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间惨剧
梁歆赚了钱赚了分还接了个供炒货的买卖，本该是高高兴兴满载而归吧，结果呢，她躲在录像厅那巷子的拐角处冻得哆哆嗦嗦。
梁歆把两手互相揣进袖口里取暖，站得久了脚指头冻得都没了知觉。梁歆边哆嗦边在心里骂梁东：这个小兔崽子，他要真就是小说里写的那个以后没事就惹是生非的混小子，还害得梁父梁母一把年纪还要去给侄女下跪，那她要是不给梁东来个从身体到心灵的双重改造她都不好意思当他姐了。
梁歆琢磨着，突然一对小情侣啃着就往拐角这来了，两人又搂腰又搂脖子的，啃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都没注意到暗处站着个大活人。
梁歆：“”
谁说八十年代的人民保守来着，出来和她谈谈人生。
梁歆无语，这都什么事啊，她赚钱考试一堆的事还没时间干，大晚上的，人家坐在暖和的录像厅里看碟片，她顶着风在门口看现场表演。
就在梁歆犹豫着她是不是先回去的时候，就见着一辆二八大杠一阵风似的停在录像厅门口，一个留着板寸头，长得黑黑壮壮的男生下了车，一边锁车还一边和门口抽烟的几个男的不知道聊了点啥，没一会儿就进了录像厅。
录像厅门口的灯打在他脸上，这回梁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梁东还能是谁！
梁歆虽然心里已经觉着十有八九那天看着的就是梁东，但现在亲眼确认了还是气得够呛。这个死小子，现在小小年纪就天天骗家长，以后长大了还要在家里最难的时候惹是生非，纯属就是挨揍挨少了，她非得趁梁东还没长大好好教教他做人不可。
“混蛋！”梁歆忍不住骂出了声。
“啊——”
那对小情侣正啃着呢，让梁歆给吓了一跳，那姑娘啊一声就叫了出声，回过头来惊慌失措地看向梁歆，梁歆跟他们俩人对上视线，三人大眼瞪小眼，别提多尴尬了。
“呵呵，我不是说你们，相逢就是缘分，祝你们百年好合哈。”梁歆尬笑了两声，赶忙溜了。
剩下一对小情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懵逼。
回去的路上梁歆琢磨了一道怎么让梁父梁母知道这个事，直说吧，她没法解释她也来了录像厅这事，就连这炒货的买卖她都得另外想个借口，决口不能提自己也来了录像厅。
梁歆琢磨半天，还真让她想出个主意来。
她进了一家小卖部，八十年代初也有不少小商小贩了，小卖部也开起来了，要不她还得往百货大楼跑。
梁歆一进屋打量了一眼老板身后摆放烟的柜台，挑也没挑，直接道：“老板，来盒最便宜的烟。”
老板拿出盒勇士牌香烟放在柜台上：“一毛三一盒。”
梁歆现在可是怀揣二十四块巨款的人，一毛三算啥，毫无压力，买！
她掏出一块钱放在柜台上等老板找钱，老板却不收钱，俩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了半天。
老板见她没继续的意思：“闺女，你得给我烟票啊。”
梁歆：“”
坏了，她忘了这茬了。
梁歆出小卖部的时候肉疼得不行，没办法，她没有烟票，最后只能花一块四买了盒不要票的万宝路。
梁歆肉疼着把这笔账记到了梁东脑袋上，要不是为了这小子，她能花这冤枉钱吗？
到了家梁东还没回来，梁歆吃了饭回屋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拿手里揉得皱皱巴巴看着不像新的了，接着就往梁东屋里去。
梁父在客厅看电视，见梁歆要进梁东屋，顺嘴道：“你弟上同学家做作业去了，你别乱动他东西啊。”
梁歆应一声进了屋，把梁东书桌抽屉拉开，拿出瓶墨水来，然后做作的“啊！”了一声。
梁父听着声音，扯着脖子喊道：“咋了？”
“啊没没事，没事。”梁歆嘴里说着没事，声音却像生怕梁父不知道她有事一样。
果然，梁父电视也不看了，推门进了屋。
梁歆连忙把手紧紧攥住，背到了身后，眼神四处乱飘，慌乱道：“没啥事爸，你接着看电视去吧。”
梁父目光沉沉，视线落在梁歆背在身后的手上，沉声道：“手里拿的啥，拿来。”
梁歆慌张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眼梁父，磕磕巴巴道：“真、真没啥。”
“拿来！”梁父提高了音量。
梁歆又僵持了一会，眼见着梁父要急眼了，这才把手伸到梁父面前缓缓摊开手掌，嘴里小声解释：“我墨水用完了，想来东子这拿点，结果我在抽屉里拿墨水，就就见着抽屉最里面塞了根烟”
梁父胸膛剧烈起伏着，气得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梁母听着声音也从卧室跑了过来，急道：“这是咋了？”
“东子竟然偷偷学会抽烟了，他可才上初中啊！”梁父气得声音都抖了。
“这咋可能，咱家东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就是学习，咋可能学抽烟。”
“你看，在他抽屉里找着的，这不是他的烟这哪来的？”梁父把烟递给梁母。
梁歆怕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移注意力道：“东子屋里会不会还有啊，要不咱再找找吧。”
三人把梁东屋里翻了个遍，烟当然是翻不着了，却在他衣柜里翻着了两本金庸的武侠小说，一本笑傲江湖，一本书剑英雄录。
梁歆心道：好你个梁东，我在衣柜里藏五三，你在衣柜里藏武侠小说，结果我天天被骂不学无术，你天天靠着嘴炮当大爷，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梁父当即出门要去梁东同学家把他给逮回来，梁母急得在家团团转：“歆歆，你说你爸找着东子，不会一句话没谈拢在外头打他吧唉，我刚才就该跟着去，你爸爸这样跑到他同学家，要是闹出点什么事，东子要面子哪受得了。”
梁母的顾虑显然是多余的，过了一会，梁父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回了家，身后却并没有梁东。
