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小神医
瓢泼大雨还在疯狂倾泻，黑沉沉的天仿佛要崩塌下来，雨水打在泥地上，溅起一片片土黄色的水花。
笔直的商道就像一把插入雨林的剑，尽头就是夜蚩部落的山寨大门。
瞭望塔上值守的夜蚩狼兵，远远的就看见一头体型硕大无比的猛兽在雨幕中狂奔而来。
“大叔！你看——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小狼兵惊呼道。
年纪大的狼兵眯着眼吃力地辨认着。
“是……是凶兽饕餮！”老狼兵大声叫喊道。
“饕……饕餮？大叔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小狼兵心中惊讶不已，却不相信老狼兵的话，毕竟饕餮只是传说中的凶兽，从来也没有人真的见过。
“俺爷爷的爷爷就是被饕餮叼走的！臭小子你懂什么！铜锣那么大的眼睛！还会发光！不是饕餮是什么！快！快去敲锣！通知大伙儿！”老狼兵狠狠地拍了一下小狼兵的脑袋瓜子，大声呵斥道。
下午的时候，部落里的巡逻队突然变多了，听说是狼兵小队在雨林中遇袭了。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生火做晚饭的时候，山寨门附近突然敲锣声四起，惊得老百姓纷纷闭门关窗，加上天降暴雨，街头小巷本就没几个人，这下连一个影子都没有了，山寨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格外凛冽萧索。
“难道他们在雨林中遇到的就是饕餮？”小狼兵举着拉开的弓弦颤声道。
“闭嘴！瞄好你的箭！”老狼兵又是一顿呵斥。
“大叔，饕餮……好像停下来了……”小狼兵敏锐地发现，那只猛兽停在了路中间，不再前进。
另一边，温卓炎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前方山寨门头上，人影攒动，尽管雨势依旧很大，视线受到影响，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前方的杀意。
“蒙姑娘，你看前面，他们是不是拿着箭在瞄我们啊？”
“想必他们看不到我们坐在铁马里，我先下马。”
“那个，你要说——我先下车。”温卓炎实在受不了蒙娜把下车说成下马。
蒙娜白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如何开门？”
温卓炎指了指门把手，说道：“看到门上那个了吗？往里轻轻一掰再推出去就可以了……哎哎哎，我车上有伞……”
“不必了。”
蒙娜下车的瞬间，气机飞舞绕身，雨滴落在身上瞬间弹飞，似乎身体表面有一层无形的薄膜笼罩着，使得雨水无法近身。
这一幕，车上的温卓炎自然是看不清的。
“你只管往前驾驶铁马。”蒙娜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兀的从原地消失不见。
待温卓炎开着车靠近大门的时候，只有蒙娜站在瞭望塔上，周围早已空无一人。
“你要不要上车一起进去啊——”温卓炎给车窗开了一条缝，对着上面的蒙娜大声喊道。
“药庐见。”蒙娜传音入密进入车内，距离虽远却清晰地灌入温卓炎的识海中。
随即又是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会轻功就是了不起啊，这招我得想办法学会……
温卓炎朝着药庐方向缓缓驶去，嘴里却在碎碎念。
沿途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车轮压过小巷的石板路，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迅即湮没在大雨声中……
药庐。
“蒙娜！那个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李冰草叫道。
“谁啊？”蒙娜大大咧咧地坐在小火堆旁边的木墩上，拿起一串香蕉饼自顾自地烤了起来。
“天使大人啊！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李冰草有点着急，“他说要带好吃的回来给我的。”
“什么时候的事？”蒙娜抬首紧盯着李冰草。
“就是……他上次半夜醒来肚子饿，我把我第二天出诊的午饭……香蕉饼都给他吃了，他答应带好吃的回来补偿我……”李冰草嚷嚷着，“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个！他人呢？”
“在后面。”蒙娜挑动着柴火，头也没回道。
李冰草飞快地跑到屋檐下，往院子里张望，却空无一人。
