑着道；“没事，就是想你了。”黄音接过萧婉抱到母亲面前；“娘，这是婉儿”。老太太伸手摸了摸那可爱的小虎头，喜欢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黄音赶忙掏出帕子给母亲擦眼泪。萧婉看着老太太，确定自己未曾见过她，却又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

    “见过母亲大人”萧宇上前行礼道，萧妙拉着父亲的手过来，这会也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行礼，“妙儿见过外祖母”。老夫人一伸手，萧宇起身站在一旁，萧妙则上前拉住老夫人，“妙儿可想外祖母了，祖母可有想妙儿啊？”老太太一天更乐了，“想，想，想，我的妙儿可乖呢”。边说边由着众人搀着进了大门，上了软轿向大厅去眼睛却一会看看女儿，一会看看萧妙萧婉姐妹，眼里说不出的喜悦。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这是最后一次见女儿女婿和外孙了，眼里有喜悦也有留恋。

    萧妙那跳脱的性子是坐不住的，一早用过早膳，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和表姐妹往后院去了，黄府旁的园子里有练武场，马场，边上还有药田和菜园子，萧妙每次来都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几个表哥每次都要被她揍一顿。

    黄音则带着萧婉陪老太太说话，萧宇则去看晋安城的汇报。在晋安城住了半月，萧宇把每一处的民生，各处需要改进的地方，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准备起程往下一站。却说这晚吃过晚饭，老太太把几个至亲的人留了下来，先拿出一只通体清透的玉簪送给萧婉；“这簪子还是我年轻时老爷一次外出游玩时给我带回来的，温润，却又不是咱们所见过的玉，我很喜欢，却又不舍得戴，怕如玉镯一般毁坏，是也一直收着，所以你俩都未见过，今儿就留给婉儿吧！”说完又拿了一只血玉镯给萧妙，镯子原本是一对，是嫁过来的时候老夫人给的见面礼，那时候年轻，跟着夫君出去玩，在山间摔了一跤给摔坏一只，后来就一直存放着，未曾戴过，连儿媳妇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没给，今天拿出来给萧妙，几个大人心里都是一紧，老太太这是交代后事了！果然。老太太把自己这些年各儿孙孝敬的东西，全分了出去，最后让萧妙把萧婉抱到面前，摸了摸俩孙女的头，挥了挥手，让大家下去休息。秦嬷嬷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自己亲自服侍老太太躺下，再出来也给等在外面的儿子和儿媳交代了后事，儿子儿媳也明白，秦嬷嬷年岁已高，在老太太身边这些年可以说是相互牵挂着的，如今老太太将去，母亲怕是也将不久于人世，是也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去了。

    萧宇一家本来打算第二天启程的，看老太太的架势，大家都心知肚明，各自回去歇下，黄音本想服侍在母亲身边，却被母亲给赶了出来，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和夫君回去歇着，却又怎能睡着。迷迷糊糊躺了一夜，天未亮，就有婆子来报；“老太太去了”黄音终是没忍住，放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