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定
命定?
景湛照旧是那副冷淡空洞的神态。
浓浓的不屑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已经八岁了,自他有记忆,未曾对任何事物提起过兴趣。
景氏家族千百年一直受诅咒困扰。
景家男人统统活不过40岁。
偏偏景家千百年只生男丁,生不出女孩。
他们的身体,性格,天生与常人不同。
偏执,暴躁,易怒,语言障碍,缺少同理,无法共情。
这些特点,每个人体现出的症状不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活不过40岁。
除非…唯有一法可破解。
如若你想活下去,除非你爱的那个人也同样爱你。
你第一眼爱上的人,就叫做命定。
一旦遇到命定,你便要想方设法留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可对于景家男人来说太难了……
往往他们爱上的女孩都不会爱上他们。
就好比爸爸妈妈……
“你,出去。”景湛垂下眼睑,冷冷开口。
李伯安静退出房间,轻声关闭房门。
雨丝痛快的捶打铁窗,洗刷玻璃。
微弱灯光垂坠在景湛白瘦的脸上。
他看着自己模糊的轮廓,视线空泛,没有焦距。
景家,除了他爷爷,至今没人能活过40岁。
他上头还有一位叔叔,今年二十九岁。
虽然叔叔结婚了…
以他所见,那位婶婶不见得有多爱他,不然也不会……
包括父母。
父亲将母亲囚禁二十余载,最后也只落得双双自尽的下场。
这就是所谓,命定?
他无法理解,因为他不曾见过。
对于自己来说,这类畸形的命定之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闪电青蓝觥筹交错。
天空开始“噼噼啪啦”下起冰雹。
圆润冰雹重重砸在窗外的水泥地面,灌木丛中。
花枝叶片摇曳,散落一地。
另一头,与这边得空寂有所不同……
“所以,圣上昏庸,沉迷美色,才将你们狐族赶尽杀绝?”
小狸沉默,其实她并不懂为什么。
倘若只是喜欢姐姐貌美,为何杀光族人?
族人已经决定献出姐姐了,灭族意义何在?
温羡安不想她难过便不再多问,牵起她的手转移话题。
“认识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狸。”她很快回答。
温羡安捏捏她软小的指尖,轻笑:“大名呢?”
“小狸。”她重复。
温羡安愕然:“你们族里都不取大名吗?”
女孩小幅度摇头,乖乖巧巧。
“字多了复杂,不好记。”
不是不好记,是她家人懒得记。
名字多了,喊起来费神。
“那可不行,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需要有名字。”温羡安转手去抚她的尾巴。
思考了会道:“我可以帮你取现代用的名字吗?”
小狸深知自己需要遵守世界法则。
在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她需要老实,本分,听话。
她想也没想,小脑袋不停地点。
温羡安被她可爱举动逗乐,手里攥着人家尾巴不愿撒手。
少顷,心头忽然晃过一首诗。
庭院梨花开满园,
羡安遥看思清月。
顾盼日日与相见,
渴念再续前生缘。
羡安,清月。
“羡安哥哥,想好了吗?”
小狸眼眸亮晶晶望着他,手上用劲儿把自己可怜的尾巴拽回来。
手心再次空落,温羡安还想去摸。
小姑娘凶狠地呲了呲牙。
不能再摸了,在摸下去尾巴该秃了……
刚刚她瞧见掉了好几根狐毛呢!
毛发对于狐狸很重要。
她才不想做一只秃毛狐狸!!
小姑娘不给摸了,温羡安也晓得自己举动太过火。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耳垂。
红着脸开口:“顾清越,”
“你觉得怎么样?”
越,希望她生活越来越好,从今往后远离劫难。
这一晚,淅沥雨水直到清晨才消停。
温羡安带着恢复完整人身的顾清越去食堂吃早饭。
吃完后,他便独身去找母亲。
他不是一直住这里的,如果他离开,岂不是不能每天见到小狸。
故此,他想提让妈妈领养小狸的事。
“少爷,您真不出去走走?”李伯见男孩一如昨晚那般,不禁着急。
老爷交代过,事关景家子孙生死存亡问题,他可不敢搞砸了。
景湛神色淡淡,没给他回应,空洞机械地扭动魔方。
没一会,手越扭越快,
颜色工整的六色魔方拧的乱七八糟,
脸上的表情也渐露躁郁。
李伯见他这样更急了,紧忙抬腿跑出去喊医生。
门把手都未来得及触到。
身后男孩喉咙里先发出暴躁嘶吼。
“嘭!”
听到声音李伯没回头。
明白他犯病了,又开始乱砸东西。
李伯快速开门,跑出去找人。
等多位医生急匆匆赶来,屋子内早已一片狼藉。
小小的身子,储蓄着巨大力量,三人竟无法将他完全控制。
最后李伯叫上保镖才得以稳住他挣扎的身躯。
医生缓慢推送药剂。
方才撕喊摔砸的男孩逐渐安静,眼皮缓缓阖上。
“景少爷睡一觉就没事了。”医生道。
李伯对此事习以为常,默声点头,在一旁照顾。
景氏家族的人基本个个如此,
你不知道哪个点会触发他们情绪失控。
好比刚才,他没说一分逾越的话,偏巧惹小少爷不高兴了。
八月的夏季闷热,知了隐匿在茂密花叶中,“吱吱”叫个不停。
顾清越围绕繁密的梨花树转悠。
低头小声喃喃:“树就是普通的树,没什么特别呀。”
她手在粗粝的树皮上摩擦。
回想温羡安说那晚在这发现的她。
当时她正巧被钉在梨花树上,莫名其妙就穿越过来了。
两者到底有什么关联?
为什么她胸口的伤没了?
还有,世界上真有凑巧的事?
温羡安和银狐的名字一样也就算了,
怎么连面孔都是相同的?
年仅九岁的小狐狸困惑满满。
想破脑袋,就是想不出原因。
她仰起小脸,明亮清透的瞳仁里映着洁白梨花。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回住的地方……
太热了,有毛发的动物最讨厌夏天!
走着走着,她发现红色瓦砖砌盖的楼型长得全部差不多。
顾清越烦热地吐了吐舌头,想驱散出一些热气。
环顾四周,茫然盯着肖似的红楼。
“真没用。”她自言自语:“迷路了。”
顾清越委实热的难受,扭头找了个阴凉充足的地方蹲下,想等热意消去些再走。
这时,住在对面的景湛慢慢苏醒。
李伯见他睁眼,立马询问:“少爷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