梁母迎上去看他没带东子回来，急着问：“东子呢，你不会在他同学家打他了吧。”
“他根本就不在他同学家！”梁父沉声道。
“什么？不在他同学家是什么意思”
“我去他同学家一说找东子，对方家长吓了一跳，说他同学不是来咱家了吗，还说之前不是一直经常来咱家做作业吗。”梁父看梁母愣在原地，拍着桌子道，“这个小兔崽子，这么久都是骗咱们的，他压根不是出去学习，他们俩两是两头骗啊！”
梁父、梁母在床边坐下，一时间竟没人说话了，梁歆见梁父的后背不像平时那么挺直，微微佝偻着，梁母的头顶也能看见几根白发的发丝，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自打她穿越过来，梁父梁母对她虽然不像对梁东那么千依百顺，没事还要损她唠叨她几句，但她也能感觉得到，他们是疼爱她的，梁歆骤然失去的原本的家来到这里，不知不觉间，她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也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看待，此刻见俩人一下子精气神全没了，梁歆心里也跟着难受。
“爸、妈，你们先别着急，东子还小，难免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一时贪玩，咱们想办法让他改了就好了。”梁歆轻声安慰道。
梁父无力地摆摆手：“他撒谎这么久，我竟然一点也没发现我，我真是唉。”
梁母眼里含泪，握住梁父的手：“不赖你，赖我，慈母多败儿，是我把他惯坏了。”
梁歆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她蹲在床边，一手拉起梁父的手，一手拉起梁母的手，看着他们柔声道：“爸、妈，你们谁都不赖，你们是最好的爸妈，爸不喝酒也很少抽烟，赚的钱都交给家里养我们姐弟，关心我们的学习、前途，虽然有时候会骂我吧，但也都是为了我好，妈你每天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操心我们一家子的衣食住行，白天还要上班，累得都长白头发了。谁要是说你们不好，我第一个不干，你们自己说也不行。”
“歆歆”
梁母一把抱住了梁歆，哇地就哭了出来，好像心里积攒的委屈一股脑爆发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边哭嘴里还断断续续地抽搭：“我我，我以为你弟弟是个懂事孝顺的，自打他上初中，成绩越来越差，怕他难受我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啊，结果结果全是骗我的”
梁歆拍着她后背安慰：“都是东子不好，不赖妈，没事啊，咱不哭啊。”
梁父也偷偷抹了抹眼泪，抱住母女俩，三口人抱头痛哭。
三人哭得正起劲，客厅突然传来开门声，梁东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一进屋就大声嚷道：“我回来了，妈，我好渴，给我点水。”
梁父瞬间也不抹眼泪了，腾地起身冲出了屋，梁母紧随其后，俩人动作利落地在屋里一个拿笤帚，一个找鸡毛掸子，梁歆还停留在悲伤的气氛里呢，看俩人那健步如飞的劲都给造愣了，不是，这跳戏了吧。
一会儿功夫，客厅就传来梁东满屋乱跑，嗷嗷直叫的动静，梁父一边拿笤帚猛劲地抽梁东一边喊：“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就供得你天天撒谎骗老子，老子都舍不得抽烟，你倒是抽上了，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梁东一边跑一边喊：“啥抽烟啊，我没有啊我。”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骗老子，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是你老子！”
梁母的鸡毛掸子也使得虎虎生风：“老娘天天伺候你吃喝拉撒，就伺候出这么个撒谎精，说什么去同学家做作业，去个屁，每天不知道都上哪野去了！”
“啪、啪、啪”
“啊——”
屋外鸡飞狗跳，屋内岁月静好。
梁歆翘着二郎腿坐在梁东床边，边翻着他那本笑傲江湖边啧啧道：“啧、啧，真是人间惨剧啊。”
233突然出声：【宿主，刚看你们哭的起劲，我没好意思打扰你们，恭喜宿主获得积分100分，宿主现在共有积分345分】
梁歆一怔，她刚才是真心想安慰梁父梁母，压根没想到打鸡血，也没想到积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又过了好一会，梁东嗓子也喊哑了，梁家的笤帚也劈叉了，鸡毛掸子都秃噜毛了，梁父梁母这才打累了，梁父进屋把梁东那两本小说收走，又跟梁歆道：“别管那个小兔崽子了，你赶快睡觉，明天还得上课。”
梁歆一边答应着一边遗憾那本笑傲江湖，刚看了会还挺好看，不知道梁东从哪整来的。
梁父梁母睡觉去了，梁东这才一瘸一拐地进了屋，一看见梁歆，咧开嘴哇地就哭了：“姐，你也不拦着点，我都要被打死了”
梁歆一看梁东那造型，差点没忍住乐出声，一头短发上插着鸡毛掸子上掉下来的几根毛，脸上又红又肿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跟刚要饭回来似的。
梁歆掀起他衣服的后面，一看那后背，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好几条抽出来的红痕。
梁歆心道：活该！
她却一边故意大力去按梁东后背的淤青，疼得梁东吱哇乱叫，嘴上又一边假模假式道：“咋打得这么惨啊，我可怜的弟弟啊，你受了大罪了啊！”
梁歆边演边在心里忍不住佩服自己：别人睡觉我不睡，别人看戏我演戏，我不赚钱谁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