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 。
余枭盯着那十余米高的赤霄大剑，猩红的血液化作熊熊烈火，他的双眼马上就被红光所铺满，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殒命在这嚣张的气焰之下。
“慢，太慢了！”余枭闭上眼，那些火光在他的脑海归档，明明顷刻就要到达头顶的灼气，他却嫌弃它来得太慢，太缓。
“弱，实在太弱了！”余枭鄙夷地默默说道。
高嵩如山的炎剑，明明能够将地面斩出深邃的裂缝，如此气势汹汹的斩击，在他的眼中，却像是一根即将燃尽的火柴。
余枭脑海中，始终只有那雪山上，与天同齐的磅礴剑意，那灼眼的火光，烧尽风暴。那一瞬的挥霍，甚至都来不及眨眼，就连他的呼吸都还留存在耳边，周围的一切却在刹那间化为飞灰，无论是疼痛还是死亡，都不会给你喘息的时间。
相较而言，这十余米高的气焰，则显得如此微不足道，那慢吞吞的攻势，别说和那燃尽一切的剑意相提并论，就连刚才那绿色的倩影，都不及一分一毫。
“撕碎它，青龙磷爪！”
余枭大喝一声，悬浮在身旁的青龙灵剑，开始抖动，攀附在剑身上的青龙爬了出来，巨大的龙首，瞬间肿大，十几丈高的龙身只露出一半，就已经高出了丘陵一截，棱角上的三朵磷火，格外妖艳。
哄！！！
巍巍壮硕的龙首狂啸一声，远处的巨松都为之倾斜颤抖，一排排如同山脉的巨齿，恶狠狠地咬中那火红的赤焰巨剑，剑尖。
两只肥硕的青光巨爪，恐能穿透山脉，五朵缠绕在爪子上的磷火，像是在龇牙咧齿，饥饿难耐。
巨爪扬起地上的尘埃，迎上劈斩而来的巨剑，尖锐的爪子，直接穿透了火红的剑身，紧紧抓住其中。
青色巨爪爆发出的能量，足以撕裂山川，那些磷火，不断啃咬猩红的灵气。
宽而长的火红气焰被青色巨爪撕裂，一块一块如同碎片掉落在地，那些磷火不愿放过一丝猩红灵气，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全部吞噬殆尽。
白日耀看着眼前的残余灵气尽数消散，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全力一击，居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为什么！一直努力至今的心血，却在一瞬之间付之东流。
他看着山巅巍峨霸道的青龙失神，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那些磷火滴落在他的手臂，像是在啃噬血肉，青龙巨爪压制在他的头顶，胆战心惊。
不！他还不能放弃，或许他疲惫的躯体，尚存一丝力气。
不是已经做好了拼死相搏的准备吗！怎么能够因此而胆怯！
白日耀尝试再次举起手中的大剑，可是他四肢的肌肉，却在摇摇颤颤，心与身的不统一，让他失望透顶。
余枭看着精疲力竭的白日耀，将青色巨龙收回剑身。
“贯穿他，青龙！”余枭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
涌动的青龙灵剑毫不犹豫地刺向白日耀。
柳月莺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就在她睁开眼的时候，正目击了整个死亡瞬间。
青龙灵剑从白日耀的胸襟穿透而过，连着他的躯体一同钉在了石壁上，庞大的青色灵气在白日耀的身上爆开，数条细小的青龙从他的胸襟奔涌而出。
白日耀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一汪鲜血从他的嘴中涌出，胸襟上的青色灵剑已经被染红。
柳月莺看着青色灵剑从白日耀的身
体抽出，放任他的躯体颓然倒落，失去生机。
“不要！”柳月莺痛哭失声。
慌乱无力的身体从石壁上摔落，强行拉动肌肉扭动着爬向白日耀的身边。
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她抓着地面的草桩，拖动她的躯壳，潮湿的泥泞污秽了衣服，面容。
她的痕迹就像蜗牛爬过一样，遗留下的水渍不知道是地下水还是眼泪。
费尽千辛万苦，她终于爬到白日耀的身旁，而周围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耀哥哥？”她轻声呼唤。
带着一丝丝侥幸，她触摸上白日耀的后背。
粘稠的液体粘上了她的掌心，她轻轻抬起，暗红的血丝拉作一条，断裂，缩回。
艰难地坐立起来，目光一瞬就看见了白日耀背脊处深邃的剑痕。血液还在从伤口冒出，白皙的脊骨，被刺穿。
眼泪，泥垢，鼻涕，混匀一团。
她拽动白日耀冰凉的手臂，将其翻正过来。
黯淡无光的瞳孔，面如死灰。血块似乎已经堵住了他的喉咙鼻孔，呼吸？哪里还有呼吸！
啊～！柳月莺朝天嘶吼一声，随后将白日耀的头部抱到怀里，嘶嘶嘶嘶地不断抽泣。
余枭缓缓地走近两人的旁边，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彻底死透。
“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之徒！”余枭确认过成果变得心安。满意的神情冷漠而言：“没有痛苦的死去，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怜悯。”
他拾起掉落在旁边的赤霄大剑，过于沉重的重量让他险些歪倒。
飞柳剑还靠在柳月莺爬过来的石壁上，他又重新走回去回收。
这短暂的时刻，足够让女孩完成哀悼。
对于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柳月莺，他也露出一丝犹豫。他亲手杀的人并不多，像这样年轻的女孩还是头一回遇上。
那般痛哭流涕的模样，甚至都顾不上瞟他一眼，整个人已经沉浸在悲宕的世界中。
他将青色灵剑架到柳月莺的脖颈。
决意不留下任何一个后患，更何况还是具备如此天纵资质的天才，日后成长起来只怕又是一个响彻大陆的顶尖修行者。
善良，这种感情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杀手的身上。
他只是觉得可惜，但是又害怕。
柳月莺的眼泪滴落在青色灵剑上，冰冷的温度侵袭她的体温。
她已经闭上了眼，死亡，在这一刻原来是如此无可惧怕。
无牵无挂，和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一起死去，或许算得上一个好的结局。
她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这两天，快乐无比的时光，短暂却不可磨灭。
一切已经释然，她轻舒一口气，等待冰冷的剑意划破无声的空气，割破她绝灭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