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返乡

    这日顾言失手后，宴请了二人再没来过，也不知是觉得丢脸还是在家苦研武艺去了。或许二者皆有吧。唐昭想着，却也不去管他，只是每日里读书习武，偶尔摆摆书摊，倒也过的快活自在。就是虽有侯府小厮帮忙鸿雁传书，却也难掩心中的一丝苦涩。

    就这样兜兜转转又到了年底，冬月末时尚封已经请辞回家过年了，说是年后再回来。唐昭一家也准备返回乡下过年。临行前唐昭买了一根钗子由侯府小厮带回去给顾言，嘱咐其年初一再送给顾若婵。这新兴侯府一般东西不缺，珍奇唐昭又没门路也不一定买得起，只好用平时摆摊的钱挑了一支钗子，聊表心意了。

    回到唐家庄时已是腊月下旬了。本来一家人还打算回家先收拾一下，却不料三叔一家因着耕种唐昭家田地，平日里总来帮忙打扫，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唐父一辈一共是亲兄弟四人，中间有个姐妹嫁到了隔壁村子。老四早些年贪玩落水没了，只剩下兄弟三人。当初唐昭祖父祖母相继去世，长房与老二老三家因耕地问题闹得不太愉快，故此三兄弟在族中长辈的协调下分了家。其实耕地问题只是个诱因，主要还是老大家唐昭大伯母连生了三个女儿，见老二家唐昭乡里广传才名，是故愈加不满。原来老人健在时，尚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后来长房当家，便更容不下老二一家了，老三心向二哥，也对自己长嫂不满，所以最后以分家收场。那时唐昭才七岁，虽不懂得为何大伯母一直苛待自己一家，却也懵懂间暗暗记下了。

    唐昭一家刚到家，三叔一家就听说了。唐昭三叔担着劈好的木柴，三叔母端着些吃食，家中两个孩子也磕磕绊绊的拎着些杂七杂八的物事就来到唐昭家拜见二哥二嫂。唐父唐母忙将老三一家人迎入屋里，欢声笑语间几个孩子也都给长辈见了礼，唐昭才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厢房。

    三叔家也没男孩，两个妹妹一个十三，一个才四岁。唐昭笑眯眯的抚摸着幺妹的头顶对着大妹说道：“馨儿，三叔叔母这一年身体可还好？”

    馨儿怯生生的回道：“还好”说话间悄悄打量了一下唐昭，才又说道：“就是大伯母平日里总说昭哥的坏话。”

    唐昭面色一沉，见抬头望着自己的幺妹被吓得一颤，忙又弯腰将幺妹抱起轻拍着对馨儿说道：“她又说了什么？是不是平日里又欺负你们一家？”

    馨儿刚刚也见了哥哥面色，忙说道：“大伯母说昭哥是个逃犯，杀了人，早被夺了功名。说二伯一家上次离开就是逃难去了。还说我家和二伯一家走的近，种二伯家的田，迟早要被牵连，还还说”说着馨儿竟然开始抽噎起来“还说爹娘迟早要被抓走，到时候把我和霏儿卖到城里妓馆”

    唐昭闻言不由大怒，怀里的霏儿见姐姐哭也开始哭了起来。唐昭忙又哄着小的，脸色深沉道：“我迟早撕了那恶妇的嘴！”

    就听见一声说道：“撕了哪个恶妇的嘴啊？”语气间满带尖酸。

    唐昭和馨儿一看，原来是长房家二姐。长房家老大早些年嫁给了隔壁村一个教书的秀才，这老二比唐昭大半岁，因着顾家自诩诗书传家，没有个门当户对的，因此耽搁了婚事。早几年也有些过来提亲的，但是大伯母瞧不上。瞧得上的又只想着纳这老二做个妾，毕竟老二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老二不愿意啊，所以后来慢慢就没人来了。现在这老二就成了远近皆知的老姑娘了。

    馨儿见了，忙低头又怯生生的喊了声：“二姐”

    唐昭却怒道：“你来做什么？”

    二姐柳眉倒竖，呵斥道：“你还是个读书的，目无尊长，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唐昭哼了一下，气极反笑道：“你算哪门子尊长？也不知羞也不羞？我那状元姐夫呢？”

    原来这二姐自大姐嫁了个教书先生，便扬言要嫁个状元郎，不过那是好些年前了，那会大姐才过门没多久。二姐听得唐昭如此说气得五官扭曲，红着眼眶，恨恨一跺脚就去了外面堂屋。

    唐昭忙又安慰起怀中刚才瞧见二姐吓得瑟瑟发抖的霏儿，待其好些后，又从行李中翻出一些糖果点心分给两个妹妹，才强挤出个笑脸对着馨儿道：“你俩先在屋中坐着，昭哥去外面看看。”

    见馨儿点头答应了，才大步转去正堂。还没进去，早就瞧见大伯和唐父坐着说着什么，唐母和三叔夫妻在旁站着听着，大伯母则挨着大伯父坐着正在低声安慰刚刚那位照过面的二姐，显然已经告过状了。

    几人见唐昭进来也都不说话了。就见大伯母狠狠剜了一眼唐昭，又开始安慰女儿。大伯父自也没见到妻子表情，犹自捻了捻长须，一脸正气的说道：“昭儿，一晃眼都这般大了。怎地不认识大伯了？”还别说，就唐昭伯父这副卖相，别人不认识的话，准以为是个士绅。

    其实严格算起来，唐昭伯父算得上是个小地主。当年分家时老一辈有近百亩田地，长房家因为唐昭伯父一直读书又中了秀才，因此分得了七十余亩。长房不事生产，就把田都租出去了，每年年底收些佃租。按理来说，这田给外人种也是种，给自家兄弟家种也是种，可是大伯母就不租给自家两个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