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苏醒
第三十七天，白日耀身上的纱布已经不见了，有人替他换上了白色的内衬。
嘈杂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的手指微微颤动。
他感觉身体很酸，四肢难以移动，眼睛像是有几年没有睁开过，从睫毛透过来的橙光，眯着眼都觉得刺痛，难以忍受。
还好，不知道是天上的云朵，还是被风吹动的窗帘，遮住了阳光，让他有机会大胆地睁开眼。
白日耀奋力抓住床头，将他的身体拉了坐直。
咳咳咳！干燥的喉咙让他咳嗽不止。
他看见桌子上有一小杯冷却的茶水，距离不是很远，但是他的脚还不能听他的使唤，他只能佝偻着腰，拉长手臂才能够到。
清凉的茶水有一股糯米的香味，非常润喉，非常解渴。
一杯茶水就让他停止了咳嗽，僵硬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柔软了一些。
白日耀用手将他的脚抱到地上，有些艰难，但还是能做到轻轻的挪动，他靠着墙拖着身子，坐到椅子上。
茶壶抵着水杯，倒出了香甜的茶水。又连续喝了两杯，他才感觉到真正活了过来。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空中，他只记得他从高空坠落下来，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柳月莺和山山她们都不在，他现在还活着，说明她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血与火的残响还余留在他的脑海里，余枭最后无望的眼神让他露出一丝笑意。
“好死！”他高兴地说出来，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他现在很饿，嗓子不是很好，嘶哑着呼唤山山和柳月莺的名字，但是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了，他都听不清他自己在说什么。
外面的声音很振奋，有欢呼，有赞叹，也有轻微的失落和可惜。
像是一场顶尖的对决，神之一手却又颓然出错的强者败下阵来。
白日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拖动他的身体走出门去。
楼道和下面的大堂挤满了人，一对年轻的夫妇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
应该是隔壁的住客，为了观看下方的景象，都忘记关了门。
白日耀的个子还很小，刚好能到那些成年男性的肩膀，他从人缝中扒拉出一条口子，用他的头挤了进去。
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他站立，他坐在地上，双手抓住护栏，视线从护栏的缝隙看向下方。
大堂的桌椅都合并在一块，放到角落，只留下一张桌子在中间。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正在对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在下围棋。
男子看起来成熟稳重，二三十岁的样子，白色的衣衫显得他很年轻。头发有些短，思考的时候紧紧抓住一把头发，掉落的头发，被他轻轻吹在地上，估计这就是他不留长发的原因。
而那个娇小的女孩，正是柳月莺，她落子的时候端正姿态，思考的时候下巴抵在桌子边缘，因为她的个子不够高，偶尔会站起来用手肘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
围观的大多数是文人雅客，看起来有许多是职业棋手，当然更多的是来捧场凑热闹而已。
“青都八冠王杰珂，对上一个业余二段棋手莺酱，居然满头大汗！”
“我没看错吧！”站在右边的男子似乎对围棋颇有研究，他张大了嘴巴说着。
他旁边的女人倒是表现得很淡定，有些骄傲地看着柳月莺谈道：“莺酱可是咱茹家客栈出了名的吉祥物，青都的八冠王居然都来挑战她的棋艺，你看她镇定的样子，这盘棋好像她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怎么可能！杰柯要输了吗？”
“完了完了，兵败如山倒，杰珂现在的胜率只有不到一成不到！”
底下唏嘘的声音不断，都在为杰珂的颓败之势，作最后的总结。
柳月莺每一步都思索许久，她看着旁边的沙漏，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对面的男子，他的落子下的很快，虽然棋盘的局势目前朝柳月莺一边倒，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的样子，他的时间还有很多，几乎是柳月莺的两倍。
半个时辰后，底下又传来一阵惊呼。
“我的天，杰珂居然逆转了局势！”
“什么情况，又是神之一手！”
“一成胜率的死局硬生生被他扳了回来，现在杰珂的胜率已经高达九成！这就是八冠王的实力吗！实在太可怕了！”
柳月莺表情有些难受，她的时间已经用完了，现在每一个落子都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好在所有的布局都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收官，等待最后的结果。
柳月莺和杰珂的胜率一直来回波动，现在保持五五开的局面。
“完了完了，杰珂又犯错了！”又是站在白日耀旁边的男子，他有些担忧地说道，他焦急地看着杰珂，小声低语：“他能注意到吗？对方最后的收子！”
白日耀看不懂围棋，不过他看到柳月莺的脸色平静了很多，而对面的男子则有些踌躇难掷。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的对弈迎来了终结，最后的收子将决定胜负手。
“让我们恭喜莺酱，成功击败青都的八冠王——杰珂！”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就连白日耀旁边的男子，像是杰珂的朋友，都鼓起了掌。“恭喜恭喜，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莺酱的棋艺居然如此缜密，杰珂输的不冤，他尽力了。”
底下的人群把柳月莺的身体举起来，高声呼跃，为她的胜利喝彩。
白日耀也高兴地为她鼓掌，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一名优秀的棋手，能当上柳城的城主，看来她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柳月莺在人群中兴奋雀跃，众人将她的身体抛起，她的视线正好看见了坐在护栏为她鼓掌的白日耀。
“耀哥哥！”她比此刻胜利的喜悦更加激动，她直接踩着底下人群的头顶飞跃而来。
“我的天！莺酱居然还会飞，难道她是仙女吗？”下面的人被柳月莺的举动震惊。
柳月莺这些日子，没有在这些普通人面前，使用过灵力，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普通人！
“耀哥哥，你醒啦！”柳月莺来到白日耀的身旁，高兴到忘乎所以。
看着白日耀的身体还很虚弱，她赶紧把他扶起来，担心地边走边说：“耀哥哥你怎么不叫我？”
“都怪我没有陪在耀哥哥的身边。”她很是自责的说。
白日耀撩了撩柳月莺有些蓬乱的头发，将其捋顺，看到她没事，他很安心。
“放心吧，我没事。”白日耀挪下柳月莺的手，尝试自己行动。他揉了揉柳月莺的头，微笑着庆祝道：“恭喜莺酱，击败八冠王，夺得围棋的冠军！”
柳月莺被白日耀逗笑，什么莺酱，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特别别扭。哪来的冠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对弈而已。
不过白日耀的夸赞，让她喜笑颜开。
看来白日耀恢复得很好，不亏她这些天来的精心照料，他能这么快苏醒过来，才是最让她开心的事情。
柳月莺和白日耀一同走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外面的人声突然都停止了下来。
“不会吧，不会吧！我心目中的仙女莺酱，难道已经名花有主了吗！”突然有人失声低落的情绪，在人群传开。
不过也有人保持冷静的心态：“别乱说，你没听见莺酱叫人家哥哥吗，他们是兄妹！”
各种猜疑不断，随着八冠王杰珂的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只言片语在客栈内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