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咱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秦楚玉的房门大开，沈安宁犹豫半秒后，平复了一下局促不安的心情，抬脚走进去。
“回来了。”秦陆离眼皮也没抬一下。
“屌毛！”沈安宁奔向昏迷的时枫。
蓦然，寒光闪过，那把弑神直挺挺插在地上，挡在时枫与沈安宁之间，剑鞘上的红宝石反射出幽幽血光，宣示自己的地位。
秦陆离睁眼，面带微笑：“过来。”
此时不可违逆秦陆离，以免激怒他，和时枫双双丧命。
“怎么回来了？”
沈安宁还在思考措辞时，秦陆离继续问：“是来救他吗？”
不语。
秦陆离的食指敲击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明明是微小的声音，却能抨击内心，激起深处的恐惧。
眼看沈安宁迟迟没有开口，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言不讳：“你有多少瞒着本王的，不妨说说。”
沈安宁知道，秦陆离就是揣着答案问问题，目的就是想要自己亲口坦白。此时但凡掺杂谎言，他都能听出来。
“你想的没错，我与周西辞相识，自然也与时枫相识。”
秦陆离轻笑出声，像是早已料到。
自她跟那个废物一同返回时，便明白了一切，周西辞还在时，那一幕也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还有呢？”
沈安宁笃定回答道：“没了，我保证！”
“是吗？”秦陆离目光转向她腰间的灭神刀，“那把能割开锁链的匕首呢？从何而来？出自谁手？”
若是能寻出能够锻造出这等神器的铸剑师，给盛秦士兵每人配备一把，必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沈安宁心虚地摸了摸灭神刀，弱弱回道：“这个……是我在……不夜城捡的，兴许是哪位江湖侠士遗失，我见它锋利度不错，就想着捡来防防身，取名「灭神刀」。”
“灭神？倒是与本王那把弑神有相似之处。”
秦陆离朝她勾勾手指，眼含笑意，却是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每次他露出这种笑，准没好事。阴晴不定的瘟神，最是折磨人。
她试探着把脑袋凑过去，悻悻一笑：“王爷有何吩咐？”
秦陆离凤眸微醺，笑得万般魅惑：“你觉得，本王傻吗？”
“回王爷，王爷日理万机、七窍玲珑、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和「傻」字毫不沾边！”
沈安宁一通彩虹屁乱放。
“可是，有人拿本王当傻子啊。”
“谁啊？吃了熊心豹子了，竟敢愚弄王爷！”
“你觉得，该当如何？”
“五马分尸后再碎尸万段，死不足惜，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沈安宁只望能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大恩大德放了自己和时枫。
“株连九族倒不至于，沈丞相为盛秦鞠躬尽瘁，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沈安宁噎住了，把方才自己说的话全顺了一遍，想想到底是哪儿说错了。
“嘿嘿，王爷，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她的大眼直转，勃然大悟：“误会，那是个误会。”
见秦陆离面不改色，不为所动，她只好换了张认真的表情：“王爷，那把灭神，的确是机缘巧合之下所得，至于是哪位铸剑师的杰作，我并不知晓。”
“说说周西辞怎么回事。”
沈安宁当然不可能把不夜城布防图的事儿说出来：“不瞒王爷，之前跟王爷说，我被卖去乌溪城做营妓，是周西辞救了我，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秦陆离眸光暗沉下来：“那你为何那日要欺骗本王，说你们未曾见过？”
“我知道，王爷眼中容不下沙子，我怕被当成通敌，才隐瞒了真相。”
沈安宁语气一本正经，秦陆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也没能看出一点破绽。
“你现在是盛秦的大祭司，却主动要跟周西辞走，不仅仅是担心本王寡不敌众吧。”
秦陆离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沈安宁身侧，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眼中寒气逼人：“而且你知道，他绝不会杀你，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
沈安宁被这怪力惊得差点站不稳，连忙解释：“王爷英明，的确有别的原因。”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当时只是单纯为了骗你！
“说来听听。”
沈安宁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说辞：“我欠他一条人命，自知今后或许再难相见，便趁此机会报恩。一来可以还了这恩情，二来也不会耽搁祭祀。”
“大祭司可真是重情重义，恰如其分。”秦陆离躬下身说道，话语中透露着一股神秘莫测。
沈安宁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眼角瞟了一眼时枫：“王爷，既然如此，我能不能把时枫带走啊，他是沁悦的恩人，绝不能死。”
她继续嗫嚅道：“咱是堂堂正正的盛秦人，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对吧。”
“你既与周西辞相识，他便不会动你分毫，即使如此，还要回去？”
“还是那句话，待我还了这份恩情，马上回来。”
秦陆离的手离开她的肩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本王也并非毫无人性的冷血之人。”
沈安宁一听，感激涕零，立马冲向时枫，生怕慢一秒，秦陆离就会反悔。
“小离子，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一定要打好掩护。”
沈安宁搀扶着时枫，一路绕过巡逻侍卫，历时整整一个半时辰，才出皇宫与周西辞汇合。
“来不及细说了，立刻把时枫一同送去将军府！”
沈安宁累得汗流浃背，跌坐在地上喘息未定。
吩咐过后，周西辞收敛那标志性的邪笑，似乎体内的猛兽被唤醒，周身笼罩着一股煞气。
“你们先行一步，本大人去去就回。”
“别！”沈安宁一把拽住周西辞的衣袖，“这个时候，秦陆离的人估计在清理清尘堂，你贸然过去，讨不到好处。”
他冷声道：“难道本大人要眼睁睁看着下属被伤得半死不活了还能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气不过，但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沈安宁边说边将周西辞往回推搡：“来日方长，养精蓄锐，他人总不能跑出盛秦不是？”
“走了走了，别犟了大哥。”沈安宁直接拉着周西辞的大手，在前方用力拉扯。
周西辞感受来自手心的温度，心中的怒气竟减了几分，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我们要连夜赶往义凜城吗？”
周西辞上前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再次露出妖孽的浅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安宁受苦呢。”
沈安宁听得汗毛倒竖，手臂上出现细密的鸡皮疙瘩：“噫！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我不是一直这么说话吗？”
我呸！是谁刚刚就像从地狱归来的鬼怪？！
“所以，我们要去哪儿？”
周西辞眼望前方：“自矜陌上繁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