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折磨你
日落西山，霞光满天。
是夜，玉轮藏于云层，忽隐忽现。
走完一系列程序后，奉常派人将沈安宁及其祭从领进清尘堂。
这里便是历代大祭司所居之地，位于皇宫南面，源于学者所言「南向为尊」。
整栋建筑以白色为主，庄严而肃静。经过建筑巧匠的精雕细刻，气势不凡，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独树一帜。
“大人，大祭司已带到。”
清尘堂中，佛祖像前，有一黑衣男子跪在蒲团之上，一丝不苟，直如竿支。
侍卫走后，沈安宁上前行礼：“见过奉常大人。”
奉常位列汉朝九卿之首，地位崇高，掌建邦之天地、神祇、人鬼之礼等，也管理祭祀之事。
此人身份神秘，一直以来，以一银色面具示人。
看身形修长，后背挺拔，只能判断是一男子。
奉常对着佛像虔敬一拜，才缓缓起身：“大祭司。”
两人对视之际，沈安宁竟觉着这双眼十分熟悉，但确实从未见过盛秦奉常。
他随意扫了一眼身后之人，笑道：“大祭司好胆量。”
沈安宁盈盈一拜：“大人说笑了，只是这选中之人，的确是我盛秦的天之骄子。”
闻言，秦陆离的表情更难看了，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似乎会随时喷射出冰碴子，扎在沈安宁后背。
秦楚玉倒是一脸淡然，接触到奉常的视线时，礼貌地温柔回以微笑。
奉常意味深长道：“自今日起，你们三人便要在这清尘堂进行五日浸礼，期间不得踏出清尘堂半步。”
言到这里，他拍了拍手，六名绿衣宫女各端着一个木施从外而进，整齐地站成一排。
“这里是进行浸礼时的服装，另一套是为祭祀仪式而备。”
沈安宁瞟了一眼道：“有劳奉常大人了。”
奉常点头示意：“话已至此，不再多说，望各位能给盛秦一个圆满的祭祀。”
“恭送奉常大人。”沈安宁微微躬身行礼。
偌大的清尘堂，只剩下三人。
“舒服了！”
沈安宁拘谨太久，终于忍不住释放天性，扯下面纱时，已经满脸汗水。
秦楚玉稍许诧异：“没想到二小姐竟是大祭司。”
“太子殿下，你可知，我为何选你？”
秦楚玉眼中含情，身上却有一股出尘之气：“不知。”
沈安宁点头：“不知道就对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秦楚玉叹了口气：“我素来不喜争斗，也无才华，只怕会拖了后腿。大祭司可向奉常大人请求重新挑选祭从。”
“太子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我很满意你。”
个个都是影帝级别的心机大佬，堂堂太子，若真无半点本事，能完全掌管东宫和崇文馆？
“隔墙有耳，当心招来杀身之祸。”秦陆离好心提醒。
沈安宁感觉两条腿有些发软，今日着实站的太久，但对佛祖还是心存敬畏，并没有放肆。
“外面的人，能有你危险？”她故意笑道。
“既知如此，你怎敢让本王做这祭从？”
“首先，你的命在我手上，其次，你不敢杀我。”
沈安宁似乎稳操胜券。
秦陆离不答，目光深幽，她这步棋走得不错。
清尘堂只留三人，沈安宁若死了，在众人眼中，一个是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太子，一个是暴虐成性、胸有城府的摄政王，他洗脱不了嫌疑。
即使知道如此，他还是唬道：“本王就算杀了你，他们又能如何？谁敢对本王冷言相向，本王便杀谁，直到无一人敢言。”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就好似不经意间的话，却能让沈安宁的自信磨灭了几分。
说到底还是怕他，这个瘟神，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沈安宁嘴硬道：“你可别忘了，我一个诡士，与国之气运相连。再者，你如今只是我的祭从，我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折磨你。”
“是吗，那本王可得期待一下了。”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嘲讽满满。
原本只是想明示如今的关系，在秦楚玉听来，神色震惊了许多：“大祭司，竟是千年一遇的诡士。”
秦陆离厉色看向沈安宁，如果她再多说一句话，秦陆离或许会直接上手。
“沐浴去，把衣服换上，准备一下明日的浸礼。”
沈安宁识趣地移开话题，独自去泡澡。
——
房中水气氤氲，沈安宁泡在浴桶之中，一种飘飘欲仙的舒适感占满全身。
她两只手搭在浴桶边缘，背靠浴桶，脸部朝天，闭目养神。
回想与祭祀有关的剧情，她低声喃喃，理了遍思绪：“原本的沈安宁与这段剧情无关，如今却成了当事人，代替了必死的大祭司。也就是说，发生在那位大祭司身上的事，同样会发生在我身上……”
沈安宁忽地睁眼：“我现在，已经进入剧情了！”
剧情发生改变，只能审时度势，见机而作。
对于祭祀中具体发生的事情，沈安宁并不知晓，又有人虎视眈眈。如今的清尘堂，怕是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未知的恐惧让沈安宁惶恐不安，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日子里，即使有危险来临，她能提前知道。而现在，却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取自己性命。
俯仰之间，一夜已过。
三人简易用过早膳后，便前往正堂。
沈安宁跪于佛像前的蒲团，秦陆离与秦楚玉站于两侧，神情严肃。
沈安宁轻闭双眼，心中迟迟不能平静下来，情不自禁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想到好笑之处时，嘴角连佛祖也压不住，竟忍不住笑得身子颤抖。
功德骤然减了大半！
秦陆离实在看不下去：“大祭司这般无礼，不妥吧。”
沈安宁收敛笑容，正声道：“小离子，吾渴了，去给吾倒杯水。”
清尘堂中寂静一片，沈安宁侧头，余光瞥了他一眼，故意装腔作势：“怎么，要违抗吾的命令吗？”
秦陆离冷笑：“呵，大祭司莫不是忘了，这个位置，是本王给你的。”
“自然没忘，可你既然让吾做了这大祭司，吾又选你做了祭从，那你现在便只能听命于吾，不是吗？”
沈安宁明白，秦陆离有资格挑选盛秦大祭司，清尘堂当然在他的掌控之内。
秦楚玉听罢，点了点头：“大祭司言之有理，王爷莫要抗命，佛祖面前，王爷当唯命是听，不可违逆神意。”
在众人眼里，大祭司是最接近天神之人，拥有与神明沟通的本领，才能为国祈祷。
沈安宁底气更盛，在她的注视下，秦陆离冷脸转身，去倒了杯水过来，俯下身。
沈安宁接过杯羽，淡淡看了一眼，将其置于前方：“吾突然不渴了。”
安静持续一柱香时间后，沈安宁启唇：“小离子，吾热。”
秦陆离拿来团扇，一下一下为她扇风。
“小离子，吾头晕，给吾揉揉。”
“小离子，吾腿麻了。”
“小离子，吾肩疼。”
“小离子，吾饿了。”
“小离子，吾又渴了。”
……
秦楚玉见他跑进跑出，不忍道：“大祭司，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沈安宁展颜轻笑：“不必，小玉子就乖乖与吾一同祷告。”
而此时，秦陆离那道幽深冷漠的眼神从沈安宁身上移向秦楚玉。
秦楚玉无奈回以微笑：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得罪了大祭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