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投奔
路上通过交谈,二人方知:严嵩自接了传旨的诏命,就知是钱宁之计。所以出了京城,便让亲随扮作自己,跟着钦差大驾从水路而走,自己便装从陆路慢行。却不料锦衣卫按图索骥,沿途竟追上自己。幸亏遇到唐昭二人,不然恐怕性命不保。待出得城来,严嵩方才辞别而去。
二人见其走远,也是各自叹息。俞大猷早已冷静过来,看着唐昭,歉声道:“适才小弟鲁莽了。”
唐昭见事已发生,刚刚俞大猷又是事急从权,不容其多想,温声说道:“罢了。我刚刚也想帮忙来着,只恨自己力有不逮。只是,你我二人现在须改变行程,不可直奔京师。”
商议了片刻,二人暂定向河北进发,连夜赶路,第二日到了衡水方才寻了个客栈休息。
待等二人睡醒饭罢准备出城时,发现城门处已贴上二人海捕公文,虽没写明姓名生平,但公文上二人画像,样貌描述样样俱全。唐昭慌忙拉着俞大猷出城,一路上二人遮遮掩掩,倒也没被人认出。
好不容易寻了一僻静处,俞大猷看唐昭面上愁容更甚,愈加愧疚:“大哥!都怪小弟闯下大祸。”言语中已带哭腔。
唐昭强作笑脸说:“贤弟,事已至此我二人只好亡命天涯了。只是家中父母,还有”想起父母的期盼还有顾小姐的笑颜,唐昭忍不住肝肠寸断,再也说不下去。
俞大猷见此,突然咬牙发狠,转身就要离去。唐昭慌忙拉住问其去意。
俞大猷咬牙切齿道:“小弟害得兄长如此!心不自安!现下小弟径奔京师,直取了那钱宁狗头,以泄心中之恨!”
唐昭闻言脸色煞白:“贤弟莫要冲动!那钱宁位高权重,身边鹰犬如云,其中高手不知繁几,你贸然前去,莫不是害了自己性命?”说罢死死拉住俞大猷衣袖,不让其走脱。
二人挣扎了一会儿,方听俞大猷低声道:“兄长兄长,我我现在委实不知如何是好”说罢跪地抱着唐昭大腿哭出声来。
唐昭虽然心下凄苦,却也还算冷静,想了想,说:“现下你我不能再去京师了,只能反其道而行。前些时日我去新兴侯府拜会,侯爷曾问计于我,想必南直隶国公府那边应有消息。我猜宁王反叛应在近日,你我不如前往江西?想那阳明公亦在江西,我们托庇于他,届时立得一二之功,再设法周旋。”
俞大猷哪有什么对策,闻得唐昭如此说,只好擦去泪水,二人匆匆转道前往江西。
二人昼夜兼程,沿途遇城则绕,逢镇不入,只找那山村,偏僻处行走。去京时二人意气风发,一路上流连忘返。谁想到此刻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连续赶路四十余日,寒冬早至,二人一路辗转,方才赶到九江,一打听,方知王大人此刻却在鄱阳县剿匪。二人又马不停蹄前去鄱阳,总算如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王大人。
王守仁今年四十七岁了,常年的颠沛流离使得他看上去更像花甲之人。接到下人通报说是故交之后来访,召见了二人。听罢二人说明缘由来意后,捋须思考了片刻,沉声说道:“你二人属实冲动了。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且先随我身侧办事吧。不过江西目今形势堪忧,本官现在也是朝不保夕。”
二人听得愿意收留,都放下心来,哪还管其他,当即应是道:“愿为大人驱使。”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城外大批土匪来降,要请大人定夺。
只见王守仁站起身来,理了理官袍,迈步走出堂外,二人赶紧跟随而去。
三人一路走出临时巡抚衙门,放眼望去,几十号人跪在府门大街,旁边一校尉过来汇报说:“末将只放了这几十贼首进城,城外尚有两三千贼众。”
彼时宁王反意早现,养兵于寇,致使江西贼势众多。或三五人,或百十人,啸众山林,为祸乡里。三五人还好,只敢劫些过路行人,达百十众者,村庄乡镇,都敢劫掠。更有甚者,几伙贼寇合作,就敢去攻打县城。王大人到来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耗时颇久,方才逼得周围盗匪聚众来降。
王守仁听到校尉说话,点点头回道:“嗯。本官知道了。”清了清嗓子,又大声说道:“尔等往日里皆为良民,只因一时之念,误入歧途。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尔等今日有改过之心,本官准许尔等复归乡里。望尔等莫要再犯,切勿自误。”顿了一下,接着道:“今夜,本官会在城中摆宴,为诸位接风送行。”
众贼首闻言大喜,尽皆叩拜。
王守仁一甩袍袖,回了府内。唐昭二人又紧跟进府。入得正堂,三人再次落座,王守仁端起茶盏,思索了下说:“本官翻阅卷宗发现,这附近盗匪往日里多有反复,你二人可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