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十)
弄戏人生无幕台,断刀乱影扫黄埃。折柳瘦衣欲飘絮,不见故人不辞衰。乱野兵马横尸体,路折兵戈血百里。不闻山中狼啼月,稀听草笼泣孩音。
不知谁家跑丢了鞋子,圆头圆脑的虎鞋沾满泥淤,又见得一只瘦弱的枯瘦手掌将之拾起。
鹰角城战事才过三两时日,而【石玉城】又传来坏色消息。
苏泊这时仍旧在阳州养心山水,这消息传入他耳之时,战局早已作定,难去力挽狂澜。
“陛下,还请回京,以护得龙体为安。”
他旁边公公,抱了拂尘,尖声细气的如若声道破损的女子。
“回京城?现在到处动荡不安,四处暗流涌动,你难道觉得我回京就坐得安稳吗?”
苏泊冷目扫了他一眼,让他胆寒得往后退了几步。
“庆公公,你就少些言语吧,父皇如今正烦心事,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苏欣月往苏泊旁边跨了一步,贴着他的手臂撒娇:
“父皇,我觉得庆公公说得也不无道理,您是这天下的主心骨,若是你都不能好好保重身体,那这天下要来又有什么用?”
“欣月,你先回你的东山郡去,你人出来的久了,那个地方也不平静。至于颜路先生,你是雲仲子的学生,我想听听你对如今局势的看法。”
颜路随公主左右,突闻苏泊询问,亦往前多行一步,来自他的身侧。他心生难堪但不露其表,如今天下衰颓,苏氏王朝已是强弩之末,而自己就算诸多计妙,也不过延缓败盛之期。
思至此处,颜路说道:
“陛下,这些乱民趁机发难,想必是早有预谋的,否则这匪寇之流,怎会知道朝廷积弱?恐怕是朝中出了逆臣…”
“在着,南壤地势已去,西荒地乱流民,北边司家盘踞不知其忠义,唯有东边才是磐涅之所。”
“余以为割乱地,舍叛居,以【西山】为篱,【肠江】为界,固守富饶之地,平内乱,生养民,驻以富饶,再思谋略。加一二十年,再出整兵马,出界河,收复失土。”
颜路再拜之:
“还望陛下考虑。”
苏泊禁手而立,面作愁苦,而言之:
“割地容易,复收难为,只怕是舍肉倾狗,一去不回。”
苏欣玥揣摩手脚,再进之好言:
“父皇,可要我调之兵马,平之南壤?”
“路途远至,我已经让人前去,朝中势弱,但不能真弱,若任之欺之,那人人欺之。只是未曾想到,天下病深,父王刚离世不久便一起爆发了出来。”
苏泊所思谋远,但在这诸多病因一起爆发之下,他若无通天之能,也只能暂时选择观望,谋以后定。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信【北疆】司家还坐的住。
说起【司家】那就要说到(司桓山),这人乃是【西武王朝】的奠基人,是开疆拓土的功臣,他在之时,纵横四野,天下睥睨,拜之武帝,何人敢欺?
听说他死之后,其威名仍旧震慑边境数十年。
“废话!只要我们【司家】驻在这里,这天下谁人敢动?”
司锦崖一身威严,静坐堂上,堂中人员若干,皆是司家亲骨。
“父亲,此时天下已乱,先皇崩陨,正是我们回京的好时机啊!”
“回京?回去做甚,只要西武王朝,还在,我们便要固守北疆,不得擅离。这个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
司锦崖一声呵斥,只叫人胆寒若惊,就算是他的亲儿子,也只能把头压得更低一些,以免触怒他。
“司将军,此是陛下亲书,特召【晋武侯】回京。”
来者,(朱育文)正是洲寻老人的徒弟,此时他怀抱【君途剑】赫然立于堂前。
【晋武侯】宇文杰,长跪堂前,不敢抬头,一方是【司家】,一方是陛下,两方难为,他不知如何抉择。
陛下早年于他有恩,多年交好,若是只要自己回京,他定然不作犹豫,提马而回。
但是此时召他回京,定然是要他手下兵马,可兵马之事,又怎么可能让他一人私调?
这里可是【司家】!
“你在威胁我?难道不知道我们【司家】与皇权共位?一张圣旨,仅如脏土。想要司家的兵马调离北疆,就算先皇陛下亲自来此,也得仔细斟酌才行,你又是何物?”
司锦崖正坐于前,目光冷凝,神色未有变之。
“此乃【君途】,剑至!如君亲至!”
朱育文心惊胆颤,只觉得一股股肃杀之气席卷而来,这种气势,也只有在司家才能见到,只有在尸山人海中出来的人的身上才能见到。
一把【君途】恐怕镇不住啊!
“我说了,就算先皇陛下亲自来,也不行。”
“那要如何?司家才肯调派兵马。”
朱育文对此情况也只能祈祷师父在天有灵帮他一把,他这点道行,面对司锦崖这尊大山,完全撬不动啊!
不过【司家】对陛下的称呼未变,想来是没有叛变的,他只能孤注一掷。
哪知司锦崖听他这样一说,顿时换了脸色,屋子里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变得舒缓起来。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清宁来北疆。”
“清宁,原本的【天宫】,可是她已经逃离京都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到了哪里去。”
对于清宁的事情,他也听到过一点风声,好像是盗窃了皇宫至宝,逃走了。
咔嚓——
司锦崖手下的扶手被他直接捏碎,碎裂的声音让这个地方安静的可怕,朱育文感觉到自己已经置身地狱,每个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审判一般。
“逃走了?她怎么可能逃走?你们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
司锦崖的语气没有平时的稳重,隐约的颤抖着声音,似乎在压制着某种怒火。
这里的其他的人都在躲避,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跪在地上的宇文杰,更是直接趴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上的缝隙。
“她…她逃了,陛下…陛下正在追捕她…她盗走了皇宫的至宝…”
朱育文也感觉到了,这里很不妙,自己就不该来这里…他说话的声音都在害怕。
“混账!”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