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鬼叩门
菌子觉浅，最先被扰醒，起身穿衣，将石竹短棍紧握掌心，前去查探。
穿过庭院，默声走到院门处，叩门声更加清晰可闻。
菌子未作他想，以为是村民有急事到访。
顺手便将院门打开。
怎知，拨开门闩，拉开院门后，门外竟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受惊夜鸟，疾飞而走。
菌子走出院门外，四处查探，确无人迹。
亦不见外物，心中疑惑。
试探的诈唬了一声：“谁？出来！”
可许久也未见回应。
只得回到院中，将院门重新关好。
不过他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将身体紧贴院门，透过木门上的缝隙，静声监视着院门外。
约过了一刻钟，没瞧见有其他异动，才转身回房，和衣而眠。
百思不解。
莫非，是出现了幻听不成？
还是何人的恶作剧？
不过眼下深更半夜的，应该也不大可能。
菌子没有过度深究，再次睡去。
可，没过多久。
半梦半醒间，竟然又一次听到了那诡异的叩门声。
菌子毫不迟疑，快速翻身下床冲到院门处。
再次一把将院门拉开，可门外，仍旧空无一人！
不过此次，同样被扰醒的还有白鹿。
在菌子打开院门后片刻，她便出现在了菌子身后。
二人对看一眼，静默无言。
菌子突然想到，今日到访青山草堂的那三人。
那驼背老妪临走前，分明威胁过。
“不敬鬼神，会有小鬼敲窗叩门。”
往日数年间，从未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那驼背老妪来了一趟，就有这怪事发生，想来跟对方脱不了干系。
不过就算是那巫婆神汉等人作怪，两次叩门，应该也会留下些痕迹才是。
可自己两番查探，四下无人不说，就连那山禽野兽踪迹也未曾得见。
眼下这境况，莫非真如那驼背老妪所言。
当真有鬼不成？
又或许自己在不经意间，已早着了了妇人的道，被其在心神上做了手脚，类似催眠？
可如是这般，白鹿今日未曾跟那三人有过直接接触，她又为何也会听到这诡异的叩门声？
这一夜，瘆人的叩门声断续出现了多次，直到天亮时分才停歇。
无处探明来因。
彻底打破了这宁和草堂原有的寂静。
菌子也是到了清晨才知晓，昨夜间，不只是青山草堂，多户困龙崖村民也在睡梦中，被这不知来处的叩门声惊醒。
众山民同菌子相仿，第一次听见时，大多不以为意。
村中民居四散，通讯手段单一，平日间遇到紧要事情都是上门相告。
深夜登门，连天明都等不及的，一般都是头等大事。
最可能的，便是这原本村众不过数百人的偏隅山村中，谁家有家亲故去。
孝子登门，邀近邻相帮。
山民敬畏生命，把一生最大的浪漫与温柔都给了出生和死亡。
在此地民俗里，婚丧嫁娶，丧最为重要。
村众大多如此猜想，不敢怠慢。
在被叩门声惊醒后，都第一时间准备开门迎客。
可待开门推窗，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四处探查无果，最后也只是觉得是谁家夜尿稚童手闲。
可偏偏那叩门声，又似被人有意控制一般。
在你查探时，复归于寂静，却又在你安睡后，继续响起。
没个消停。
循环往复数次后，众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既然无人在外，那这敲门的到底是何物？
随着越来越多人被吵醒，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也逐渐在众人困惑中蔓延开来。
好些村里人家，被这叩门声折磨的苦不堪言。
“叨叨叨~”
“叨叨叨~”
时断时续，惊悚至极！
无奈只得老少一家，纷纷聚作一团，抵抗恐惧。
以至于，原本祥和的夜，硬生生多了许多不眠之人。
未知事物，最为恐怖。
第二日。
晨露未干，便有许多村众民前来青山草堂求助。
众口一言，纷纷言说昨夜间在自己家屋院，都听到了诡异的叩门声。
原以为是乡邻有事相请，可开门查看，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叩了数次后，虽有些瘆人，但还是有人壮着胆子开门查看，结果还是空无一人。
自菌子在青山草堂开设夜衍亭后，凡周边乡民遇见不解之事都会第一时间想着到此处问询。
当然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而是经过常年累月磨合后沉淀下来的信任。
整个困龙崖，甚至周边几个寨子，就他一个有水平教书的先生，又无甚架子。
