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夫人

    小桃搀扶着小姐，临回院子前又狠狠瞪了一眼门子，似是警告。门子再三保证不会乱说，拿着银子兴高采烈而去。

    顾小姐到了闺房仍在垂泪，小桃实不知如何是好，这些她又没经历过。细细算来，小桃还要比自家小姐年少一岁。想了又想，只好出门去寻二少爷，往常自家小姐心情不好，这位二少爷总能变着花样逗自家小姐开心。就是不知这次行也不行。

    打听到二少爷仍在老爷书房，小桃便打算去书房外面等。远远的就听见二少爷的嘶吼，顿时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四周，还好没人，急匆匆便回院落去找小姐。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小桃拉起顾若婵的手，惊慌道：“二少爷，二少爷和老爷吵起来了！”看顾若婵置若罔闻，摇晃着小姐的胳膊“小姐赶紧去看看吧！我还从未听过二公子那样大声讲话。”

    顾若婵这才缓过神来，急急擦了眼泪，也来不及检查妆容，冲出门直奔前院书房而去。到了门口，隐隐能听到里面说话声音，却不真切，虽然疑惑小桃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一片狼藉，几瓣茶盏碎在地上，隐约还有一片血迹。抬头看到父亲歪倒在主位喘着粗气，长兄满脸鲜血却还在一旁安抚，顾小姐赶紧又冲出房门喊管家去叫大夫，哪知管家已然领着大夫过来了。原来顾二少爷临去祠堂前嘱咐过了管家。

    大夫先给顾染粗略处理了伤势，还好只是皮外伤，又检查了下侯爷，确定只是急火攻心，喝几副安神药就好了。众人一通忙活，方才放下心来。

    顾染瞧了瞧小妹红肿的眼睛，以为妹妹已经知道了,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婵儿都知道了？”

    顾若婵一脸疑惑“大哥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清了一下嗓子的顾染低声道“等父亲稍好些会和祖母商议。”

    看着父亲被姨娘带人接回休息，又看着兄长被嫂嫂带走治伤，顾若婵只能带着满脸困惑离开。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些吃食，偷偷去祠堂看望二哥，心下想着二哥这次可真是闯了大祸，也不知待到父亲痊愈后还会不会有一顿皮肉之苦。

    顾言见妹妹悄悄来探望自己，问明了父兄的状况，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坚定的认为自己并没有错。那时候承认错误，也不过是自己心疼父亲，违心之言罢了。待到父亲痊愈后，自己还要和他据理力争。

    “婵儿不哭，万事还有兄长在呢！”顾言嘴里塞满妹妹送来的吃食，拍着胸脯支支吾吾的说。

    顾若婵满腹心事却无处言语，看二哥状态还好，也不接话。顾言也不再言语，祠堂内只有细细咀嚼的声音。顾若婵想着心事，一时间竟又发起呆来。

    回到房间后顾若婵想着大哥的欲言又止和二哥的再三保证还在疑惑，坐在桌边一眼瞧见白日里唐昭送还的手帕和那叠起来的纸张。收起手帕后，轻轻打开纸张，上面写着一首诗“汉皇有道伏羌胡，南粤何知擅一隅。万里出师将问罪，不因大海富明珠”（援引唐顺之）。顾小姐双手捧起纸张，缓缓抱在怀里。

    这天晚膳时，主房那边说是侯爷身体欠奉，二少爷那边早就知会了老夫人不来用膳，老夫人看着几个空位，再看看长孙头上的伤和小孙女红肿的眼圈，心下知道全家人必定有事瞒着自己，厉声喝问下，顾染才将白日间父亲和他兄弟二人商议的事情告诉祖母。顾小姐心下恍然，不由得心中更加悲苦，伏桌痛哭了起来。老夫人见孙女伤心欲绝，气的摔了拐杖，恨不能马上去主房那边痛骂儿子一顿。得知儿子已经喝完汤药睡去以后，老夫人轻拍孙女的后背，恨恨的留下一句话：“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新兴侯做主！”

    第二天顾振武得知昨晚母亲生气以后，惊慌失措，强打起精神去母亲房里问安，只见老夫人遣退了所有下人

    没人知道那一个多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最后看到平素威严惯了的新兴侯脸色灰败，无精打采的离开

    顾若婵直到晚间时才得以问安，老夫人轻轻抚摸着小孙女的头，眼角悄然划过一滴泪。嘴里喃喃道：“像！真像啊！”

    顾小姐不知道祖母在说什么，只知道在祖母怀中无比的心安。