“你现在都会骗人了。”李冰草悻悻而返。
“呵。”蒙娜摘了一小块香蕉饼嚼了起来。
咔咔咔……
外头传来异动声，李冰草又飞快地跑到屋檐下，往院子里张望，透过篱笆墙，看到两束光在竹林里一闪一闪正在靠近，李冰草瞪大了双眼，十分好奇。
越野车穿过竹林，径直开进了院子。
“铁……铁马？”李冰草没有近距离看过越野车，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把她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双手紧紧抓着栏杆。
温卓炎隔着挡风玻璃朝李冰草挥了挥手，李冰草见状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赶紧也招了招手。
这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穿着蓑衣的人来到车门旁，在温卓炎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将后排受重伤的狼兵们先扶了出来。
李冰草一愣，赶紧跑回里屋。
“小南，你去西厢房把大通铺整理出来，一会儿要给伤兵休养用。”李冰草说完迅速拿出干净布条和金疮药等物品备用。
然后从架子上依次抓取了九味草药放入小罐子，挂在了小火堆上，又舀了一勺冷水加入罐中泡发药材，准备好这一切后，就跑去隔壁厨房烧开水去了。
西厢房在西侧，紧挨着药庐小木屋和厨房，平时主要用来加工晒制中草药，因为里面有个大通铺，伤员多的时候，也作为病房使用。
“蒙娜，有伤兵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李冰草回来一边迅速拾取要用的医疗器械一边质问。
“你有给我机会说吗？心里就想着好吃的。”蒙娜没好气地回道。
“……”李冰草一时无语。
“无碍，我先前查看过，都是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有两人失血过多，先给他们重新包扎。”蒙娜正色道。
李冰草颔首，娴熟地打开木匣子，里面都是瓶瓶罐罐，从其中一个瓶子里夹出了一些细线，拿到厨房，放在蒸笼上进行高温熏蒸。
随后又来到西厢房，对狼兵的伤口进行清理。
“来，忍住。”李冰草撕开狼兵胸口血块凝结的破粗布，血腥味扑鼻而来。
“多谢李仙子。”狼兵皱眉闷哼一声。
“别说话。”李冰草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小南在旁换了一盆又一盆热水。待两位伤势较重的狼兵清理完伤口，那边小罐子里的汤药也已经煮好。
“来，把麻心散喝了。”李冰草将药汤分给了两位狼兵。
麻心散？莫非是麻药？这会儿就已经有了？
温卓炎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嘀咕，终究还是没忍住，于是问道：“李姑娘，麻心散喝完是不是会失去知觉，尤其是痛觉？”
“还没到那么厉害的地步，只是会减轻疼痛感。”李冰草头也不回地答道。
小南从厨房里端来了熏蒸完毕的细线，李冰草用翘头细针穿好后，便熟练地对狼兵的伤口进行缝合。
只见狼兵轻微皱眉，似乎并不太疼，外科手术过程看着紧张，却有条不紊，十分顺利。
因为缝合时需要李冰草专心一致，温卓炎并未开口，此时完成缝合工作后，站在一旁的温卓炎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是什么线？”
“这个叫桑皮线。”李冰草将金疮药均匀地倒在缝合后的伤口上。
“什么是桑皮线？用什么做的？”好奇宝宝温卓炎追问道。
“就是桑树的根皮啊，剥去外层粗黄皮，撕下内筋，然后再把一根根的内筋包裹在外皮中，从头到尾多抹几次就润滑如丝，沥干贮藏，要用的时候沸水薰蒸，细线就绵软如新，穿入细针，就可以缝合伤口了。你问这个干嘛？要跟我学医吗？”李冰草说完用白布条将伤口一圈一圈包起来。
“我的伤口也是用这个缝的？”温卓炎惊奇道。
“对啊。”
“那你拆线怎么拆？”温卓炎不记得李冰草有帮自己拆线。
“无需拆线啊，桑皮线会随着伤口的愈合而长在肉中，与人肉融为一体。”李冰草下巴微微翘起，甚是傲娇。
“竟如此神奇？”温卓炎惊呆了，这个世界的中医比想象中的发达。
事实并非如此，李冰草自幼跟随神医爷爷李重楼行走江湖，耳濡目染便学会了这鬼神莫测的外科缝合术和麻心散，而会此术的，放眼整个九州，亦屈指可数。
“那是当然，桑皮线可是我爷爷发明的。”李冰草不无自豪地炫道，“对啦，你说带好吃的东西给我的！”
“啊，对对对，你晚饭还没吃吧？我下面给你吃。”温卓炎提了提手中的黑色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