生活中遇到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一问他，他好像都知晓。
什么原先大家都不知晓的相看天时预测天气，依照四时节气播种收获，长相奇特却效率奇高的农耕器具等等，皆得益于他。
可这次，菌子也暂时给不出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菌子逐一接待了众人，只得回复道。
“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会查明原因。”
见往日间似乎无所不知的菌子，此次竟也不知晓原由，众人更加忧心。
恐慌的情绪在困龙崖持续蔓延，一时间人心惶惶。
今日天气本来极好，一整个白昼艳阳高照。
可整日间，原本安宁的小山村，却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压抑氛围笼罩。
甚至还有不少人，声称似乎闻到原本空气清新的村内，今日仿佛多了一股血腥之味。
到了晚间，有那前往热河市集的村众逐渐赶回。
更是将这诡异气氛渲染的更加恐怖。
因为有不少人都从市集带回了一则消息。
说是困龙崖中，有人不敬鬼神，触怒青莲教仙师。
甚至强夺了仙师祭仙之物，以至于神灵震怒，驱使鬼魅入村，惩戒众人。
昨夜只是略微警示，如不主动赔罪归还，今夜定有恶灵上门索命。
一时间，人人自危，又相互猜忌。
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传到了菌子耳中。
此刻菌子已经确定，这所谓的鬼魅叩门，也是那神汉团伙的手段之一。
只是他还不清楚，他们到底通过什么方式，造出了那诡谲之象。
想通过民恐、民舆逼自己就范吗？
哼！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祭仙之物？
说的是采巧吗？
连一个苦弱女子都想欺凌，莫说是神汉，便是真仙，那也该死！
还真是死不悔改。
要不是自己及时出手相救，采巧只怕早已失身，甚至送命。
残害他人未果，还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挑衅。
若不是见自己油盐不进，那驼背老妇上门的时候，恐怕就敢直接要人。
自己还没去找他们算账，竟还敢搞这一出？
把采巧交出，去平息那莫须有的鬼神愤怒，断不可能！
不过这小道传言，还是不得不防。
既然那神汉团伙已经放出消息，今夜前来报复，恐不会善罢甘休！
还是须得早做准备。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报复，是暗地里使些阴险手段，还是大张旗鼓的围寨攻门？
目前看不出迹象，但菌子也不至于就此失掉分寸，自乱阵脚。
遇山开路，涉水搭桥。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总有破解之法。
既然此刻寻不到头绪，那就耐心等着，见招拆招便是。
他就不信，还真的有人能驱鬼害人不成！
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暗夜如期而至。
青山草堂内聚集了不少村众，多是昨夜家宅中被敲窗叩门之户。
众人原本打算，今夜在草堂共燃一夜篝火，抱团守夜，以防不测。
因为整个困龙崖，只有青山草堂能同时容下这么多人。
但亥时将过，菌子还是将众人遣回了各自家中。
因为他知晓，那伙人主要的目标是青山草堂。
如果真的有报复，那主要的报复对象，也一定是自己和采巧。
自己惹下的麻烦，还是不要牵连到其他人的为好。
更何况，如果发生意外，目标太大容易横生变故，指望这些普通的村众去帮着自己拼命想来不太现实，留下他们对自己帮助有限不说，可能还会影响自己分心。
众人原本不愿散去，直到菌子将采巧如何受骗，受辱前被自己及时救回的经过如实相告，讲明利害关系后才各自权衡。
最终讲了些仗义话，顺从菌子的安排离去。
菌子也没有觉得不忿，趋利避害，本就是人之本能。
更何况他们将要对抗的，还完全是未知诡物。
众人归家后，看着火塘边仅剩的草堂众人。
除了菌子和白鹿，草堂九人中，年龄最大的是采巧，不过她也才十四岁，都还帮不上忙。
其余几个稚儿，更是能从脸上看出心中恐惧。
不比那些村民少上半分！
稚儿们相互低语，互相说着些壮胆的言语。
只有采巧一直沉默不言。
除去害怕，她心中更多的是懊悔和担忧。
懊悔的是自己为何要去招惹这祸事？担忧的则是怕草堂众人真的受她牵连，遭受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